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的教授,莘菲回到家里,陪母親用過晚飯,回到自己的屋子,時辰還早,在這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時代,莘菲也只能在院子里走上幾圈,消消食順便當作是睡前娛樂了。
對侯府里的那個冷面侯爺,莘菲還是有點好奇的,就叫來篆兒,問了問侯府的情況。篆兒平常也沒什麼事,在莘菲教授妙姐兒的時候,她就與府里的下人們混得熟了,所以侯府的事情也都是大概清楚的。
原來看上去那個生人勿近的冰塊侯爺今年也才25歲而已,前妻張氏是康國公府的嫡長女,因生產時難產而死,留下個哥兒,就是妙姐兒的弟弟朗哥兒。現在的東平侯就是由這個周士昭襲得,老侯爺賦閑在家,老侯爺還有兩個嫡弟一個庶弟,侯爺自己也還有一個嫡弟周士林,娶侍郎府的嫡女李氏為妻,也有一女蓮姐兒,今年才3歲。
這麼復雜的家庭,听得莘菲頭都大了,更讓莘菲難以接受的是,雖然妙姐兒的母親也就是侯爺的正妻張氏已經去世,但侯爺竟然還有三個妾室,平日里倒沒有听妙姐兒提起過。「萬惡的封建社會,太看不起女人了。」莘菲心里暗自嘀咕。
這日,莘菲教授了半日之後,因天氣晴好,便在妙姐兒的請求之下,去花園散散心,想來,妙姐兒還只是個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多曬曬太陽也可以多補補鈣。兩人也只帶著各自的大丫鬟篆兒和橙香、橙玉。
兩人正一邊隨意走著,一邊賞著園中的各色花兒,就听得不遠處傳來一陣鶯鶯燕燕的軟語嬌笑聲。莘菲二人的腳步已頓,莘菲並不明曉,卻只見得妙姐兒眉頭一皺,嘴里輕聲「哼」了一下。
篆兒走近兩步,貼近莘菲耳邊,「姑娘,是侯爺的姨娘們。」哦,原來是侯爺的妾室們,怪不得妙姐兒如此不高興。
說罷,幾個姨娘們帶著丫頭婆子已經走近了,一個身材妖嬈、約模18、9歲年紀、臉上花紅柳綠的濃妝女子嬌笑著說道︰「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妙姐兒啊,妾身給妙姐兒見禮了。」說罷也不等妙姐兒說話邊站起了身子。另一個穿著粉色薄衫的身材嬌小、面容姣好如春花的女子也上前來見禮,是較晚進府的商姨娘,剛才那個妖嬈女子卻是太夫人賜給侯爺的白姨娘。
面對兩個嬌俏姨娘的或輕或飄的見禮,妙姐兒只是用鼻音重重地嗯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麼,那白姨娘還干笑了幾聲,「喲,妙姐兒好大的氣性啊,這是跟誰生氣呢?」
「你不過只是個奴婢,好像沒資格過問主子的事吧?」妙姐兒雖然年紀小,但擺起譜來可真不使蓋的。
「你,你……」白姨娘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也無話可說。的確,像妙姐兒所說的,妾室無論多得寵,說白了也只是奴婢,地位低下。
「妾身等只是閑來問安,就不打擾妙姐兒賞花了。」一邊的商姨娘趕緊道。便拉走了還在生氣的白姨娘。
這時,那一邊站立著從未開口說話的一個打扮樸素的年紀略大的女子才期期艾艾地走過來,正要行禮,就被妙姐兒不耐煩的說著,「走吧,走吧,用不著了。」那女子還未說話,就嚇的臉色發白,轉身退下了。
經過這一插曲,妙姐兒轉身對莘菲道︰「這麼一鬧,我也沒心情逛了,要不咱麼回去吧。」莘菲倒無所謂,便一同往回走著。
正走著,迎面踫上了老太夫人身邊的榮嬤嬤,看見妙姐兒一行人,趕緊給妙姐兒行禮,說道︰「正好踫上了,老太夫人請妙姐兒過去說話呢。還請韓先生也一同過去。」妙姐兒也趕緊回禮,說道︰「祖母可得空嗎?我也正想過去陪曾祖母說話呢。咱們這就走吧。」
說罷,一行人便朝著慶安堂走去。
到了慶安堂,妙姐兒和莘菲給老太夫人行了禮,妙姐兒便一把鑽入曾祖母懷中,撒嬌嬌笑,哪還有剛才花園里和姨娘們嗆聲的樣子。莘菲心里一邊笑道,一邊站到一旁,看著曾祖孫二人之間的互動。
「跟曾祖母說說,你最近都學了些什麼?」老太夫人慈愛地對妙姐兒說著。
「曾祖母,曾孫女兒跟著韓先生在學《論語》,每天講一則,學了不少道理呢。」妙姐兒嬌聲說著。
「好,好,我的妙姐兒越發進益了。」老太夫人也很高興。
「祖母何事如此高興啊?」說話之間,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原來是侯爺上朝回來了,莘菲也不及回避,便又往後站了幾步,走入稍微陰暗的地方。
對莘菲的這一動作,廳里的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只有侯爺周士昭微微看了莘菲一眼,也沒說什麼。
周士昭對老太夫人行完禮,便解開身上的黑色披風,露出里面穿著的天青色長袍,只用一跟玉色腰帶,全身上下全無裝飾,更顯得整個人修長挺拔,干淨利落。
「剛才祖母和妙姐兒說些什麼呢?」周士昭問道。
「剛才曾祖母問女兒都學了些什麼呢?」妙姐兒趕緊站起來回父親的話。
周士昭擺擺手,示意妙姐兒坐下來,「那你說說看,你都學了什麼?」
「女兒最近在學《論語》。」妙姐兒沒有剛才與老太夫人撒嬌的小女兒情態,恭敬地答道。
「那你說說看,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是什麼意思?」周士昭問道。
「韓先生教導過女兒,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君子說話要謹慎,行動要敏捷。」妙姐兒答道。
「哦,先生是如何教導的呢?」周士昭繼續追問。
「先生說,我們為女子的,說話須在心里打好月復稿,醞釀好說辭才可出口,方是謹慎;雖不可擅自出門,但平日也要強身健體,心胸開闊方可行動敏捷。」妙姐兒把平日里莘菲的話原樣照抄了來。
「哦,這先生倒有些見識。」周士昭說道,看向莘菲站立的方向,眼神里滿是思索探疑的神情。
「好,好,妙姐兒學的不錯,把我那碧璽的手串子拿來賞給大小姐。」老太夫人吩咐道。紅菱答應著去了內室,一會兒拿來一個黑色瓖檀木的盒子,打開來,里面放著串碧璽手串,這碧璽又大又亮,晶瑩剔透,多為珍貴的藍色、綠色和粉色。妙姐兒高興地下榻,跪謝了老太夫人,接過了盒子。
「韓先生教得好,把那舊日里宮里賜下來的妝花錦緞拿兩匹,還有那小葉紫檀的手串一起賞給韓先生吧。」老太夫人吩咐紅菱。紅菱自答應著去準備了。
「這本是莘菲的本分,是莘菲應該做好的,當不得老太夫人如此大賞。」莘菲推辭。
「嗯,這也是你該得的。」老太夫人笑道。如此莘菲也就沒有再推辭。
廳里自是一片歡聲,莘菲還是退回自己所立之處。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目光,莘菲抬頭,正踫上周士昭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莘菲臉上一紅,不由得回瞪了他一眼,便再次低下了頭。每看到周士昭那微微揚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