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海東城分內城外廓。
內城東西長三里、南北廣二里乃為公國之主宮室所在。內城共設四門,其中東門朝岳門與外廓西門觀海門以甕城相連防衛嚴密。南北兩面因緊鄰日湖、月池,故不設城門,西面設三道城門,分別為西北角的映日門、中間的朝聖門以及西南角的光華門。朝聖門之上城樓乃是公國舉行大典的議政大殿,其門非公國之主巡幸全國或迎娶公爵夫人不開,無論每月大朝還是公國之主召集信臣私議具從光華門入映日門出。
西面三門之外乃是青龍廣場,廣場北側乃是大都督府,內閣則據廣場之南,兩衙相對一百五十步而建。兩衙西側乃是聯通日湖、月池以及外廓北面水門海寧門的金水河,金水河乃是活水,外連環城的護城河,而護城河又直通城外的御笠川。跨過金水河上五道石橋當面的就是溝通南北的玄武和朱雀大道以及作為海東城中軸線的白虎大道。
內城加上城外青龍廣場的面積約佔整個海東城的六分之一,而以龍龜北道和鳳凰南道為分隔,東部靠近金水河的白虎大道兩側乃是東海的中央各司、各院、各衙門、官庫及殿前司的兵營。西部則是各處各位爵府、大臣的官邸、私宅、宮中開辦的各種商號、驛館和開放式的公共綠地園林以及暫時空曠的待建之地。總體來說因為東海的人口不足,因此海東城內此時除了各家顯貴、重臣、軍兵和奴隸僕役以外並無真正意義上的普通平民存在,因此海東城內平日里也將顯得冷冷清清與京兆府的政治地位並不相符。
「看起來,至少還要二十年才能看到一處繁榮的首治啊。」張煌騎在馬上巡視著,這座新城除了沒有地下排污管道和高過三層的建築以外,已經跟他記憶中的城市並無二致了。「所以,諸卿,你們可要努力啊,孤可希望到時候听到你們孩子在城中喧鬧的聲響。」
「主上放心,臣家的那幾個婆娘已經先後生下來七八個小崽子了。」大大咧咧的聲音是水軍司郎中程唐程煥寅,他的封地在幾次風災中都沒有受到大的損失,所有光靠賣糧就肥的流油的他可是廣納妻妾,而且他葷素不拘除了張煌先後賜予的幾名倭女之外還討了兩房漢女妻妾,最近因為水軍司組織抄掠高麗有功而受賞了兩名麗女,因此三年多下來生下了五子二女也算是東海百官中子嗣比較繁茂的一個了。
「生了越多,日後家財分配起來越麻煩。」從三品大審院知院裘千仞裘峰濤跟程唐開著玩笑,作為大部分東海律令的制定者,裘千仞當然知道公國關于繼承權的律法。「雖說爵位和財產只有嫡長子可以繼承,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總不見得一丁點都不留給其他的孩子吧,這個分一點,那個分一點,就程大人這點家當,夠分嗎?就算夠分,到時候拿什麼留給老大?管一個男爵的虛名嗎?」
「裘大人,你可不要蒙我老程啊,公國的律法我也看過。」程唐當然反擊著。「無論如何封地是不準分割的,只要有了封地,就算老大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日後也不會受窮,再說了,主上不是有軍功授爵,軍功授土的法令嘛,大不了以後讓孩子們統統投軍了,難不成有了實打實的功績,主上會不給他們一條出路嗎?」
「程卿說的極是。」程唐狡猾的把張煌抬了出來,所以張煌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軍功授爵、軍功授土乃是國策,不過諸卿不要忘了,非功民不得授爵,也就是說,即便是嫡長子若是沒有功民的地位這個爵位是輪不到他的。」說到這,張煌詭秘的一笑。「若是實在要一碗水端平,那卿等也可以上書請求推恩。」
推恩就是讓子孫降等承襲爵位,而這樣的結果最大的受益者是公國政府,因為伯爵與子爵之間,子爵與男爵之間的可以保有的領地可絕不是相差了一點。
「主上,算了吧,臣寧可讓庶子用軍功重新賺一分家業的。」程唐的話引得在場的群臣紛紛點頭,不過又另一個人卻若有所思。
「主上,既然主上一再強調非功民不爵,臣懇請主上罷廢捐輸之政。」從四品禮儀院知院孫昂孫立人想了半天又一次站了出來。「若是日後萬民富裕了,人人都捐輸以求功民和同騎都尉的身份,主上一意經武之心豈不是要落空了嗎?」
張煌吃驚的看了看孫昂,隨即又掃了掃群臣,不少人不敢跟張煌對視,顯然還有更多的人對孫昂的建議不以為然,張煌勒住馬想了想。「周意、李度,今年夏糧的入庫情況如何?」
「主上,今年除去免征的新移民之外,一共征收夏糧九萬一千四百二十四石,另征收各地功民屯戶支付的購買倭奴、耕牛、耕馬的分期付款一萬一千九百二十四石五斗五升三合以及各地移民支付的農具、屋宅、種子、口糧的分期付款一萬六千八百二十二石五斗三升七合。」稅務司郎中周意如數家珍的報告著。「以上數字尚不計入各家封爵領內的庶民夏稅。」
「除了上述入庫的夏糧以外,國庫衙門還斥資收購了二十九萬五千三百零三石的新糧,連同去年的秋糧以及歷年積存,國庫、州府庫、縣庫三級共計存糧五十六萬五千一百二十七石四斗九升五合。」剛剛由提學司郎中轉調味從五品國庫衙門會辦的李度補充著,四十幾萬石的糧食看起來很多,但若要平攤到當前近十一萬戶四十余萬口的東海國民和依舊超過五萬余人的東海軍和東海各級官吏身上,不過人均一石多一點而已,若還要算上源源不斷而來的大陸移民,這個人均數字更要大打折扣了,一旦遇到災荒未必就足夠了。
「孤以前遇到過一位道人,他曾勸孤道,廣積糧緩稱王。緩稱王孤做到了,但是廣積糧嘛。」張煌搖了搖頭,故作神秘的捏造著某種傳奇。「不過,孫卿說得對,既然與國策有抵觸,這道納輸的律令就要改,」張煌舉起馬鞭搭在孫昂的肩上。「廢止庶民可以納粟或得功民地位的一半,至于功民納輸或得同騎都尉的另一半法令允于保留,孫卿進諫有功,加賜山林三百畝,水旱地各百畝。」
眾臣看向孫昂的眼神都變了,被架在火上孫昂心中暗暗叫苦,然而卻不得不作出一副激動的樣子。「臣些許微功又怎麼感受主上的如此賞賜。」
「這是什麼話,拾遺補缺糾正孤的疏漏難道不是功勞嘛。」張煌反問著眾人,眾人一陣默然,張煌隨即把目光投向裘千仞。「裘卿,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裘千仞一愣,怎麼話題引到了自己的頭上。「齊卿的律政司乃是制定律法的,卿負責的大審院除了理刑之外還要審定律法,這次是孫卿幫你找出了疏漏,下一次孤可不希望卿和大審院諸官還是如此懵懵懂懂!」
「臣明白。」受了無妄之災的裘千仞怨恨的瞄了一眼孫昂,對方獲賞自己挨批,任何人心中都會有些不滿的,不過這個不滿裘千仞可不敢沖著張煌去,于是必然的,孫昂成了他的潛在敵人之一。「臣斷不敢尸居其位,還請主上放心,大審院上下會明白該做些什麼的。」
孫昂啊孫昂,孤算給你樹了一個敵人,張煌心中暗暗念叨著,既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就不再繼續發揮下去,只是一點頭,隨即雙腿一夾,驅動著愛馬繼續往下一處城市的建築走去。邊走邊听原龍威軍副都虞侯新任百工司員外郎的慶雲用帶著濃重高麗口音的漢語繼續介紹著。「主上,這是觀火浮屠,以後京兆府會日夜派人登上浮屠查看城中火警……」
「大人,快看!是陸地!」從津坊港駛出的虎翼右軍的一艘巡海快船正沿著猶如珍珠一樣散落在南州之南的大片島鏈南行著,突然刁斗上的望哨沖著艙面上大叫著。「是個島子,大人要不要靠過去仔細查看一下。」
「又是一個島子。」一艘普通的巡海快船上有一百五十個人,不管按照公國水軍最初的編制還是未來新的編制都正好是一隊,拿著從七品千總頭餃的船長飛快的爬了上來,沖著望哨指點的方向看了過去。「沒錯,島子看上去還小呢,來人,轉舵,咱們靠過去。」快船輕巧的在海面上轉了小半圈,掠過一道水痕,飛快的靠近了剛才的目標。「鄧四。」船長命令著一個把總。「你帶一卒弟兄過去探一下,不過小心了,前面幾個島上都有島津家的殘余,這次別再折損了兄,看看不對就往回逃。」
「大人直管放心好了,俺等過兩年主上賜給俺房子、田地呢。」鄧四被海風燻黑的臉膛上露出一絲向往,正在說話間一條載員八至十人的小型劃舟從船甲板上放到了海面上,于是很快連同鄧四在內的八名水軍帶著武器登上了小船。
看著越來越靠近海島的小舟,剛剛下碇的快船上的人緊張起來了,不過鄧四顯然很聰明,他並沒有直接上島,反而順著島嶼慢慢的劃了起來,很快就從輕快船的視線里消失了。又等了大半個時辰,小劃舟折返了回來,等登上船,一眾八人都是一副月兌力的樣子。
「不行,大人,這島子好像太大了。」鄧四苦笑著。「估計即便是咱們的雲龍號吃足風力繞一圈也要個把時辰,一路上屬下倒是發現了幾個可以上島的地方,但這麼大的島子,屬下擔心光靠這八個人未必能差得清楚。」
「沒關系。」千總諒解的錘了錘鄧四的胸膛。「你們先下去休息一會。」鄧四退下,千總瞅著對面的海島看了一會。「拔碇,我倒也看看,這個島到底有多大,另外命令天哨、地哨準備好,一旦探明了島子的大小,立刻登島!」
暈,軍閥真的解禁了,可是這個禮拜接下去都要出團,再加上之後又沒有寫,現在也不知道該先寫哪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