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 (二十三)

作者 ︰ 景石

邱月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憑她一個弱小女子是逃不出一個,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力都強過自己男人控制的。她只沖出去兩步,就被男人從後面一把拽住,並迅速摟到懷里。她「啊」了一聲,用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胸部。嬌弱的身體被兩條有力的手臂死死的箍住,後背似乎要嵌入男人那寬厚高大的胸膛。就听背後的男人喘著粗氣說道︰

「丫頭,你跑什麼?你跑得了嗎?」

「老師,你放開我。」

「我要是不放開呢?」

「老師,老師你放手。這不該是你這個年齡和身份所做的事。」

身後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听到從鼻孔內噴出長長的氣息聲。緊箍在身上的雙臂好像也有所松緩。邱月感到了危機出現了緩解,于是她不失時機地補上幾句自認為很有力度的話︰

「老師呀,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想怎麼樣都隨你。你是我一向尊重的老師,別讓我太看不起你。」邱月閉上了雙眼,兩只護胸的胳膊也垂落下來,使自己美妙的胸部處于觸手可及的狀態。她在心里悄悄地打著賭,如果男人不觸及自己的胸部,那麼自己就有可能渡過危機。反之後果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直直地站著,默默地等待著身後男人的發落。逐漸的她感覺到身上的緊箍松開了,緊貼在自己後背的那堵「牆」也不在了。但是她還是不敢睜開眼楮,更不敢轉過身體。她像是在虔誠的祈禱那樣,將頭微向後仰

時間過了良久,室內只回蕩著幽緩的鋼琴曲,邱月睜開眼楮,慢慢轉過身來。她發現任教授屈身坐在椅子上,雙手頹然地撐住自己的腦袋,手指插在頭發里。而且她還驚異的發現這個大男人,這個一向威武、豐采的大男人居然有點像是在抽泣。「男兒有眼淚不輕談,只是未到傷心處。」面對著此等狀態,邱月心軟了,茫然了,不知所措了。她從包中拿出紙巾塞到男人的手縫間,走到對面的椅子邊坐了下來。半晌,男人擦了擦眼,抬起頭,轉過身。

「咳!我太失敗了你是不是很看不起你這個老師?」

「老師,話不是這麼說的。」

「不!你不用解釋了。我心里非常清楚,在你的心里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不是的老師。在我的心里你永遠是我最尊敬的老師。這個位置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之所以我不能答應做你的你的情人,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把你確定在這個位置上了。我不能改變這一形象,我也更不願意這個形象被打碎。對于你的尊重與仰慕我對我自己說過無數次了,當然也對你說過,那是發自內心的,絕不是恭維你。」

「那就是說,我們今生注定就是這種關系了?你連一次‘機會’都肯不給我嗎?」

邱月苦笑了一下「我的好老師呀,你所說的那種‘機會’如果可以的話能用次數去衡量嗎?」

「嗯,是的。你說的在理。可是咳!還‘可是’什麼呢?‘可是’的東西也太多了。」任教授也苦笑了一下。

「是呀老師,人生有許多東西是需要我們面對的,也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們去經歷的,還有許多問題需要我們去解決的。可是我們都不應忘記了初衷。」

「是呀初衷唉,你是在給我上課嗎?」任教授忽然反映出了點兒什麼。

「我哪兒敢呀,我是在說我自己的感悟。」

「咳!上課就上課吧,我這個做老師的也有‘短板’呀。」

「我覺得,老師的水平與‘短板’理論無關。」

「我發覺,這次見面我這個學生的理論水平大有長進呀。跟誰學的?難道是他?」

「老師,你還是叫我‘丫頭’吧,我听著順耳,親切。」

「我還有資格叫你‘丫頭’?」任教授疑惑的問

「當然有資格了。」邱月一挺胸脯很是理直氣壯地答到。

這時候的男人,面部表情舒緩輕松了許多。一番對話後,情緒也調整過來了。他順手拿起面前的高腳杯,將半杯果汁一飲而盡。等放下杯子才忽然醒悟,

「這是你的果汁呀。」

「嗯,就算我向老師賠禮道歉了。」說出這句話,邱月不免臉一紅低下了頭。

「你這丫頭哇,就是這麼招人喜歡,說話做事總是那樣得體,到位,還不做做。」任教授不無感慨地贊許著。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從錢夾里取出1000元。

「給,這是給孩子的。」

「那我就替孩子謝謝老師了。」邱月也沒有推辭。

「那麼現在,給我說說那個人吧。他到底什麼樣?究竟使用了什麼法力,把我們丫頭從我身邊搶走的。」

「老師呀,我記得你對我說過——愛是不需要理由的。那是緣分,是天意。」

「那好吧,你就對我講講,你們是怎樣的緣分,何等的天意?」

「這樣吧老師,我們把帳結了,然後出去走走,我從頭對你說起,好嗎?」

于是,兩人驅車來到紫竹院公園。

紫竹院公園在北京海澱區白石橋附近,其由來,和附近的廟宇有關。明代萬歷五年(1577年),"慈聖皇太後"出銀數萬,在廣源閘西邊興建萬壽寺時,隨著將紫竹院的廟宇納入萬壽寺,這里就成了萬壽寺的下院,清朝乾隆皇帝賜名為"紫竹禪院",紫竹院由此得名。翠竹全園佔地14公頃,其中水面佔11公頃,成為一座以水景為主,以竹景取勝,深富江南園林特色的大型公園。園內所種植的大量紫竹、斑竹、石竹、金銀玉壽竹等珍品,是分別從四川、福建、蘇杭、日本等地引進的。當年從南方引來各種各色竹種,有青竹、紫竹、斑竹、石竹、壽星竹、金瓖玉竹。園區里的小路在濃密的綠陰下,清涼一片,兩個人比肩緩行。女人繪聲繪色,男人認真聆听,不時提出著疑問。

「丫頭哇,你不是說過不會做任何人的情人嗎?這一前一後,到底哪個是真實的你呢?」

「可以說。兩個都是。前者說不做情人,是我當時真實的想法。現在,和他做情人,我也用的是真實感情。」

「那是什麼原因,造成你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呢?」

「說道原因是多種多樣的,其中一個重要因素是來自于老師你。」

「怎麼是我?」男人站住了,滿臉的不解。

邱月也停下腳步,順勢坐在道旁的長椅上,她拍拍長椅示意男人也坐下。

「老師,你別生氣。听我給你說說理由。首先是你反復的進攻動搖了我的思想,其次拒絕了你的要求的同時,我的內心也就有了失衡的感覺。還有,在我一位大姐的提示下,我意識到當時的一些想法想法是自欺欺人的。再加上網上一些人的左右擠兌。我就像小說里所描寫的,如一個待嫁的閨秀,在幾方面的催逼之下,一橫心要把自己嫁出去。就在這個時候他出現了。你看,這不就是緣分和天意嗎?」

「我想不通,從各方面講,我那點兒比不上他?你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地選擇他呢?」

「老師呀,你知道女人選擇愛的基礎條件是什麼?」

「是幸福?是可靠?是衣食無憂?是開心快樂?」

「其實,挺簡單的——是安全。老師你別介意,如果你非要我拿他和你做一比較的話,那麼他首先的優勢就是更具安全感。不瞞你說,我最初是抱著某種游戲的態度。主要是不願失去與他的聯系。再有他也許真的在許多方面不如你優秀,但在和他接觸的兩年左右的時間里,我發現他更適合我。」

「嗯,愛由情生,而情是一種感覺,這個道理我懂。那麼丫頭,你告訴我,我給你的感覺是什麼?」

「老師呀,這是咱倆交往二十年來,你頭一次誠懇的問及我的感受。」

「我以前沒有過嗎?」

「有過,但沒有今天這麼誠懇。」

「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的眼神。老師,也許你自己從沒留意過。以前,你一直以長者,指導者,甚至是甚至是統治者的姿態展現在我的面前。當然這也是我願意接受的,因為我始終仰慕你,敬重你。還記得嗎?起初我是一直稱‘您’的,還是你命令我改掉的。結果有一天,你突然要我做你的情人,要我和你平起平坐的去談情說愛,別的且不說,單就這習慣,老師你說我能改得過來嗎?在這種強大的心理落差的狀態下,我能是你的情人嗎?」

「那會是什麼?」

「是‘情奴’。只有是這個結果。」

這句話把任教授震撼了。他絲毫也不否認,自己始終是以一種強勢的姿態,站在這個小女人面前的。他很欣賞自己的這一形象。直到今天的剛才,自己仍然陶醉于那種「強勢」。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這種「強勢」頂多能夠「征服」一個女人,確實無法贏得一個女人。直到在單間用餐時,邱月一句「這不該是你這個年齡和身份做的事」像一把軟刀子戳在他的心口上。特別是剛才邱月說出了真實的感受,他開始意識到,是自己出問題了。他愈發地認識到︰眼前的這個小女人,絕非浮淺庸碌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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