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不開眼楮,惱怒地吼叫道,「小賤人,我會讓你死得很慘的。」
接下來,他突然覺得後腦生風,還來不及轉身,便是腦勺一痛,然後失去了知覺。
看著這個龐大的身軀頹然倒地,林若薰嚇了一跳,她以為他死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殺人。她哆嗦著,扔掉了手中的石塊,望著這具龐大的尸體,拼命地喘息著。
怎麼辦?怎麼辦?她殺人了!她敏感的神經變得脆弱起來,耳邊也似乎隱隱傳來了狗吠的聲音。
此時,不能再遲疑了,沒有時間了。她轉身,沿著溪流踩踏著溪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向下逃命……
「王爺,王爺……」一陣急切的呼叫道,將慕容飛宇從昏迷中驚醒,他睜開眼,便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副將一臉的焦色。他這才醒悟過來,伸手一模腦後,熱乎乎粘稠稠的都是鮮血。
他倏地站了起來,這個該死的女奴,居然將他給暗算了,屈辱啊!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栽在女人的手里。看著副將一臉的驚訝之色,他的怒氣值燃到了最高點,他發誓,一定要生擒這個女人,將她蹂躪死。
他火大的伸出手,一把從副將的劍鞘里抽出長劍。
「王爺,王爺,要不要副將幫您……」副將討好的問道。
他搖晃著還有點暈乎的腦袋,揮了揮手,「滾……」
他往下走了幾步,停在溪流邊上觀察了一會,這女奴,這個狡猾的女奴,居然讓他出了這麼大的丑,讓他的副將看盡了笑話,這要是傳出去,他堂堂一個百勝之王的臉面往哪里擱?
很快,他便從這條溪道看出了端倪,他冷冷一笑,走了另一條道,這座山林每一小路,他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手掌上的脈絡,她想要逃出他的掌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林若薰踩著水拼命地往下竄,此時,正值盛季,溪道中的水勢還比較豐盈,這一腳踩下去,有的地方水深及腰。她走得非常辛苦,雖然溪底都是細膩的沙子和小塊的鵝卵石,但還偶爾還會踩到尖銳的貝類,這一路跑來,她全身濕透,腳下也是傷痕累累。不過,逃命的恐慌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
還好有著頭頂的明月作伴,她不至于踫到能讓自己頭破血流的地方。剛才殺人的驚惶還在刺激著她脆弱而緊張的神經,朦朧中,總覺得背後生風,有一個可怕的鬼影在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她不敢回頭,只求速速離開這塊像魔窟一樣的森林。
「嘩!」只見一道銀光如長虹貫日般地閃過,接著一道黑影落在了她的眼前,她瞬時收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讓自己撞到利劍上。瑩瑩的月華映到冰冷的長劍上面,反射出森森的寒光,將林若薰驚恐的小臉襯得如覆白雪。
她顫抖著嘴唇,望著這個持著長劍,雙目怒視著她的高大男子,心底的恐懼放大到了極限。
這張如同刀削般的峻臉,她再熟悉不過了,這分明就是在幾分鐘以前被她砸死的燕狗。
此刻,他竟然詭異地站在她面前,她搖著頭往後退,嘴里囁嚅道,「幻覺幻覺,這一定是幻覺,這世上沒有鬼的……」
此時,經歷了數重磨難的林若薰,內心的防御徘徊在崩潰的邊緣上。要是換作了其他的女奴,只怕就早失心瘋了。
在她退了兩步,那黑影突然向她躍過來。等她回過神來,自己的長發突然被他抓在了手里,憑空來了一個力道,自己便是仰面跌在了水里,濺起的溪水迷朦了她的雙眼,磕在了石塊上面的後腦勺奇痛無比。
就是這陣劇痛,讓她瞬間又清醒了過來,他不是鬼,而是沒有死透,又活了過來。
他拽住她的長發,把她拖到岸邊來,然後繼續在積落滿葉的森林里穿梭著。
她拼命掙扎,雙手伸直,揮舞著想要抓住任何擦身而過的枝葉草根……
可是,他走得很快,似乎在飛奔,就這樣殘酷地拖著長發快速地行走著。
林若薰頭皮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覺,內心那求生的**仍然強烈的翻滾著。
「這個惡魔,這個沒有人性的惡魔……我一定不能落在他手里!」
林若薰苦苦的掙扎毫不奏效,如果她此刻手中有刀,她一定會想辦法將她的長發割掉,可是她沒有,她踢蹬著腿,痛苦得快要絕望了。
手上的指甲也摳翻了,抓住的樹枝很快被他的力氣蓋過了,她從地上摳起一個石塊,朝著他的方向扔過去,一塊,兩塊,三塊……
慕容飛宇的唇越抿越緊,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難看。
「砰!」他的身上又挨了一塊石頭,這是什麼女人啊?他慕容飛宇一生見過女人無數,但從來沒有遇到哪些頑劣,堅強而又狡詐的女人,明明都快被他拖死了,她居然還奮起反擊。
就這麼微怔間,又有一塊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突然開始懷疑,這個女人的身體里是不是真的住著一個頑劣的妖孽。
她拼命的撲騰著,他真恨不得一劍直刺她的心髒,這樣就可以清淨下來了。
可是他不想這麼便宜她,這個該死的女人,把他弄得這麼難堪,不狠狠收拾一下怎麼能平息自己的憤怒。
「砰!」林若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然後又重重的落下,腦子撞到硬硬的地面上。
這一摔,林若薰開始覺得自己的腦子變成漿糊了,「嗡嗡嗡!」的聲音響了半天,她才吃力地睜開眼皮。朦朧中,那如夢如幻銀色的月光下,無數對男男女女翻滾在一起,白浪滾滾,嬌吟聲聲不絕入耳,像是要刺破了耳膜。
「不要……」她費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突然,她覺得嗓子一甜,一股強烈的血腥味無法控制地沖出了咽喉。
林若薰的記憶停留在了那蒼白而迷亂的畫面,她看見自己被一雙大手粗暴地拖到那群獰笑的士兵中。他們張牙舞爪地撕開她身上僅有的殘余,然後把她舉起來,又扔向空中,等她跌落回來,接住了再扔出去……遠遠地,被綁在木樁的子淵哥哥充血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那些士兵當著子淵哥哥的面,一個個開始向她撲過來……
「不要啊,不要啊,你們不要過來……」林若薰揮舞著雙手,拼命地呼喊著。
「姑娘……姑娘……」一道清朗而溫潤的聲音在林若薰的耳邊響起,將她的夢境給打斷了。
林若薰瞬間睜開了眼楮,她大口大口的喘著,胸部劇烈地起伏著,滿頭都是豆大的汗珠,剛才的夢魘太真實了。
「姑娘……」又是一陣低沉的聲音。
她這才平靜下來,擦了擦汗轉過頭,對上的是一張俊秀異常的臉,他臉上帶著清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清風拂柳,又如同月華升空,給人一種明淨而舒服的感覺。
她一怔,四下環顧,是一間狹窄低矮的木屋,光線斑駁地從木板的縫隙之間照了進來。
落在這床粗劣的小床上面。破舊的草席之上,升騰的灰塵輕輕地在暖色的光縷下飛舞著,像一只只自由的蝶。
她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握住,那雙擱在床邊的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驚喜地對他叫道,
「我是得救了嗎?我是……」
她忽地又想了夢境,然後看了看身上完整的衣服。看來自己還是完好無損的,這便又繼續歡笑道,「公子,是不是你救了我?這里是大宋的邊界了嗎?」
一絲清淡的笑容迅速凝固在他那張好看的臉上,他張了張嘴,好半天這才低聲說道,
「這里是大燕國……」
「姑娘,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所以很多事情你可能都不記得了……」
她愣了,一瞬間,所有的歡喜同愉悅全部從這個身體里抽除了。那雙緊握著他的,嬌小的縴縴柔荑,也無力地垂落下來。
過了半晌,她突然轉過身子,背對著他開始抽噎起來。
他看著她,那聳動的肩膀,多麼的孤立和無助,有一種著說不清的憐惜在他的心里升騰著。
唉,慕容飛宇這個人也太狠毒了,就這麼一個嬌柔的小女人,居然給折磨成這樣。
他沉默了一會,便是站起身來,看著那聳動著的瘦小肩膀停歇下來,便說道,
「姑娘,你好好歇息吧!在下晚些再給你送藥過來!」
他看到她身子一僵,也不等她說話,便開了門出去。
門口,便是站立著兩個手持長戟的肅穆士兵。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朝著慕容飛宇的中軍帳走過去。
听他躕躊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林若薰從床上跳了下來。
她伸伸胳膊,又彈彈腿,看來這大夫的技術還是蠻不錯的,她身上除了一些明顯的淤青以外,還沒有發現缺少什麼零件,基本上還能自由活動。身上這衣服雖然是僕人穿的樣式,也穿著合適舒服。好,好,那現在,趕緊想辦法逃。
這間小屋看起來應該是間雜物室,里面亂糟糟的,堆積著沉重的刑具。還有一些廢棄的馬鞍馬掌,甚至還有幾口大鐵鍋。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居然把她關在這麼一個地方。
林若薰找了一會,什麼可以利用的工具都沒有找到。
她趴在木屋的後面,趴在縫隙間,遠遠地看到那天原本同她一起放出去的女奴們,居然都集中在小溪邊上,幫著士兵們洗衣服。
她回憶起那日最後的場面,似乎這些女奴們都被蹂躪,她們居然在幫敵人洗衣了。真是恬不如恥,她月復誹道。
慕容飛宇沉穩地坐在那張偌大的虎皮帥椅上,手里拿著戰術圖,與副將正指指點點著。
段雨澤默默地立在門口,看到他們談論完畢,這便走了進去。
「王爺,她醒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頭也不抬,淡淡地拋了一句,「醒了的話就繼續關押著,不要給她吃飯,我看看她能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