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尚書將羽臣請到了上廳之中,然後就差人帶著暉原去見藤一了,他特別對暉原囑咐︰
「小姐可是不要停留太長的時候,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小姐可是不要讓我性命不保啊,小人在此感激不盡了。」
「嗯,我知道了啦。」暉原點頭,然後對著微笑著的羽臣扮了一個鬼臉,然後就跟著獄卒走入了刑部的大牢里面。
刑部的牢房是建立在地下,所以陰暗而潮濕,立在牆壁上的火把,「突突」的發出很大的聲響,每個關押犯人的牢房都是低矮而很小,沒有窗戶,只有一些向上的通氣孔在走道之上,里面罅漏的都是淺淺的光芒,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囚牢里面,每個囚徒都是坐在干草之上,身著白色的囚衣,頭發亂七八糟,胡子拉碴,有的目光呆滯,有的很凶悍,看見暉原和獄卒都是用厭惡的眼神。囚犯之間也有差別,有的是三兩個人關在一起,有的是一個人關在一間較大的監牢里面,甚至還有蠟燭,有的卻是被綁在刑架上,有的帶著鐐銬。
共同的都是,那個牢房里面空氣很不好,地面凹凸不平、沒有陽光照射而且陰冷潮濕,若是長期被關在這里,恐怕就算是沒有受到任何的折磨,都是會受不了的。
也不知道藤一被關在什麼樣的一個地方,他有沒有被嚴刑拷打,那麼多天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那個家伙是不是還那麼嗦,還是那麼的不解人情。
「好了,小姐,到了。」獄卒打斷了暉原的沉思,他說著就解開了一個牢房的鏈子,對著暉原回頭說,然後他很嚴肅的對暉原說︰
「小姐,您在這里不要停留太久,我在半個時辰之後會來找您,到時候您就必須離開了,不要為難小人。」
「是了,我知道。」暉原覺得這個獄卒一點表情都沒有,她不喜歡這樣的人,一點都不有趣。
暉原踏進這間囚室,這間囚室說大的話,並不是很大,但是也不能說很小,藤一躺在那個用茅草堆起來的一個甘草垛上,他穿著白色的囚衣,躺在那里,臉色也是有些病態的白,眉頭緊鎖,似乎是睡著了。
暉原想了想,她一個隨手撿起了一個小石頭丟了過去,正好砸在藤一的頭上︰
「起床了!」
藤一被砸醒,他皺眉,捂著劇痛的額頭起身,看了看門口,在陰暗的囚室里面,他只能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加上了那個聲音,藤一一度以為自己听錯了,可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問,暉原就已經又加上了一句︰
「你個笨蛋,竟然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能睡著,看來真是不要命了。」
「暉原?真的是你?」藤一也听出來並且確認了只有暉原會這麼叫他,他有些奇怪為什麼暉原能夠來到這里,不過想了想,自然也就知道是羽臣的能力,他笑了笑,然後向門口走了一步,可是他沒有走得很穩,險些跌倒。
「藤一!」暉原看見了藤一那般搖搖晃晃的,她連忙過去扶住了藤一。可是,才靠近了藤一的身邊,暉原就聞到了一股重大的血型氣,她在好奇為什麼藤一身上會有這麼重的血腥氣,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借著若隱若現的燈火,看見了藤一是赤腳站在冰冷的地面上的,他的右腳踝已經是青色的,整個腳踝腫得老高,上面的青色清晰可見,還有一些血跡留在腳背上,另外一只腳的腳踝處已經潰爛,上面的皮肉裂開,似乎曾經被栓過一個鐐銬。
「你……」暉原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
藤一看見了暉原看到了自己的傷,他也只是笑笑,有些無奈的說︰
「這點小傷不算是什麼。」
「可是……」暉原看不下去,她掏出了火折子,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囚室瞬間光亮起來,這個時候,暉原才透過藤一身上很單薄的囚衣,看見了他身上布滿的很多鞭痕,他的兩個手腕處都是捆綁過得痕跡,到處都是傷口,暉原一時間覺得心里不舒服,可是又說不出來。
看著暉原難過,藤一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其實也沒有什麼的,我有的時候想想,如果是沒有被審清楚,犯人就被送來的話,恐怕是冤死的居多,冤死以後他們的亡魂一定很想要和生人索命。」
「你不是不信鬼神的嗎?」暉原這個時候看著藤一,小心翼翼的問。
「呵呵,人在經歷很多事情以後,就會重新思考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是不是對的,所以現在向來,我們整個的歷法系統還是很有問題的。」
「你不會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吧?你一個死囚?」
「他們皇家要爭權奪勢,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哪里能夠玩的過他們,既然是他們皇子要我死,那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有空想那些,不如想想我自己。」
「好吧,算你幸運,你現在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暉原看著藤一,她輕聲的說。
藤一不解的看著暉原︰
「我可是皇帝親筆寫的死囚哎,什麼叫做比較安全?」
暉原還沒有說什麼,藤一就先說了︰
「不過也是,我還在奇怪他們怎麼不拷問我了,還把我換了一個囚室。看來是有貴人相助,是六皇子吧?」
暉原想了想,點頭,然後又搖頭︰
「可是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嗯,是,六皇子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到我,但是這個時候能夠幫到這個程度的人,恐怕只有靜婉皇後一個人了。」藤一的聰明自然不必說。
「哇,你竟然能猜到。」暉原有些驚訝。
藤一微微一笑,不過心里卻是有些郁悶︰為什麼暉原總是以為他很笨很笨呢?好歹他藤一也是天下第一捕快啊,難道這種事情都猜不出來,他那麼多的案件難道是別人幫他探出來的麼。一點都不相信他。
「不過,就算是皇後為我說話,也不過是能救我性命,不能將我從牢里就出去,洗刷了我的罪名啊……」
暉原听了,心想你藤一倒也是不啥啊,還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啊︰
「好啦,是有辦法讓那天你們出事的時候的目擊者幫你作證了。」
「目擊者?」藤一想了想,他那天遇見了五皇子的一家人,然後他就被莫名其妙的打昏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已經被架在了刑部的刑架上,被指名殺害了五皇子的女兒。五皇子既然要置他于死地,就以一定不是這一家人,當時在場的人,也就只有六皇子凌羽臣了。可是……
「怎麼啦?」
「可是,六皇子的話,五皇子應該不會輕易的放過我……」
「笨蛋,誰說是羽臣,是那個五皇子妃,她會幫你。」暉原覺得藤一果然是笨,聰明只是一時的。
「五皇子妃?!她怎麼可能會答應來救我,她會背叛自己的丈夫去救一個陌生人?」藤一才不會相信暉原的話,「好了,你不要安慰我了。」
「羽臣自然有辦法啊,所以你還是不要擔心了。」暉原想了想,就把羽臣怎麼勸說五皇子妃的過程全部說了一遍。
與此同時,在五皇子的府上,五皇子妃段氏,正在收拾行裝。旁邊的婢女有些奇怪︰
「娘娘,您這是在干什麼?」
「我收拾收拾,這里很亂。」
「這些粗使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就好了,您……」婢女慌忙上來要幫著段氏,可是卻被段氏擺手拒絕,她看了看那個婢女然後說︰
「燕兒,你跟了我也算是很多年,這些年我帶你不薄,你能幫我去見我父親一次麼?」
「老爺?行啊娘娘,有什麼要帶過去的東西麼?」
段氏想了想,也就說︰
「沒有了,就只有這封信。」她從懷里拿出了一封家書,是給自己的父親的。那個叫燕兒的婢女領命去了,段氏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這間金碧輝煌的屋子,想了想自己那麼多年來的所作所為,然後也是笑了笑,接著,她自己合上了房門。背靠在房門之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抬起了一個圓木墩,放在了桌子的旁邊……
卻說燕兒拿著信去到了段家,段家的老爺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很久都沒有來家書了,也知道是自己的孫女過世了,此刻看見了女兒的來信,不知道為什麼,那個老人覺得有些顫抖,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詳。
顫抖著,段大人拆開了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另外一個包裝的更加完整的信封,那封信上,詳細敘述著所有凌羽臣給她的信息,所有可以拯救段家的信息,還有說到是對于自己女兒死去的真相,要父親一定把這個信封交給皇帝。
段大人想了想,立刻換了衣衫,將信封連夜送給了皇帝。皇帝看了以後,大驚失色,然後連連問了段大人三次信上記載是否屬實,段大人不知所以,只好點頭稱是。最後,皇帝嘆氣,只能對段大人說︰
「段家愛卿可是要節哀順變。」
段大人不解的看著皇帝的同時,皇帝對旁邊的一個官吏說︰
「去告訴刑部,藤一大人可以無罪釋放了。」
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