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所謂「柴鍋貼餅子」是北方民間的一種傳統食品，特別是京冀一帶的農村，可以說是看家飯了。將玉米面用開水先燙一下，為的是增加玉米面的粘合度，再將和好的玉米面搓成橄欖狀，一掌左右大小的坨坨，一掌將這玉米坨坨貼在事前燒熱的生鐵制成的「柴鍋」壁上，這柴鍋在早年間北方農村非常易見的，置于磚壘的灶台里，由于是以柴草秸稈做燃料加熱，所以稱之為「柴鍋」。柴鍋的底部須有少量的開水，用以起到「蒸」的作用。貼好後蓋好蓋嚴藤草編制成的鍋蓋，然後加柴草，拉風箱，大火猛燒，就在這邊烤邊蒸十分鐘後，再停火燜上十分鐘，一鍋一面焦脆，一面熟女敕噴香撲鼻的「貼餅子」就做好了。
還有那熬小魚，最好是鯽魚，北京人叫它「鯽瓜子」，最好是侉炖，先少到一點油然後用八角、花椒、煸一下鍋再用醋烹一下，再倒上高湯，醬油，白糖和食鹽少許，放上蔥、姜、蒜，在點上一些白酒，一定要放白酒，為的是去一去魚的土腥味兒。最後把收拾好的鯽魚放進去，用中火炖上二十分鐘。這種純來自民間的「草根」做法，在當今社會上是頗受歡迎的。
邱月跟著建國進到屋內，屋里已是熱氣騰騰了，這是座落在一個四合院里的北房，老板特意在屋子里砌上了土炕，所謂一間房子半間炕，地道的農村風格。梁兄、曲剛、大張、小敏三男一女已經圍著一個小炕桌盤腿坐定。
「唉，唉。快來快來。我們大伙都商量好了，你們兩個搞‘燜得蜜’，月兌離組織，得罰你們。」大張高喊著。
「我可沒說啊，是大張叫嚷的。」梁兄，趕緊往外摘自己。
「嘿！老大，你這手可不地道，你這可叫叛變。」大張指著梁兄嚷道「這日本鬼子算是沒來，要是來了，你得頭一個舉著小旗兒喊‘皇軍萬歲’去。」
「哈哈，我不信，咱梁兄可有那種‘續須明志’的氣節。」建國笑著說「倒是你，真有抗戰，你準時那種草莽英雄。光著板兒脊梁去迎鬼子的子彈。」
「我證明，」曲剛說道「梁兄的確沒發表意見。不過你別著急呀大張，只要你們小敏以贊成，咱們三票，仍然是多數，照罰他不誤。」
「我當然同意了。」小敏一把拉過邱月「不過別罰我邱姐，讓建國哥一個人挨罰。誰讓他老‘勾*引’我們邱姐的。」
「是我主動給他打的電話。」邱月解釋到「我們下午沒課，我有點郁悶，就約他聊聊，他就帶我去了通州運河。」
「哈哈，秋水粼粼，岸柳搖曳好詩意好浪漫啊。」曲剛說到「邱姐這回你坦白吧，陳哥都怎麼勾*引你了？可別打埋伏呦。」
「我說，你小子能不能換個詞呀，大天白日的那能叫‘勾*引’呀？頂多也就算得上‘引*誘’嘛。」建國打趣地說到。
「這不是一樣嗎，那就罰你三盅吧。」曲剛把倒滿白酒的酒盅擺在J的跟前。
建國看了看酒盅笑了笑︰「我說，老是這一套為免俗了點兒吧？」
「俗嗎？我們這是來自民間，大家喜聞樂見的。通俗，但不低俗。」大張說到。
「那這樣吧，讓建國給咱們來個不俗的。」梁兄發言了。
「好吧，」建國說到「咱們先吃點東西，待會兒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同時也是真事。」
邱月知道，建國早就準備好了，就是要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導這個故事上，哼，鬼東西，就跟說評書似的，還得事先鋪墊瓷實了。于是她便挨著小敏坐在炕沿邊。建國坐在邱月的對面也守著一個炕沿。今天的吃食倒真是純正的百姓家常飯，炕桌中間一個黝黑的中號生鐵鍋里面是侉炖鯽魚（不是大張說的小黃魚）。還有黃豆炒水疙瘩絲、醋烹土豆絲、熗拌蘿卜皮、炸花生米、水晶肉皮凍、芥末堆兒、拍黃瓜、還有每人面前一碗棒茬粥。
梁兄端起酒盅「來吧，能到的都到齊了，剩下那幾個都有事的有事，出京的出京。唉，建國你什麼時候走哇？」
「再呆上兩三天吧。」建國隨口應著。
「那好，我們還按老規矩，喝干這第一杯，接下來就隨意。」梁兄下達著指示
吃喝到了一定程度，大張耐不住性子，「陳哥，你不是要給我們講故事嗎？該听你的了。」
其實邱月也早就期待著建國的那個故事，只是她知道建國的習慣——不到火候不揭鍋。建國把小碗里的最後一口棒茬粥喝完，真像個老農似的用手抹了一把嘴。
「好吧，」他點上一支煙，盤腿到炕上，邱月趕忙給建國倒上一杯熱茶。
「嘿，看看。還得說我們邱姐懂得陳哥，服務及時到位。」曲剛不無調侃地贊美到。
「什麼呀，你沒看到，人家拿出說大書的架勢了。」邱月臉一紅解釋道。
建國用手一拍炕桌，壓住了全屋的笑聲︰「我問你們听說過洗腳能治病嗎？」
「這誰不知道，至少還能保健呢。」大張不以為然地說到。
「那要是我給你洗腳，能治好我的病你們信嗎？」建國說到。
「什麼？」曲剛端起小瓷酒盅「就這麼兩
盅酒，就給你灌多了？」
「嘿嘿，不信呀？那我要是說，通過給別人洗腳，準確的說是給自己的父母洗腳，治好了自己已被醫院宣判了‘死刑’的癌癥，你們是不是更不信了？」
在座的朋友們包括邱月在內都知道，建國一向是語出驚人，他所說的看似不合理的東西，最終都可以被他繞來繞去繞道正理上。大家都認定建國所說的一定是事實，可這個歪理究竟是怎麼才能繞出來呢？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建國先進入迷宮，再由他引著大家東拐西彎地繞出來。而且，每到豁然開朗的時候，大家都不無感慨地覺得受益匪淺。于是乎，大家都放下手中的筷子，集中精力等待著建國的下文，大張更是夸張，他蹲起身來，一手撐著桌邊，「這是怎麼個事情，建國哥你快給我們說說。」小敏像個小孩兒听大人講故事，雙手托起下巴，把兩個胳膊肘撐在桌邊上。坐在建國身邊的曲剛趕緊咽下剛剛入口的高粱燒酒，轉過身來把正面對著這個「說書人」。梁兄摘下眼鏡，用眼楮布擦了擦後又戴上，似乎為的是將建國看得更清楚。邱月則想起了下午的那番對話，想到了建國一定是針對癌癥這一世界級頑疾治療的態度、方法以及心理配合方面的實例。于是她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迫切地期待著，她將渴望的目光全部投向建國。這時候的建國到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清了清嗓子，真的就像是說評書那樣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