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頭發現這兩天老大的表現很不尋常,滿懷心事的樣子。確實是這樣,阿德能很肯定地記得,前世根本沒發生這麼多事出來。自己應該算低調做人了,那麼多出格的事讓自己做出來也並非他所願。
前世自己整個的大學生涯,都在宿舍、眾多教室,以及食堂和校外分布的一些零星地點規律的移動著,大致的分布圖型就是個不等邊三角形。如果加上從家來回學校的活動軌跡,就是從這個三角形外一個固定點,任意拉無數根直線到三角形的任意邊。如果有足夠的耐性畫完這麼多條直線,會發現得到的圖形依舊還是個近似三角形。
現在的交游還不算廣泛,跑的點也沒前世多——前世的自己甚至還經常跑理工院去旁听——但在可預估的將來,這些錯綜復雜的線條會迅速增多,直到變成一團毛球,成為一個不斷擴大的圓形。
對于自己莫名其妙成為評委這件事,他覺得接受或拒絕都不那麼要緊——其實還是比較傾向于接受,尤其是見識了88分和93分以後——反正生活軌跡差不多都被自己徹底弄亂。他現在也發現一年級的「優質果園」覆蓋面太窄,于是有了擴大種植面積的打算。
又過了兩天,88分給他送來一個文件袋,背面開口的部分還用蠟給封了,上方剩余不大的部分畫了3顆星星,下方還寫這(最高機密)的一行小字。阿德笑問88分「你畫的?」88分搖頭微笑「不是,就這。」她伸手拍拍文件袋發出「啪啪」聲「記得保密條款,走了啊。」阿德揮手表示再見,看著她轉身遠走,背影在走廊逐漸消失,回想數息之前她的言笑……感覺給88分不是那麼客觀,其實可以再加個5分。但他又想,如果93分和她一起過來,這5分會不會加上?女人的美從來就需要比對,沒人見過單一個參賽者的選美活動。分數這玩意兒本來就很主觀,也許當時一縷陽光不小心照在在某人頭部位置的後側方,都是多個一兩分的結果。阿德久久站在走廊,一直在反復思考。老外甚至會認為93分該得59分,88分也許能及格,至于大部分亞洲人都認為上50分都艱難的,人家老外反倒驚為天人給出98分。經過一番長時間的大腦放電活動,阿德才打開最高機密,抽出一沓厚厚的打印紙來看。
剛看第一頁就知道原來自己自作多情了,妹妹們選出的評委根本不止他一個,而是10個……不過也能勉強說只有他一個,就他一個男的,其余九人都是女生。照理說,她們沒法自己選自己呀?照這種做法肯定也是鬧到不可開交;全權委托別的系也不夠公正。九人小組能夠公正公平作出評價的關鍵在哪兒呢?除非……阿德最後有個和答案吻合的猜測——這9人小組大概是自認當選無望,又淪落到不可能充當其它的內奸,最後被內定或自願宣布當選的。
繼續往後翻幾頁,這麼多頁有必要麼?呃,不對,往後都是帶著生活照的資料!足以瞬間開出一大片「優質果園」的資料!就這麼放心交給自己?難怪最高機密!照理說,不交個1000萬保證金,或給人下個「言而無信毀尸滅跡蠱」都不可能拿到這種東西才是,阿德心中瞬間感動到無語倫次。剛才還心事重重的他一瞬間容光煥發,「咚咚咚」上下跑遍了幾層樓,最後在7層走廊倒數第二間找到一間空的小教室。到了最靠窗最後一排坐下,自習起高經濟價值的水果圖鑒。
欣賞美,自古以來男女老少都不是問題。高年級的學妹雖然大不了幾歲,但也愈加貼近了他審美層次。他翻著這些新鮮珍貴的原始資料,體會從未有過的快感。突然,沉睡不醒的阿德弟向他打招呼了,十幾年不近的終于姍姍來遲,比任何高清AV還更加提神。事實上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AV那種東西只是大規模復制的工業產品,這可是獨一份的手工珍藏版。阿德意識到這個現實而嚴重的迫切需求——高級花匠的和情竇初開的門外漢對花花草草的認識了解程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他想使盡渾身解數去迷倒一個直接辦了難度不是很大,但還要在這大公園里混幾年,必須顧慮嚴重復雜的後果。
說白了,他之所以磨磨蹭蹭拖到現在還不下手,以至還被弄上了評委寶座,是因為他想要全部的妹妹,對單個的沒有興趣,這又怎麼可能?
這時代一夜的發生條件相當困難,適合發生的場所還沒遍地開花。阿德糾結的同時,桌上攤開的資料讓他越來越觸目驚心,阿德弟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退去。這是什麼情況?實在太妖孽了!原以為88分93分這種品級都差不多能內定成冠亞軍了,沒想越看到後面,越讓他拿不準這些照片到底是不是忽悠他的,可惜都是穿戴整齊的生活照,要是再附上一些三點式的,他就能更加客觀忠實履行自己職責。幸虧當時PS藝術照還不是特別發達,相片和真人的差距應該不會太大,如果和真人的實力相仿,原先的榜單基本就是個笑話。外院的學妹們果然有狂的本錢。他知道他賺了,但是看得到模不著的滋味就和後世買基金類似,即使是賺了,不按合約期兌現也會讓你虧大一筆預付手續費。
撇開無解的問題,阿德預言自己被集體仇恨的日子,要開始向被集體追求轉變——至于和那一小撮小男生化不開的冤仇,他無視了——如果接下來有向這方向發展的趨勢,無解的問題也得解。翻到最後一頁,只字沒提對評委的酬謝該怎樣算?這份資料可以留下?如果可以,這份酬勞算很優厚了!
又過兩天,「不爭也得爭它一爭」的選拔活動悄悄開始。這個活動的起因是由于被很張揚的威脅而催生,但進行的過程又不得不盡量低調。明知道是折騰,但為了面子還是必須折騰,就和生活一樣,只有不停去違背否定它,它才能有點起色,否則巨大穩定的社會慣性會讓它輕易地變回一潭死水。阿德去參加這個會議的路上踫到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胡力。
胡力這人有個特點,你不去主動找他,他永遠不會主動上門找你——即使他和你的關系很近。阿德在33歲那年,在一大幫子同學里,唯有胡力和他依舊單身,但略有不同。就像特色有兩種︰一種是特色,一種是中國特色;單身也有兩種︰一種是單身,一種是無暇分身的單身。胡力在很小時候父母就因車禍意外雙雙離世,由女乃女乃撫養大,因此個性非常內向。這種人從小開始就比較自閉,但一旦認定一個朋友,往往是一生一世。
胡力自從下完課就匆匆走到外語系辦大樓附近,接著開始游蕩,所以阿德能踫見他也是、也不是巧合。阿德問「沒特殊意外的話,想要在外頭踫見你,就一定發生了特殊情況,說吧。」胡力咬咬牙,然後老實交代掉了。他對阿德向來就是無話不說,彼此彼此這般這般交代完畢。阿德听完當場用胳膊夾著胡力的脖子使勁搖晃,笑罵道「你小子也春心蕩漾了,讓你繼續蕩漾!」這家伙原來有女朋友了!而且是正兒八經的女朋友,不是那種八字沒一撇的地下活動。阿德激動了沒半秒鐘馬上又興味索然,有道是往事不堪回首,因為一回首就馬上什麼都全想起來了!趙大頭和盧燕,胡力和他那位叫辛什麼來著的,都是同樣結局。
阿德覺得不對,他女友不應該是讀文的,于是很曲折的問「不錯,我們系女多男少,這里是明智幸福之選。」胡力搖頭「不是,這里走出去就是側門,我們約在這棟樓門口。對了,老大,我在商學院,金融專業。」阿德頭微點表示收到,胡力不說他也知道,一開始卻忘了假意問他哪個專業了,失敗!他趕緊哦了一聲「那時間該差不多了,否則你不會這樣急得團團轉,你去吧,我理解,我那邊也有事。」阿德手指向系辦公樓。胡力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找個理科的女友和他搭班子剛好合適。他只給阿德一個微笑「找時間一起吃飯。」阿德說「喝酒,順帶吃飯。」胡力用力點頭,轉個半身就走了。
阿德看著他背影說聲拜拜,不禁回憶……狐狸在大學確實交過女友還是蕭山的老鄉,從高中時期就是地下黨。後來文理分科對方去了理科班沒想到又考回同一所學校。原先對這段感情的朦朧和刻意壓抑,又在宿命的安排和堅信宿命的安排的重啟下,自然是一發不可收拾馬上把關系定了。
不過後來……算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更不堪重新再來一次,反正整個生活都被自己弄亂了,將來遇到合適的時機就幫他們一把,大不了忍痛割讓出幾個果園里的果子。阿德懷著心事到了四樓的臨時選拔會場,這個會場是一位學姐以開報告會的名義借的中型會議室。前方的燈火通明讓置身于黑暗環境的阿德一下確認地點。會場的前後門都沒關,他便直接從前門走進。一進會場阿德便大感意外——原以為所謂的評選過程,也就是10人一起踫頭,對著資料嘀咕幾句交換一些意見,然後就把人選定出來,阿德還打算此番會議如果結束得早,就去樓下的趙大頭寢室,讓他帶自己去找阿力,然後三個人找個地方喝酒。目前來看,這個計劃得先擱著。
阿德原以為這群驕傲的小天鵝不可能會來參加這種給人品頭論足的低級趣味活動,但一眼望去,場上卻幾人扎作一堆,大概有十幾堆,在屬于自己的小圈圈里談笑風生。話說回來,低級趣味也是趣味,在一定環境條件下,有時甚至會超越趣味本身。眾女之艷名在平時經過口耳相傳,相互之間早耳聞已久,不管暗中不服、私下較勁,或者表面的徹底無視,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一下子全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