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愛的掌紋
俠小飛順道小坡而下,過了溝渠,回頭看後面追上來的那幫觀眾,連影子還沒看到,于是他把車打橫在坡底的小路上,完全擋了丁一樂下來。
「你干嘛了?為什麼不走了?」丁一樂不明白俠小飛干嘛停下了車,還關掉了油門。
「我想讓我內心的魔鬼唱一首贊美詩給你听。」俠小飛說著,月兌掉頭盔,一頭長發散落下來。藝術家和流氓的氣質一同混搭展現,這時人們為什麼稱呼大學里的老師「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這是有依據的。
丁一樂在半坡上剎住了車,居高臨下看著俠小飛在她的燈光下悠然點燃了一支煙,吐出一圈圈的煙圈後,盯著丁一樂的雙眼,說︰
「讓我們封起四周的寂靜,用你眼楮里的月亮看著我心底升起的月亮。」
丁一樂感受著摩托車馬達發出的低聲嘶鳴,看一眼四周夜幕低垂,並無月亮,突然大笑了起來,說︰
「你這句可以拿去參加房地產商的樓盤廣告征語,準得最佳創意獎。」
「當這個時代最富詩意的句子是房地產商的廣告語時,我們離行尸走肉還有多遠?」
丁一樂加大油門,高高拉起前輪,松開離合,在飛越過俠小飛的頭頂時,她大喊︰
「距離勝利多近,距離行尸走肉就有多遠!」
「一樂,我有話要跟你說——」俠小高對著遠去的丁一樂背影高喊。該死!俠小飛暗罵道,現在的女孩子當天認識當天就可以喝交杯酒,那有連說愛你這樣的話也沒給機會的道理?
丁一樂高興她能這麼輕松飛過俠小飛的頭頂,當她和摩托車重重地磕在地面時,她知道她會贏了這場比賽。她沒有回頭,她有點擔心俠小飛追了上來,一路上她加足了馬力,一路馳奔,如未路狂奔,風和夜蟲打在她的身子上,天外,她看到了閃電和听到了滾雷,一陣暴風雨就要來了。丁一樂把油門擰到最盡頭,飛躍過一個坎兒,沖上一道斜坡,越過公路的排水溝,她上了公路,稍微松了一口氣時她才去想剛才俠小飛怪異表現。她知道俠小飛喜歡她,鄧良暗戀她,每個男人都喜歡她,但是她不喜歡他們,那是因為她沒有踫上一個讓她眼前一亮的男人,不是他不夠帥氣,不是他沒有富足,不是他學識不夠淵博,不是他性情不夠完美,而是她沒有踫上一個讓她看一眼就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
丁一樂從後視鏡看到身後有無數支燈柱,她知道他們都追上來了,在這黑夜之中,燈光照在她的反光鏡上是那麼的耀眼,于是她轉掉她的反光鏡,看著自己車燈筆直地照著前方,她可以看到前方的小城街道了。
丁一樂在想,她到底想要找怎麼樣的愛情,她听說理想的城市要有咖啡館,各種沙龍,歌劇院,梧桐樹小道和一條走不完的河畔,那理想的愛情到底是怎麼樣呢?她曾試想像過千萬種模式,有一見鐘情的一世傾心,有熾烈噴發的如漆纏綿,有廊橋遺夢般慧眼識英雄,有搖椅相依般百頭恩愛,但這不過是一個階段里某一個時間里的愛,這並不是她內心所渴求。
俠小飛的車飛馳過了丁一樂的身旁,連摁喇叭這樣的招呼都沒有打,可是,丁一樂完全沒有發覺,她依然沉醉于她的幻想之中,車子在她無意識和習慣之中飛馳。丁一樂知道自己有著火爆的性格,有著不想向外人傾吐的內心秘密,有著冷眼看世事的超然態度,有著一顆充滿反叛力里強勁心髒,有著一副偽善般的面孔——
丁一樂看到前方的情人橋了,這時,一輛接一輛摩托車從她身邊駛過,他們都在大叫大喊,她方如夢初醒,她才意識到張國榮那首《拒絕再玩》不知什麼時候放完了,她知道自己在最後一程犯了迷糊。再駛近一點,她可以看到俠小飛拿著啤酒瓶站在摩托車上大肆慶祝,何紫紫則繞著他的摩托車大跳外國的辣舞,不過,讓人看了覺得中國的土包子抹上黃油成不了外國的騷包;她看到了向東葵和小平頭在跳蹩腳的貼面舞,那模樣猶如文人在偷看黃片時伸向鄰座妓女的咸豬手,行動在進行,夢想與實際總保持著距離。這時,丁一樂知道自己已經失敗了,她的努力完全失敗了。她沖向人群的一瞬那,她在想我剛才犯了什麼迷糊來啦?在她用力地剎住車時,哦,她想起來了,剛才她在想她到底要尋找什麼樣的愛情。她想起來了她一直在找的答案,一個人和神可以和平共處的答案,她拿下頭盔,吐了一口氣,想道︰
「愛情應像寬厚的手掌,歷經風霜結滿老繭,但溫暖依舊;而愛則是掌紋,無論歲月滄桑,仍舊如初生時溫宛細密,一生不變。」
今天要寫丁一樂第一次談戀愛,真的不想把這樣好的姑娘推上社會這麼快,害怕人們以愛情的名義傷害了她一顆純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