秋葉 (十七)

作者 ︰ 景石

「情感,屬動物所有,而尤以人類情感最為豐富。自我們有感知以來,情字便伴隨著我們,直至回光返照的那一刻。親情、友情、愛情、熱情、激情我們不斷的踫觸著,感悟著,體會著,接受著。她給我們帶來了和風細雨,也帶來了狂風暴雨。帶來了甜蜜溫馨,也來了苦澀酸辛。人們追逐她,玩味她,也畏懼她。而她又無時不刻的伴隨著我們,游戲著我們。

現代醫學告訴我們,當我們還浸泡在羊水中的時候,孕育我們的母親,就通過臍帶將情感傳遞給我們。以至使我們能夠跟隨母體一同或躁動,或沉靜。隨著我們的呱呱墜地,她開始不斷的,與日俱增的包圍著我們,裝飾著我們,雕塑著我們。我們不由自主的成為了她的臣子,她的附庸,甚至她的奴隸。我還沒有看到一位,真正無情的活人。即使他是一位跳出三界外,修煉成正果的主持或方丈

一個情字古來有之,當今的人們在不斷的繼承她,發展她,升華她,變異她。人們離不開她,但又難以把握得住她。人們把玩著她,她也游戲著人們。人們談著情,寫著情,念著情。但能說清搞懂的確實無幾。人們在這情的莽原上奔波追逐著,人們在這情的煉獄里苦苦掙扎著。央央文山,誰能給情字下個準確的定義?茫茫人海,怎一個情字了得!」

這是建國的一篇關于情感論述的日志,也就是這篇日志給邱月提供了與建國直接對話的機會。那天,邱月本來是要去公婆家的,丈夫因單位有點兒小事,和她約好了,中午在那邊吃午飯。邱月想利用出門前的一點兒時間,處理一下QQ農場,當她剛進入QQ空間,正好看到建國因這篇文章回答網友的評論。她便鼓足了勇氣點開了與建國交流的對話框。

「老師您好。在嗎?」

「你好,早上好。」接收到Q的招呼,建國的頭像也馬上亮了起來。

「看到您在線,沒打擾您吧?」

「不會的,沒有打擾。很高興和你對話。」

「謝謝,我們曾有過不少次交流,但那大都是在空間里,直接對話還是第一次,」

「是的,在留言板和日志評語中我們有過接觸。你的空間我也去過。」

「老師的文章我非常欣賞,我常在您那里駐足流連。」

「哈哈,過獎了,隨筆而已,何足掛齒。」

「老師不用謙虛,僅從點擊率也足以證明,您的文采是頗受歡迎的。」

「不是謙虛,實話實說,我真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你想啊,日志跟日記相類似,沒有刻意的追求什麼文采。」

「老師經常在線嗎?」

「是的,只是長處隱身狀態。」

「是怕被打擾?」

「是的,我不想為無謂的閑聊浪費時間。」

「那我今天豈不是也打擾了您?」

「不,不。你的日志我拜讀過,文筆清秀,思路清晰。我也很希望有機會與你交流。」

「與老師相比,我的文章差得很遠,還望老師多多指點。

「太過謙了,咱們相互交流吧。不過有個小小的建議。」

「什麼建議?」

「恕我直言,我感覺你空間轉載的偏多。還是希望今後能自己多寫一些。」

「我的文學水平不高,怕寫不好。」

「沒什麼好與不好的,日志如同寫日記一樣,寫出自己真實的思想與感受就可以。」

「嗯,好的。老師真想跟你多談談,只是今天不行了,我還有事馬上要下了。」

「好的,我也正好要下了,回娘家。」

「回娘家???」這仨字讓Q感到詫異,難道他也是女人?

「哈哈,是呀。好像‘回娘家’不僅是你們女士的專利吧?」

「哈,是的,是的。」邱月下意識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臉上發出一片紅暈。「那好吧,希望以後能常與老師交流。」

「沒問題,我也這樣希望。不過我有個小要求」

「您說吧。」

「以後請把‘您’字,改成‘你’。」

「有什麼不妥嗎?」

「有的,我們若是朋友,就無須乎那番客氣,我們若是路人,也沒必要那番客氣。你說呢?」

「好的老師。那麼,再見了,我們有時間再聊。」

「好的,再見。」

憑心而論,邱月還是頭一次主動與異性網友對話,在以往的對話聊天中,邱月總是保持著矜持的被聊天狀態,她認為這樣可以使自己佔據主動位置。而今天她卻迫不及待的要與對方對話,似乎對方是久別的親人,久違的老友。原本準備好了夾棒帶刺對攻的她,卻不由自主地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一開始就以學生的口吻稱對方為「老師」。這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麼原因,好像沒有更適合的名稱來稱呼對方。在去婆婆家的路上,邱月反復揣摩著自己與J簡短的對話。總的印象就是「坦誠」。既沒有虛浮的客套,更沒有低俗的諂媚,而且還不乏幽默感。特別是他的那句「回娘家」,雖不合情卻也合理。輕松詼諧中透出他不羈的特性。她很希望再一次與建國的對話,不過她也提醒自己︰下次不再主動打招呼,而是打開與之對話的「綠色通道」,等待對方的態度。

第二天下班,吃完晚飯後,她便坐在電腦前,打開只有建國才能發現自己在線的「綠色通道」,靜等著對方的消息。不多時,建國來打招呼了︰

「秋葉,晚上好。」

「晚上好,老師。」

「哈,咱們今天先糾正一個概念好嗎?」

「什麼概念?」

「我並非從事教育工作,被教師稱為老師,實在不敢當。所以還是改一下稱呼,好嗎?」

「嗯,這大概是我的職業也習慣。再說,我覺得就憑你空間的那些文章,叫你一聲‘老師’,也算是實至名歸。」

「咳,為人師表非同小可,我哪敢隨意收學生啊?」

「那我怎麼稱呼你呢?叫‘朋友’又顯得生分了點兒。」

「小妹,如不嫌棄,你就叫我哥哥吧。反正我也比你大。」

「這位到真夠直爽的,不過,這倒也可以說正中我的下懷,」邱月暗自想著︰「本來我還考慮如何說出口呢,到讓他佔得先機了。咳,看來從一開始我在心理上就輸他一招,沒辦法認了吧。」于是邱月便也欣然接受了。

接下來,她與建國延續了近兩個月的交往。在這兩個月的交流與對話過程中,邱月覺得自己收獲頗豐不僅一掃前一階段的寂寞與失落感,而且還在不知不覺當中使自己進入了一種興奮狀態。她倆幾乎每天都要聊上一兩個小時。她們從文學到藝術;從社會到人生;從風景到美食;暢所欲言,盡興饕餮。她發覺建國不僅見多識廣,思想深刻,而且還言語得體,用詞貼切,觀點明朗,胸襟直抒,既無扭捏作秀之態,也無狂傲粗俗之感。在邱月的心目中簡直又是個完美優秀的化身。從他那里,邱月學會了如何去欣賞古典交響樂,知道了貝多芬《第五交響曲》中命運的音符在哪里敲響;看到了《沃爾塔瓦河》從涓涓細流到浩浩蕩蕩奔向大海的場景;還感受到了由鄧麗君演唱的《水上人家》中一串揚琴所泛起的漣漪水波;她們交流著對《長恨歌》中情怨哀愁的感受和見解;暢游在郭小川《秋天的團泊窪》的黃昏里;她時而沉浸在漢字書法,楷書間架結構的微妙,行書草書飛短留長的氣勢之美妙中;時而又冥思于圍棋術語給人生帶來的啟示里;她曾不止一次地暗暗勾畫著這個男人的形象——身材偉岸,骨骼健壯,皮膚略黑,一張國字臉稜角分明,鼻直口闊,濃眉大眼,是一個極標準的北方漢子。她甚至偶爾冒出想見見本人的欲念,以驗證自己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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