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風之後 正文 55.來使

作者 ︰ caler

「吁!」博爾哲別勒住戰馬,就這麼矗立在風師山麓遙眺著對岸隱隱約約而現的九州本土,自打新遠征軍再次擊敗了十余萬日軍之後,從遠賀川以東至門司、田一線就都成了蒙古千戶所牧馬之地,平日里除了出動騎軍對北九州東北角一線的無人區進行巡邏以便監視日軍可能從豐後出兵或是下關渡海來襲的行動,當然除了這個大任務以外,為酷食肉食的蒙古兵們搞些獵獲也就是順手牽羊而已……

對于這種理想的游牧生活,除了沒有馬女乃酒以及侍寢的倭女有些不符合自己的審美觀以外,博爾哲別其實還很滿意的。至于不少人偷偷跑來跟自己說什麼張煌有叛國自立的野心的渾話,博爾哲別卻根本不在意,他和他的部下大多不是孛兒只斤氏、主兒乞氏、泰赤烏氏等黃金家族(注︰這是廣義的黃金家族,狹義的當然是指成吉思汗一脈甚至于拖累的子孫)的老底子,作為看慣了強者為尊的蒙古部族中的一員,他理所應當的認為,張煌這麼做並沒錯,有能力的人當然會有更美好的明天。

「千戶大人。」博爾哲別正在四處打量著,他身邊的一名騎士忽然遙指大海的方向。「看,那邊有船過來了。」博爾哲別定眼觀看,一雙敏銳的射雕手的雙眼已經死死盯住了在波濤起伏中時隱時現的日軍小舟之上。是日本人派過海的偵哨?一年及此,博爾哲別就有些歡喜,好些日子不打仗了,身子還真有些發癢呢。

「來人,回去把大隊都叫上來。」由于蒙古千戶攏總不過二百五十幾騎,自然是不能用來和集團的日軍打野戰的,因此每次派兵外出巡邏,博爾哲別也總是多以一個牌子的兵力為主,即便是他自己出巡,也不過身邊只有十五騎。「其余人,跟我來。」當然兵多兵少對于博爾哲別不是問題,打不過還不會逃嘛,蒙古騎兵在假意逃亡中殺回馬槍而取得勝利的例子還少了嘛。「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個小日本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元惠大師。」坐在海舟上的兩位日本使臣原本可以從周防直接坐船先去依舊在大友家控制下的豐後,然而再從豐後進入元軍的控制區的,但是鑒于現在國內形勢的緊迫,兩人一拍即合,冒險直接登陸元軍控制區,從而早一步與元軍進行接觸。「這次和元寇的談判,你我說不定就會成了遺臭萬年的日本罪人。」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建長寺元惠如是回答著,作為由大覺禪師(注︰即宋僧蘭溪道隆)建立的鐮倉五山五寺之首的建長寺的一員,他這次出馬自然是為了同屬一脈的西園靜仁才答應了幕府的請求的,當然這也是無學祖元大師及他建立的圓覺寺一系避嫌的結果。「和尚不怕入地獄的,都是兵部少輔這次怕是被公家的黨爭所連累了吧。」

「大師倒是也知道京都的不穩。」萬里小路宣房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不敢肯定對方知道多少內幕,但若是對方全都知道了,想來倒幕派的行動也瞞不過六波羅府的北條家的探題(注︰決斷者、地方最高裁判官)。

「宮方也罷、攝關也罷、平氏也罷、源氏也罷,你方唱罷我登場,」看到萬里小路警覺的面孔,元惠搖搖頭。「這天下悠悠之事,也許對于凡人很重要,但在漫天的神佛眼里,也不過只是區區的一草一芥罷了。」

「大師這話下官記下了。」萬里小路宣房明白,這是對方在像自己澄清,建長寺方面不願意涉及幕府和朝廷之間的變亂,當然這話能不能相信,萬里小路此刻是不能再當面討論的,至于他更關心的泄密問題,恐怕等到他回到京都連黃花菜都已經涼了。「此值神州陸沉之際,下官還望能和大師精誠攜手才是。」

「大人、長老,已經到九州了。」門司海峽很窄,最窄的地方只有七百來米,所以當初不少日本人就是在此抱根木頭或是幾根竹子泅渡海峽逃到元軍不能抵達的本州去的。

「到了嘛?」兩個人張眼看了看,隨後帶著幾個僕人小心翼翼的從小早船上跳了下來,「听說元寇把人都殺了,這一路上都荒廢了,也不知道要再行多久才能遇上元寇呢。」

萬里小路嘴里嘟囔著,可沒曾想他的話還沒有落地,耳畔就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元寇殺過來了。」大驚失色的水手們也顧不得上岸的兩名使臣,急急忙忙的用槳支離了海灘,正當他們準備向對岸逸去的時候,一支雕翎箭激射了過來,瞬間,一個日軍捂著脖子翻身落海。「快劃啊。」

「小兔崽子們倒是逃得快。」當旋風一樣的蒙古鐵騎沖上海灘的時候,小早船早就像箭一般一去不回頭了,看到此情此景,失望的博爾哲別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海灘上撒腿狂奔的幾個日軍使臣及其的僕佣。「不過,這還有幾個,弟兄們,開始圍獵了。」

「我是日本鐮倉幕府的使臣。」盡管臉色也已經變得慘淡之極,但元惠還堅持著站在那里,大聲用漢語嚷著,可是不管他說得多麼大聲,從他身邊掠過的蒙古騎兵卻沒有一個注意他的,只見幾個套馬的繩套飛了過去,包括萬里小路宣房在內幾個狂奔的日人被準確的套了進去,隨即元軍一兜馬頭,反馳了回來,被拖在沙灘上的日本人吃痛的大叫了起來。

「你是日本請降的使者。」正當看到這一幕後不知所措的元惠渾身顫抖著考慮是否該回頭向北岸泅渡的時候,博爾哲別好整以暇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看著指向自己的利刃,元惠忍住牙齒打顫的戰栗忙不迭的點點頭。「他們也是使者?」

「是,是,其中一個是京都朝廷的使者,其他的是我和他的隨從。」

「把那個當官的挑出來。」博爾哲別回頭沖著玩得起勁的屬下們命令著。「其他的也別玩死了,參政大人不是搞出了個新的記功方法,都帶回去。」博爾哲別回頭打量了幾眼元惠。「堂堂日本國就派了這幾名使者,是不是太寒酸了。」寒酸?元惠無語了,果不其然,就听博爾哲別繼續說道。「再多幾個,讓弟兄們都沾些彩頭豈不是更好嘛。」

「哦?日本人的使者,鐮倉和京都方面都派人來了?」當張煌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雖然小別勝新婚,但張煌畢竟心中還有牽掛,這數萬人在異國不過剛剛立足,現在還不到放縱愉悅的時候。「讓博爾哲別把為首的兩個都送到海東去。」張煌沖著一同用餐的幾名妻妾歉意的笑了笑。「安排車輛,把夫人和其他幾位將軍的家眷也一並送往海東。」

「讓楊伯玉馬上來。」幾個妻妾也知道事關張煌能不能在日本立足,因此也不敢過于糾纏,于是很快就在張煌的安排下動身去了海東。「瑞之,」不消一會,水軍的掌門人到了張煌的跟前。「有盧建平是不是在南面,派人聯絡一下,」張煌仿佛有些不好啟齒,但是最終還是說了出口。「元滅大宋,想來不會把臨安所有的閹人都帶往大都了,你讓盧建平找一找,下次帶兩三個年長任過職司的回來,如果有年長女官的也不妨帶一兩個回來。」

「是。」楊伯玉當然明白張煌這麼說的目的,畢竟之前張煌身邊也有幾個倭女,再加上日後要是獨立一方了,**總會擴大的,在這種情況下,自然需要宦官和宮女的存在。「大人,二三個怕是不足用吧。」

「盧建平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想辦法向日本運輸有用的人口,而宦官、女官不事生產,要那麼多本官也養不起。」張煌拍著楊伯玉的肩,雖然對方的馬屁拍到了馬腳上,但張煌並不會因此而責怪了楊伯玉,畢竟水軍的戰略地位異常的重要,暫時張煌還要靠對方替新征東軍運來新血的。「至于內庭人手不足,本官也早有考慮,咱們不是俘獲了不少的少年倭奴嘛?甄別一下,十一二歲以下的少男少女選用一批,」楊伯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張煌真的什麼都考慮到了。「讓這些宦官和女官們教一兩年,能用則用,不能用還有地方等著他們,否則本官哪有多余的糧食養這些吃閑飯的。」

楊伯玉退下了,張煌卻沒有立刻翻身上馬返回海東,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有不少跟元軍將士合歡的倭女受孕了,也許再過幾個月,第一批帶有大陸血統的混血兒就要降生了,對于這些有著倭族血統的混血兒的處置該怎麼進行,張煌還要深思一二。

「殺不可能的,」張煌自說自話著。「養,至少要十五年,十五年的投入到底值還是不值?」張煌猶豫著。「十五年內征服整個日本?」張煌苦笑這搖搖頭,亡國滅邦又不是數字游戲,不是人有多大膽,地就有多高產的,YY也要有個限度,單憑自然繁殖和引入,十五年內擁有一支後勤上能得到保障的滅國大軍,這種可能性有多高,張煌心中根本沒有底。「來人,咱們抄近道回海東去。」

張煌終于做出了決定,一切還是等和日本的使臣談過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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