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笑了笑引著他們父子來到一間包廂,上完茶後緩緩問道︰「不知石會長今日來所謂何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想要盡快進入主題。
石鼎天一模八字胡,囁了口香茗道︰「老夫今日前來是有幾個問題請教蘇老板。」
「石會長請說——」
「東焱國一向是禮儀之邦,在下受皇上恩典,本著一名為本的宗旨掌管膳食會。听聞貴店的村夫烤魚乃是一絕,不知可有此事。」
就知道他們是沖它來的。「會長夸獎了,其實也只是一些鄉野粗食罷了。」
阿福送菜來,听到有人提到招牌村夫烤魚,立刻打著快板推薦道︰「來來來,村夫烤魚滋味妙,山珍海味全忘掉,新鮮魚兒新鮮煮,記得天天來三寶,嘗盡美味口福好呀,口福好——」
蘇悅瞪了阿福一眼,冷著臉呵斥著︰「誰準你在這里耍寶了,還不快下去。」
「是。」阿福低著頭立刻下了樓。
「蘇老板,看來你這里不但人氣旺,伙計也特別。」石鼎天模著胡子說道。
「哪里哪里,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哪里比得上會長見多識廣,博學多才。」蘇悅恭維的說,無視著坐在對面的石允的目光。
「蘇老板夸獎了。」石鼎天笑了笑,接著話鋒一轉道,「蘇老板初來東焱國可能有所不知,在我們東焱國不管是飯莊、酒樓還是客棧,只要是和吃有關的地方,都必須經過我們膳食會報備,由我們膳食會監管。」
蘇悅眉頭一皺。
看來他們前來早有目地。
「那不知這要如何報備,如何監管,要是不入會又會如何?」
「膳食會是受皇上恩典,福澤東焱國千萬百姓的機構。蘇老板不想入會,難道是想藐視東焱君王的威嚴不成?」
「石會長嚴重了,小女子沒有這個意思。」
這個姓石的一下扣了那麼大頂帽子下來,蘇悅連忙否認怕給他抓到了把柄。
「蘇老板不要緊張,其實報備膳食會監管並不難,關鍵是蘇老板先要交出村夫烤魚的食譜,經過我們膳食會審核鑒定,此菜色無損顧客的身體,然後再繳入會費八千兩入會費既可成為我們膳食會的會員。」石鼎天模著胡子說道。
八千兩,東焱國一個平民百姓一年的收入才不過二百兩銀子,他一張口就要八千兩銀子,還不如去打劫。不過如果她現在拒絕,他就會立刻找人來封店,三寶樓也就要關門大吉。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在他背後還有石太後給他撐腰,她現在萬萬不可以得了罪他。
可是現在她又該怎麼辦呢?
蘇悅鎮定了下心神,想了想說道︰「村夫烤魚只是一道很普通的菜色,聞石會長不棄看得上眼,入得了法眼,肯讓三寶樓加入膳食會,小女當然求之不得。只不過……」
石鼎天听聞她肯將村夫烤魚的菜譜拿出來,立刻激動起來。「蘇老板有什麼話請直說。」
「那好吧!」蘇悅微皺著柳眉緩緩說道,「這村夫烤魚乃是家父所創,規定了不準絕不外傳。現在要將菜譜拿出來,那小女子算是犯了家規。可是石會長的好意蘇悅又不能不領,所以我決定拿村夫烤魚的菜譜出來競拍,價高者得!」蘇悅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看著石鼎天的一舉一動。
「競拍?萬萬不可!」石鼎天立刻跳了起來。
「爹,為什麼?」石允拉著父親問。
他們的目的不是來教訓這個女人,搞垮三寶樓的嗎?怎麼爹突然又對村夫烤魚起了興趣?
她猜的沒錯,石鼎天果然是為了村夫烤魚來的。
蘇悅裝作一無所知的又問︰「石會長有什麼問題嗎?」
石鼎天的眉毛微動了幾下,按著石允坐下,說道︰「這村夫烤魚乃是一道色香味絕佳的菜肴,如果被其他酒樓搶了去,那三寶樓豈不是沒了生意?」
「家父之所以能創出村夫烤魚,全是因為希望平民百姓能夠嘗到真正的美味。現在蘇悅賣了菜譜讓更多人能嘗到美味,相信爹爹泉下有知也會倍感安慰。」
蘇悅心意已決,她倒要看看這父子倆為了得到菜譜會耍出什麼花樣。
石鼎天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知蘇老板準備以多少銀兩出讓村夫烤魚的菜譜?」
「不低于一萬兩!」
「什麼一萬兩?」石允立刻破口大罵道,「你弄個不三不四的東西居然要賣一萬兩,你怎麼不說一萬兩黃金算了?」
蘇悅不屑的笑了笑,「公子倒是提醒我了,那就一萬兩黃金好了。如果是好東西,總有人會買的,你說是嗎石會長?」
石鼎天瞪了兒子一眼,「是是,既然蘇老板心意已決,那在下就告辭了。什麼時候競拍告訴在下一聲,在下一定來捧場。」
「石會長慢走——」蘇悅微微欠身。
石氏父子走出三寶樓,石允立刻氣呼呼的說︰「爹!我叫你來是幫我教訓那個女人,最好幫我把她弄到手,你怎麼打起她菜譜的腦經了?!」
「你懂個屁!」石鼎天氣憤的說,「你沒看見她店里生意有多好嗎?等我們將她的村夫烤魚的秘方弄到了,她的店垮了,她的人自然是你的。」
石允拍著扇子恍然大悟道︰「爹說的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爹,到時候我要娶她做我的小妾,那就可以天天——」接著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婬笑。
「你就知道這些!」石鼎天數落著兒子,「前幾天宮里派人來說你姑媽最近胃口不好,我還指望用這村夫烤魚去討回你姑媽,讓你以後有機會可以進宮面聖!」他雖是石太後的表弟,但石允天生愚鈍人又魯莽,他怕帶他進宮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一直一來都沒帶他進過宮。
「我才不要進宮見什麼皇上,宮里那麼多規矩,還是我在外面自由自在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天高皇帝遠,他才不要和爹進宮。
「不學無術,爹如果以後不在了,看你以後怎麼辦!」石鼎天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生出這麼個不長進的兒子。
「不會的!爹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送完了石氏父子阿福高興的說道︰「悅姐,我們的村夫烤魚看來在東焱國越來越有名了,你看連膳食會長都慕名而來。」
他們那里是慕名而來?根本是存心奪人之物。
「不懂就不要亂說,那邊還有客人在等著呢,再不快點過去,年底的雙薪還要不要了?」
「收到,我這就去。」阿福機靈的跑了過去,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請,這次還要香辣村夫烤魚是吧,一會兒就給您送來!」
蘇悅輕輕搖了搖頭,下樓一手支在櫃台上心想︰雖然她也算賺到了第一桶金,但光靠村夫烤魚離她的目標還太遠。
「悅姐,你在想什麼?」阿祿停下來問。
蘇悅拿起賬簿翻看了幾頁,側著頭看著他︰「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總是低著頭,好像很有心事的樣子。」
阿祿听完低著頭,又開始沉默。
蘇悅拍了下他的胸,「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和人交流,放心我也沒想問你心里有什麼事,除非你自願和我說我才听。」
「其實我很佩服悅姐你這種開朗、我行我素的個性而我是不能。」
蘇悅隨手拿起一個杯子,放在桌上。「有些事重不重要,是要看你把它放在什麼位置。」她將杯子慢慢移向自己,「如果把它放在心里,它自然就變得重要。」只見,杯子噗通一下掉下,阿祿一驚看見杯子正好落在蘇悅手心,立刻微噓了一聲。
「心里放了太多事日子久了會發霉的,打開心扉讓別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上門,也會舒服些。」說完,她伸了個懶腰走回房去。
晚上打烊後,蘇悅將她準備賣掉村夫烤魚的想法告訴了福祿壽、老盧和海棠。
「悅姐,你怎麼能這麼做,村夫烤魚的生意那麼好,我們店的客人都是沖著您這道菜來的,如果沒了這道招牌菜那生意豈不是要一落千丈?」阿福頭一個說。
「不錯長知識了,會用成語了。」蘇悅坐著嗑瓜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老盧忍不住說道︰「蘇老板,我和阿壽都不太會說話,不過店里的村夫烤魚都是我們倆做的,這一天做了多少份,賣了多少,客人最愛點哪道菜我們師徒倆最清楚。我說句實話,這村夫烤魚真的不能賣,店里要是每道招牌菜客人遲早會跑到別的店里去。」
「小姐,老盧師傅說得對,這村夫烤魚生意那麼好,一定不能賣。」海棠也參與規勸著蘇悅。
蘇悅揚起頭掃視了他們一邊,然後對著一旁不吭聲的阿祿問道︰「他們都說不能賣,你怎麼說?」
阿祿平日不太愛說話,不過筆下帳算的倒很細,蘇悅翻看樟木的時候總是不經意的留意到他。
他考慮了一會兒回答︰「其實我覺得村夫烤魚不可能做一輩子——」
「你說什麼?」
「阿祿,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蘇悅挑起眉站了起來,報以一種欣賞的眼神。「你們別吵,听他說完。」
「店里每天生意都很好,但是我留意到來吃村夫烤魚的人基本都不會點第二次。後來我自己嘗了一次才知道原來村夫烤魚性寒,像我這樣有胃病胃部不適的人不能吃太多,而且上了年紀的人更不能多吃。我想那些來吃村夫烤魚的人也是圖一時新鮮,等過了這段時間不要說一萬兩,就算是一千兩也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