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女帝的三宮六院 第84章 紫月與宋原晉

作者 ︰ 駱千尋

紫月點點頭,「你去瞧瞧沈雁鳴,順道把歐陽叫來。」

阮漢宸低頭轉身,打開門正要倒退邁出,卻听紫月輕聲道︰「你沒事,朕很高興。」

抓住門的手悄悄一緊,他將門慢慢關上。

她慢慢拿起茶杯,很多時候喝茶不是因為口渴,而是養成一種邊喝邊思考的習慣。喝到第二口的時候,門被輕叩了兩下。

「進來。」

歐陽雙推開門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皇上!」

「等朕說完這件事,你愛怎麼睡就怎麼睡。」

歐陽雙面色一整,「請皇上示下。」

「紅杏樓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皺了皺眉,「不多!不過听說紅杏樓的老鴇是西源知府的姘……咳,朋友。」紫月瞄了他一眼,他稀松的睡意立刻九霄雲外,「不過西源知府與樊州巡撫是表親……」

層層關系一扯,就扯成一張大網。

「西源知府是不是你說的五個知府之一?」

「是。」歐陽雙有種跳入陷阱的危機感。

「這麼明顯一條線索,你怎麼往上就查不了了?」紫月斜看他一眼,「你和他們該不會也有什麼故交情誼吧?」

「臣一定會把樊州群丑一網打盡。」他信誓旦旦。

紫月笑容立刻掛起來,「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皇上目光如炬,幾時錯過!」歐陽雙小聲嘀咕。

紫月听而不聞,從身上掏出一面小令牌,「你拿去墨蓮社,自會有人跟你來此。」

自執掌熱血五分堂後,歐陽雙也曾對墨蓮社也明里暗里幾次查探,都是無果,沒想到女帝竟搶先一步。

他一怔後恭敬道︰「鷙鳥累百,不如一鶚。皇上材茂行絜,虛懷若谷,不戰屈人,收為己用,實在令臣佩服、佩服。」

紫月冷冷道︰「拍完了?」

歐陽雙嘿嘿賠笑,「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她搖搖頭,「朕身邊怎麼淨是……」話欲吐又止,她看著杯子上的粗糙花紋沉思不語。

歐陽雙躡手躡腳出門,招來一人將令牌與他,這般這般地支使一番,又那般那般地威脅一番,才放心讓他去了。

想了想,又招來一人,讓他一有動靜便來稟告,自己則霸佔那人的廂房埋頭睡覺。

紫月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夏淳,一日重遇三個故人,讓她有種舊日重現的錯覺。

「草民參見皇上!」夏淳雖然下拜,但口氣卻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久未有動靜,夏淳半抬頭,見她依舊看著手上的杯子不動,一如進門時候的姿勢。「皇上?」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紫月抬眸與他視線一交,卻仍未說話。

夏淳就算再笨也知道她擺明是干晾著自己,因此也站在那里不動。

兩人一坐一站,竟像是兩個雕像,互不干涉。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時間,石平在門口小聲提醒,「皇上,已是酉時。」

紫月如夢方醒地哦了一聲,站起身,對夏淳道︰「你明日巳時來重景門候旨。」

「草民明日有約。」

「約了誰?」

夏淳微笑道︰「隨波先生。」他說的是實話,倒也不怕女帝去查。

「沐隨波麼?」紫月淡然道,「朕明日宣他一同進宮便是!」不等夏淳說話,又道,「朕的皇宮不小,你若願將整個墨蓮社搬來也無妨。」

夏淳恨恨道︰「草民只約了隨波先生一人。」

「是麼?」紫月口氣頗為遺憾,轉身打開門,石平、阮漢宸等人都恭敬地站在門口,歐陽雙左臉還有紅紅的睡印,沈雁鳴伏在阮漢宸背後,顯然被點了穴。

「你們先回家吧!沈郎伴朕自會帶回宮照料。」紫月知他們是因沈雁鳴才落腳客棧。

「皇上聖明!」歐陽雙輕聲叫道。

紫月看著他嘆了口氣,「莫睡昏了頭,明日記得進宮。」

歐陽雙見少女君主沒說具體什麼時候進宮,知道是真的讓他睡飽睡足,因此一等女帝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立刻沖回剛才房間,繼續未完的周公夢。

夏淳則是在空無一人的廊上站了半天,才輕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安置沈雁鳴的確是件難事!首先要找個妥帖的御醫,只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能保證他們私下沒有收受過沈家賄賂?

紫月思來想去,還是找來宋原晉商量。

他看了看仍在沉睡中的沈雁鳴,沉吟道︰「御醫署有個父親故交,醫術高明。」

醫術高明是其次,能進當御醫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關鍵在于故交二字。

紫月一邊吩咐石平將他傳來,一邊感嘆宋家果然相識遍天下,無論羅老郡王還是宮廷內院,幾乎無所不在。

那個御醫來得很快,診脈模骨半天後道︰「多是皮外傷,腿骨斷了一根,雖然接好,但多次移位,恐怕以後行走……唉!其他倒也無妨,養個幾日,便能痊愈,只是……」他為難的看著沈雁鳴肩膀的烙印,「這個烙得太深,時日又拖得太長,實在恕臣無能為力。」

「他現在心緒不穩,可有藥石能醫?」紫月怕他一起來又要尖叫。

御醫搖搖頭,「心病還須心藥醫,臣只能開幾副寧神靜氣的方子,希望有所助益。」

紫月知道自己是病急亂投醫,因此長嘆一聲。

宋原晉等御醫開完方子,又囑咐了兩句才轉過來道︰「沈郎伴離宮前與李郎伴相交甚篤,若有他陪伴,有助病情。」

紫月一怔,「朕記得與他交好的是薛學淺啊?」

宋原晉但笑不語。

紫月相信以宋原晉的見識必不會錯,其中定然另有乾坤,只是自己如今煩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自顧不暇,哪有功夫再尋是非,因此徑自道︰「那朕一會派人送他去熹微宮。」

「沈郎伴雖為人謙和,但氣骨錚錚,恐怕也不願一身狼狽地出現在昔日好友面前。」宋原晉輕輕按住她剛要舉起的手臂,「先讓他來長慶宮住幾日,待傷勢養好再回熹微宮。」

「皇夫所慮甚是!」紫月暗罵自己一聲昏頭。

熹微宮三方勢力錯雜,送沈雁鳴過去無異向世人宣告他所遭遇之不堪。「沈卿那里可要先招呼一聲?」

宋原晉沉吟道︰「等沈郎伴醒了再做定奪,也許……他並不願讓親人擔心。」

紫月想了想,點點頭,若是這樣,再好不過。雖然有些自私,但沈家的態度間接決定朝堂的局面,變故自然是越少越好,不過這個仇,她是一定會替沈雁鳴報的。

「皇上還未用晚膳吧!」宋原晉拉過紫月的手,轉身向外走。

這個動作他做的再自然不過,紫月也不好多猜。低頭看著交握的手,不如第一次那般大驚小怪,只是心中那點異樣依舊揮之不去。

晚膳早已備下。

宋原晉見紫月只用了一點點,知她心事重重,命人將幾盤她平日用得最多的點心放于面前,「不如用些點心。」

紫月看著眼前一盤盤熟識的糕點,笑道︰「朕不愛吃這些的。」

宋原晉握筷子的手緩緩放下,「以前見御廚房常常趕著做,才以為……」

「哦,那是留給……」紫月順口說了半句,才驚覺說了什麼,急忙咬住舌頭。

空氣一下凝固于一處。

只偶太監進進出出端盤端盞的腳步聲。

紫月幾次張口欲言,都凍結于宋原晉漠然的眸光中。

須臾後,她終于找到聲音,「皇夫……」

宋原晉起身溫聲道︰「恕臣困倦,先行告退。」

紫月楞住,似乎有什麼正從腦海中靈台一閃而過。難道……薛學淺也是因此才故意做點心給她?她看著宋原晉越來越小的白色背影,頭疼地撫住腦袋。

次日早朝,幾日未逢的冷凝氣氛再度上演。

好幾個官員被當眾呵斥。

孫化吉、連非語等道行高深的老狐狸早在看到上頭兩位臉色不悅時,便眼觀鼻,鼻觀心,乖乖地當根不听不言的柱子。

本想熬到下朝,誰知女帝偏偏要點到他們。

「連卿興致勃勃的三樣不可從簡,繁復的如何了?」

連非語一本正經地出列,「已送交欽天府擇日。」

紫月的目光立刻追了過去。

欽天府尹每日上朝的目的便是在一邊發呆,哪知今天的火居然會引燒到他身上,連忙出列道︰「臣、臣馬上……弄好。」

不少大臣因他‘弄好’兩個字忍俊不禁。

紫月皺眉!想來是他太久沒在朝上開口,難免失態。「那你弄的快點。」紫月故意加重弄字讀音,說得欽天府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孫卿!」她轉而點到剛才笑聲最清晰的孫化吉,「該辦的事要抓緊。」

「臣遵旨!」孫化吉正等著她接下來的狂風暴雨,誰知道竟輕飄飄過了,「若無事便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林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上面。

卻見紫月起身甩袖而去,留下宋原晉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鳳座上。

阮漢宸真的將沐隨波帶至宮外。

紫月見他站立姿勢怪異,忍不住道︰「既然挨了板子,朕準你休班一天。」

「臣撐得住。」

紫月幾乎要冷笑出聲,這兩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是個人都非要和她頂上兩句不可。

「朕說休班便休班。」她語氣斬釘截鐵,「宣沐隨波進來。」

阮漢宸抿緊雙唇,吃力地跪下道︰「臣、遵旨。」他原本無須行此大禮,如此做作,倒像是無聲抗議。

「你……」紫月見他一瘸一拐地往後退,也不忍再說什麼,「好好修養,若明日……」

「臣明日當值。」

他的話一樣的斬釘截鐵。

紫月苦笑,「漢宸,朕並非有意責罰你。」

阮漢宸神色未改,氣勢卻溫和下來,「臣身為侍衛統領,未得調令,擅自出京,實該責罰。」

紫月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怕他吃不住,急忙道︰「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阮漢宸只覺得腦袋漸沉,身上的疼幾乎炸裂開來,若非意志堅定,幾乎撲倒在地。

「阮……」紫月似乎在身後說了什麼,他卻一字未听清。腳自發得在重重宮殿長郎里穿梭,無數面孔迎面閃來,又慢慢遠去,身子輕飄若飛九天,直到手被一陣清涼拉住,「師兄?」

府里唯一一輛馬車停在近前,他慢慢瞳孔渙散,「我,明日……當值。」說罷閉眼昏了過去,因此沒听到耳邊似真還幻的幽幽嘆息。

沐隨波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再見到皇上,而且還是在這座禁衛森森的皇宮里。

「沐先生周車勞頓,一路辛苦。」紫月親自將跪在地上的他扶起。

沐隨波連道不敢,不著痕跡地退開半步。

「沐先生與朕乃算私交,無須拘謹。」

沐隨波想起被強行進貢的心愛梅花,不禁苦笑兩聲。

紫月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沐先生若得閑,可以常來宮里走走,順便照料梅花。」

「草民心如野鶴,散漫慣了,宮廷森嚴實是不適合。」他見女帝還待再勸,又道,「而且草民進幾日便打算南下賞花,歸期無定。」

「哦?沐先生要去賞什麼花?」

沐隨波看到她眼中陡然而起的興致,連忙道︰「江南瓊花,以潔白無瑕名揚天下,草民準備南下看看。」

紫月見他眼中警戒萬分,知他怕瓊花重蹈梅花覆轍,抿嘴笑道︰「朕隨口問問罷了!」隨即不再提花之事,只漫談山水景色。沐隨波乃當世名士,平生大志遍是看遍山川美景,見聞廣博不在斐銘之下,倒讓紫月大開眼界。

沐隨波胸藏萬壑,她有心應和,一來二去,倒也相談甚歡。

石平在一個時辰內來來回回使了好幾次眼色,想必是夏淳等得不耐煩了。

紫月待沐隨波歇口氣的時候,淺笑道︰「時辰不早,沐先生隨朕一同用膳如何?」

皇上賜膳如何能推,他自是應和不暇。

按規矩,女帝與他應分桌而食,且是將她嘗過菜肴再轉賜予他,上下分明。

紫月性格豁朗,又敬慕他的為人,沐隨波則從未入宮行走,不曉規矩。因此兩人在一個知而故犯,一個不知不覺中同桌分食,倒也愉悅。

用膳後,紫月遣了個太監請他去長慶宮看看那些梅花,是否有不周之處。

沐隨波見紫月態度謙和,舉止有禮,又對自己另眼青睞,雖不願意為她效力,倒也有幾分親近之意,因此毫不推托去了。

紫月等他走遠,才懶懶問道︰「小反骨還在門口候著呢?」她年紀本不比夏淳大,一出口卻老氣橫秋,讓石平有幾分忍俊不禁。

「夏公子一直候在重景門外,片刻未離。」

「安安靜靜的?」

「向侍衛調侃了幾句。」

恐怕是發泄了一通吧。

紫月笑著搖頭,「宣他進來吧!」連非語雖然給了她一面令牌,但人還握在夏淳手里。稍作教訓可以,真惹急了對自己並無好處。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嬌俏少年踏著明快步伐匆匆而來。

「草民夏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到底是皇宮,夏淳的聲音平穩,不復張揚。

「平身!」紫月也很爽快,「初次見面時,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讓不少大臣頭疼萬分的墨蓮社竟然掌握在一個少年手中,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草民不過負責各地聯絡,實在當不起英雄少年四字。何況……」夏淳抬起頭笑道,「草民也實在沒想到,當初居然能在市井之地三番兩次遇到當今皇上。」

「可見冥冥之中,許多事早有安排。」對于他近似挑釁的目光,紫月只是淡然一笑。「說實話,當連卿說墨蓮社之事由你代管時,朕也的確驚訝萬分。」

夏淳明知是激將,忍不住道︰「皇上可是覺得草民力有未逮?」

「的確。」

夏淳氣得差點背過臉去。

紫月見他鼓起的雙頰,頓覺可愛,放柔聲音道︰「那你說說,對童堤案有何看法?」

「紙糊的堤壩,誰都看得出是官府蛀了銀子。」夏淳當笑話說道。

「你很不滿?」紫月反問一句。

「草民身在京城,無法感同身受。」夏淳為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不甘。

「朕未記錯的話,半月之前,你似乎不在京城?」

夏淳臉色微微一變,「你查我?」

紫月冷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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