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皇後 第106章【首發文字版VIP】

作者 ︰ 沒見過的東家

天上星月明朗,遼境的別院中,燈火微明。

趙如煙坐于窗前,仰頭望著天邊閃閃眨眼的遠星,眼神迷離。

明天就是大宋跟遼國開戰的日子了,根據史書記載,這一仗大宋戰敗,楊家軍全軍覆沒,七子去一子回,叫她怎麼能不擔心?

雖然歷史不能改變,但明知道結果,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楊家的人去送死。

可是她現在又被耶律烈困在這里,想逃出去並非易事,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呢?

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陣冷風,帶進來一片寒氣。

伺候趙如煙的小婢,擔心她著涼了,連忙把窗戶關上,往暖爐里添了幾塊柴薪。回頭又往燭台里加了些燈油昏暗的內室又亮了幾分。

「謝謝你。很晚了,你先歇著吧!」

趙如煙抬頭沖小婢笑笑,平淡的小臉上,雋刻著明顯的疲憊。

但是她睡不著,一想到明天那場戰的結果,她就夜不能寐。

「小姐,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早點歇息吧?」小婢輕聲問道。

趙如煙淡淡的搖頭,臉上浮現出愁容︰「不用了,我睡不著。」

大戰在即,今天晚上,相信不管是大遼還是大宋,都無人可以安眠吧。

小婢見趙如煙心情不佳,從身後拿出一束花來遞到她的面前︰「小姐,這是我剛剛在路上摘的薔薇花,漂亮嗎?」

趙如煙漂亮的大眼楮,眨了眨,小手輕輕觸了觸那嬌女敕的花瓣,眉頭慢慢放松。

「粉紅色的薔薇,愛的誓言。」

她的手指,擻擻顫抖,翠葉托住的粉色花冠,在晶瞳中漸漸模糊。

「小姐,你說什麼呢?」小婢奇怪的看著她。

「在我的家鄉,粉紅色的薔薇花語,就是,愛的誓言。」趙如煙望著這朵薔薇花,腦子里不禁想起了楊勛。

他們曾經發過誓,要做彼此的第一跟唯一。

如今他們拜堂成了夫妻,已經是對方的第一了,那唯一呢?

今生今世,她是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而他還會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趙如煙困惑了,也迷茫了……

原來做第一已經是不易,做唯一就更加的困難。

她如今被耶律烈囚禁,盡管有很多次,他都沒有逼迫她,但並不代表他不想。

萬一哪一天,耶律烈忍受不了,獸性大發,豈不是要破壞她跟楊勛的誓言。

一段感情,開始或許很容易;難的是歷盡千帆之後,還能始終如一。

在這個亂世,他們是否真的能做到忠于彼此?

房間里鴉雀無聲,小婢不知何時已經退出去了。

趙如煙的眼前突然一黯,一雙大手自身後輕輕捧起她的臉,冰涼的臉頰一片火燙,心

卻沉到谷底。

他是何時進來的?

光鑒的銅鏡映出身後一大片黑影,飛旋在那左衽襟口的五爪金蟒,日眥牙張。

耶律烈俯下頭,居高臨下看著她。

「明天宋遼開戰,公主難道不想知道,本王打算用何策略對付你們大宋?」

仿佛是料到趙如煙會感興趣,耶律烈特意撇下堆積如山的軍務,連夜趕回來,就是想看到她驚懼的表情,想听到她乞求他放過大宋的可憐模樣。

可是趙如煙的反應,卻讓耶律烈大大的失望了,她的表情異常的淡定︰「大王,兩軍還未開戰,不管你用何種戰術,結果如何,都要等戰事結束之後才知道!」

他以為她會感興趣,他用什麼方法,讓大宋全軍覆沒的嗎?

不,她沒興趣知道。

她早已經知曉了結局,又何必再了解過程,不管耶律烈用什麼方法,總之最後他勝利了,所謂勝者為王,大宋最終還是逃不開向遼俯首稱臣的命運。

不管是楊家軍的全軍覆沒,還是大宋的戰敗,一切都是天意,都是歷史。

她無法改變,更不可能改寫歷史。

如今她唯一希望的,只是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你不想知道?」耶律烈似乎很驚訝。

他以為趙如煙會千辛萬苦的向他套取他對宋的作戰計劃跟軍情,再想辦法把這些消息告訴楊家軍,沒想到她竟然無動于衷。

趙如煙突然起身,退出他的範圍︰「大王,我累了。」

耶律烈靠近一步,雙眸微眯,怒氣已經在眼底跳動,「叫我烈。」聲音卻努力維持溫和。

「烈,我累了。」趙如煙平板地回應,轉身走向大床。

耶律烈想伸手拉住她,手卻在空中頓住。

他轉身追上她,在趙如煙拉開被子時,按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急切,她垂首全當未見。

耶律烈被她逼急,他抬起趙如煙的臉,迫使她看著他。

「你越是不想知道,本王就偏要告訴你!潘仁美早已經投靠大遼,這次是本王讓他慫恿你們大宋的皇帝御駕親征,本王就是要跟他來個里應外合,不僅要殺光楊將軍,還要刺殺你父皇,讓你們大宋的版圖全數納入我們遼國之內,我們大遼勢必能夠入主中原,一統天下!」

「呵,那只是你的痴心妄想!」趙如煙想也不想都月兌口而出的嘲弄。

沒錯,這一仗大宋是輸了,可是遼國也傷亡慘重,耶律烈想跟潘仁美來個里應外合,刺殺她父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因為歷史上,北宋並沒有這麼快滅亡,它還有很多年的存續時間,而最後滅亡北宋的也不是遼人,而是金人。

耶律烈的計謀或許能贏得了這場戰,但是他想入主中原,簡直是痴人說夢,不是痴心妄想是什麼?

「你不相信?」趙如煙不屑的表情,刺痛耶律烈的眼,他大手鉗住她的小臉,逼近了問。

趙如煙緩緩抬起頭,目光衾冷一片,道,「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你會放過我嗎?」

「不可能。」耶律烈毫不猶豫的回道。

趙如煙冷笑,「既然如此,我相不相信,又有何用?」

耶律烈怔怔盯著她,面容剎是凝凍,潭眸深黯幽連。

許久,才吐出一句,「你若是肯信本王,本王他日領兵入主中原,封王稱帝,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後!」

「呵……」趙如煙再一次的嘲笑出聲︰「能不能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不僅要有雄才偉略,還要講天命的,不知大王有沒有找人算過,你有沒有帝王之命?如煙自知自己福薄命淺,做不了一國國母的皇後,只願嫁得有情郎,一輩子豐衣足食,于願足矣!」

耶律烈面色一窒「難道你就……沒有想過?」

「恕如煙不敢要這福份。」趙如煙再別過臉不看他。

「是不敢要,還是不想要?你心里還在想著楊四郎?」耶律烈眉頭皺緊,目光銳利逼人。

趙如煙勾勾唇角,無畏的迎上他的眸光︰「是又如何?」

「你!」耶律烈瞳眸一縮,眸底暗濤洶涌,仍極力壓抑著那股腥紅焰火。

四目對峙許久,他突然拉近她的手腕道,「公主,如果你想因此而激怒本王,而讓本王放棄你的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趙如煙緊緊皺眉,表情不屑一顧,耶律烈握著她手的大掌,不禁收緊力道,她揪著眉頭也不願呼痛。

過了許久之後,耶律烈似是深深吐出一口氣,「公主,你一點也不想待在本王身邊嗎?」

這還用問嗎?趙如煙很想這樣回他的話,卻發現耶律烈已經松開了她的手。

他將她的手,放在他寬厚的大手上,輕輕揉著她被他失力捏出的紅痕。

耶律烈的手掌因多年練劍,生有一層繭子。劃過趙如煙柔女敕的手,有些微的刺,一寸一寸,趙如煙眉頭卻越蹙越緊,似乎比被他折磨著還要難受,疼痛。每每想抽了回手,他總比她更快,進退不得。

「大王,我累了。」

「不準你逃避本王的問題!」

「大王想听真話嗎?」趙如煙絕冷的沉靜。

「不管真話假話,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想听。」耶律烈拉起她的手,貼在左心口,那里一起一伏的鼓動著,強勁的熱力透著薄衫穿遞進掌心。

他的眸子濤光濯濯,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那里光陰流轉,沉澱出歲月洗煉的脈脈深情。

趙如煙微微一震,推開耶律烈縮到床上一角,努力平復著情緒︰「大王,我相信你這一仗一定會贏,但是你想入主中原,絕無可能!你們契丹人或許可以打贏一場仗,但是你想贏得中原所有宋人的民心,根本不可能。你們大遼屠城擾民,攻城略地,早已失去民心,就算贏一場仗,也不會一統天下,你更別妄想當什麼皇帝。」

語畢,耶律烈怔在了原地,沒想到這個大宋公主嬌弱的模樣,竟有如此驚異的見解?

雖然與眾不同,但是她竟然敢小瞧他?

耶律烈眸中閃過驚訝、憤怒、不解、憎恨……糾結掙扎纏繞撕扯,扭曲了清俊的面容,罩上一層淒深的陰霾,眼眶已一片赤紅。

他渾身緊繃,肌肉貴漲撐起錦繡袍服,胸口重重地起伏,仿佛一觸即發的猛豹。

趙如煙沒有看他,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論,勢必會激怒耶律烈。

她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不懼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前高大的人影一動不動,燭光下拉出一條長長陰影正落在她曲膝的腳邊。

蝶彩燈突然靜止下來,屋內靜得只聞粗重轉緩的呼吸聲。

耶律烈終于出聲︰「本王會向你證明,只有本王才配得上你,也只有本王才配得到這個天下。」

「大王不需要向如煙證明什麼?如煙的身心都已經給了楊四郎,此生不管他是生是死,我趙如煙都只愛楊四郎一人!」趙如煙揚起臉,無所畏懼的說。

她這樣說是要告訴耶律烈,無論明天那場戰的結果如何,她的選擇都會是楊四郎,這一點絕不會改變。

就算哪一天,他真的滅亡了大宋,一統天下,她也不會因為他是天下之主而臣服于他,在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個楊四郎。

耶律烈怒紅了眼眸,食指鉗住趙如煙的下顎,殘忍無比的說道︰「你只愛他是吧?明日本王就送楊四郎下地獄,看你怎麼去愛一個死人?」

趙如煙冷眼看著他,聲音是絕然的堅定︰「我跟四郎是夫妻,他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我們約定過,要……同進退、共生死!」

耶律烈瞬間暴怒,趙如煙的話讓他氣,更讓他妒,妒火直沖上腦門,騰騰的殺氣未消反漲。

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眼眸愈發的淒厲狂肆,瘋狂的叫道︰「好,本王現在就要了你,看你跟楊四郎,還怎麼做夫妻,怎麼同進退、共生死!」

那怒氣十足的聲音,震動得整間屋子似也微微顫動,垂地的幃幔被暴出的真氣風漲拂動,越來越狂烈。

耶律烈身子一躍,撲上床抓住趙如煙的腳將她拖回,高大的身軀直壓上去,抵住她尖叫撲打的雙手置于頭頂。

瘋狂扭曲了他的俊臉,額頭青筋暴突,趙如煙雪佰里衣瞬間綻開點點紅蕊。

她的尖叫瞬間已被耶律烈吞進肚里,唇齒間尖銳刺痛的糾纏如暴風雨般越來越強烈,仿佛永無止境。

「耶律烈,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這我早就知道。」耶律烈狂笑一聲,撕裂衣衫,咬上她柔女敕的肌膚,舊痕未消,新痕又布滿雪膚。

「不管你做什麼,都……沒有用……我只愛楊勛,只愛他……唔……」

他瘋狂地吻她,直到她再無力氣反抗,大掌緊摁住她淚水滿市的小臉,聲音沙啞,宣誓道,「本王明日就殺了他,你愛也罷,恨也罷,這輩子只能是我耶律烈的女人。」

趙如煙大睜的晶瞳,截滿不甘、屈辱和憎恨,唇角早被他折磨得血流不止,銀牙一咬,狠狠別過頭。

「不管你……做什麼,我永遠都是我自己的。」

耶律烈驀地抬起頭,停止了所有動作,那麼怔怔地看著她,磨人的靜寞催冷了身心。

「本王決定了,明日帶你一起上戰場,本王要讓你親眼看看,本王是如何取下楊四郎首級的!」

說完,耶律烈用力的一捶床頭,柔軟的大床重重抖了兩下,他翻身而起,迅速套上罩衣離去。

趙如煙盯著頭頂搖晃輕鳴的水晶淚墜,左手緊緊揪著胸口,整夜失眠。

滿室明燈,已照不亮心底黑淒冰諒。

重重的關門聲,甩碎了漫天風雨,一地淒黃。

翌日,校場上。

嗚——嗚——

號角響起的長鳴震徹天際,旗祭開始了。

偌大的競校場上,分別按照將軍騎兵步兵的陣仗整齊的排列開來。

這是一場戰爭的祭奠,軍將士兵們飲酒祭天,祈求他們得勝歸來。

場上的每一位兵將都是蕭剎的,因為他們正在真誠的祈求蒼天賜予的力量,帶給他們戰爭的勝利。

隨著吹起的號角,一排排膘肥的牛羊被牽領出來。持刀手舉起鋒利的彎刀,只待一聲令下畜的首級便頃刻間滾落黃沙。

一陣勁風刮起,透著血腥的黃沙隨風揚起仗高。鮮血步入滾滾的沙海,漸漸的滲入土地。當彎刀斬出熱血的霎那,戰馬嘶鳴三軍沸騰。

敲響戰鼓震蒼穹,十萬錦旗隨風動。

場下數十萬兵將,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都為氣息間隱約的血腥,無法自控的亢奮著。

前陣一排小將扯馬緊韁,駕馭著幾欲奔出的座騎。

這一刻氣勢如虹,這一幕血脈澎湃。

點將台上,耶律烈英氣逼人。精制的戰袍加身,雪貂毛賈哈圍肩,披風上滾著金秀。他黑眸俯視校場,揚唇勾出滿意的弧度,他要的就是這金戈鐵馬殺氣沖天。

「將士們。」耶律烈沉喝一聲,場下漸漸安靜下來。

他說道︰「我們就要上戰場了,為了我大遼更加富強,為了我們的女人孩子可以衣食無憂,為了掠奪來更多的人畜,也許有人會死在戰場上。」他稍一停頓,繼而道︰「但是,我相信在場每一位,都是大遼最驍勇的將士,都是可以殺盡最後一滴血的兵將。你們是我大契丹最強勁的軍旅,是最優秀的戰士……」

校場上的嘶喊震天動地,遼將一個個高高舉起雪亮的彎刀,爭先恐後的展示他們的決心。

是的,他們願意為戰而生為戰而亡,喜歡尖刀刺進身體鮮血噴濺的感覺。

只有不斷灑出的熱血,才能讓一個武將感受生存的價值。也只有在戰爭中,他們才能掠奪來想擁有的,榮譽驕傲,財富和女人。

嗚——

嗚——

低沉的號聲再次吹起。

那悶悶聲響盤旋在碧藍的長空,預警著戰爭的到來。

沒有一場戰役是沒有血腥的,沒有一場廝殺是不帶恐懼的。雖然戰爭是丑陋的,但在這充滿血腥與恐懼的背後,卻醞釀著智慧無窮的魅力。

耶律烈統帥的三十萬大軍,在這日艷陽普照天高氣爽的午後向大宋的領土進發了。

馬蹄飛揚,踏起昏天暗地的風塵。

騎兵開路,奔踐出一條深邃的沙灣,浩瀚的大軍足足行進出十幾里長的隊伍。飛馳的駿馬上,契丹國彪悍的軍將如同大漠中翱翔的雄鷹。

趙如煙被扮成男童的模樣,隨身跟著耶律烈伺候,看到如此聲勢浩大的場面,她仿佛已經嗅到戰爭的氣息了。

有機會親眼見到歷史上如此著名的戰役,無疑是讓人熱血澎湃的。

但是在這澎湃的熱血背後,她也明白,將會有多少將士的血跟淚,又要無辜犧牲了。

大宋的東路大軍一路開往幽州,不料半路上遇到契丹人伏擊,大將曹彬、崔彥進自恃軍備精良,又是主力軍,率眾正面迎敵。

遼人且戰且退,一路退到岐溝關,曹彬、崔彥進恐防有詐,見遼人根本無正面交戰之意,一路上只是引他們步步深入,已覺得不妙,連忙讓大軍撤退,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岐溝關四面,突然涌出無數遼兵,彎刀胡馬,個個高大威猛。

「有詐!」宋將曹彬大叫一聲,讓大軍立時慌了陣腳,不知該如何應對。

遼兵迅速殲敵,大宋百萬大軍如洪水決堤,頃刻間便土崩瓦解。

高山之上,耶律烈高坐于馬背上,獵獵大旗劃破天際,天空烏沉沉一片,黑雲壓頂,下面刀光劍影,廝殺聲震耳欲聾。

他面無表情,對一切殺戮漠然視之。

馬蹄踐踏,尸骨未寒,已成泥。

烽火硝煙,彌漫了半邊天,鮮血骨肉,染紅了遼闊的土地。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大宋的戰旗一支支倒下……

趙如煙雙拳緊握,手心冷汗連連,她站在耶律烈身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宋兵被遼軍逼入死角,最後全軍覆沒,卻無能為力。

遼軍勢如破竹,宋軍卻節節敗退,最後由大將曹彬、崔彥統帥的大宋東路大軍,亦是主力軍,已是全軍覆沒。

「公主,怎麼樣,看到這樣的情景,傷心了嗎?」耶律烈下馬站在山頭,迎風而立,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他就像是一位勝利的騎士,藐視著戰敗的她,跟那些潰不成軍的宋兵們。

趙如煙咬著唇,不發出一言,心里卻痛如刀絞。

她知道她的同胞,正在慘遭遼人的殺戮。

晶瑩的淚水順著眼眶滑落下來,滴進面前的沙土中,干涸不見。

耶律烈站在趙如煙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把你的淚水都收起來,這只是一個開始!本王說過會洗血你們大宋,這才剛剛死了東路大軍而已,還有中路大軍,楊家軍統領的西路大軍,你父皇的性命……」

「啊!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趙如煙捂著耳朵,听不下去了,她拼命的搖著頭,不願意去接受這個現實。

為什麼歷史要這麼殘酷?為什麼他要帶她上戰場,為什麼要逼她親眼看到這一切?

難道他不知道,見到宋兵一個個被遼兵殺死,見到大宋的旗幟一面面的倒下,身為一個宋人,身為大宋的公主,她的心有多痛嗎?

耶律烈這是故意在凌遲她的心嗎?

如果這就是他的目的,那他達到了。盡管這一仗趙如煙早已知道結局,可是真的要她去見證大宋的落敗,她還是退縮了。

趙如煙已經跑的很遠,她不想看到這一切,一點也不想看到。

耶律烈沒有去追她,他知道她的神經已經被他逼的在崩潰的邊緣,何況好戲還沒有到真正上場的時候?

趙如煙,你哭的時候在後面呢,但願到時候你能撐得住!

耶律烈冷冷地扯扯嘴角,上馬,調轉馬頭,對著身後一干人等道︰「全力圍剿大宋中路軍!」

另一方面,大宋的大將楊業及潘仁美率領西路大軍,一路上殲敵無數,勢如破竹,朔州、寰州、雲州、應州皆已收回!大軍士氣大振,奮勇前行!

消息傳回皇上趙光義的耳朵里,龍顏大悅。然一直未有東路大軍攻打幽州的消息,他也不免擔憂。

楊業率領的西路大軍節節勝利,大軍直抵桑乾河。

目前,只等東路和中路大軍匯合的訊號,大軍便可一舉奪回遼人手中的幽雲十六州!然後直搗黃龍,攻破臨潢府!

「父帥,孩兒覺得,此次勝利未免太容易……」楊五郎疑惑不已,一路上戰果累累,可契丹人真的那麼容易對付嗎?

楊業也深覺其中疑點重重,可勝利在望,他不能打擊士兵的士氣。

潘仁美卻老奸巨滑,順手捋著胡須,笑道︰「賢佷多慮了,如今皇上御駕親征,士氣大受鼓舞,作戰自然比平時勇猛。」

楊業也只好嘆口氣說︰「怕只怕耶律烈另有陰謀。」

「一個耶律烈怎麼敵得過楊家軍。」潘仁美輕笑,實則早有預謀。

楊家雖疑有詐,可苦無證據,又不能輕言向皇上建議。

終于,遼軍打敗大宋東路大軍的消息傳來,楊業跟楊家軍皆是大震。

不好的消息一個接一個。

東路大軍敗北的消息剛到不久,緊接著又是遼國主力軍攻破了大宋中路大軍的消息,兩萬大軍無一生還!

耶律烈當真殘忍至極,斬草不留根!

東路、中路敗北,楊家軍成了孤軍深入!

趙如煙的眼皮狠狠跳了幾下,她走出營帳,看著遠處一片空闊,茫茫四野,竟是看不到盡頭。

不知道前方的戰事怎麼樣了?趙如煙的心情一刻也不能安定。

大宋東路、中路大軍已經敗于遼軍,楊家軍現在是孤軍奮戰,難道歷史上那淒涼的一幕真的要上演嗎?

不,不要!她舍不得四郎、五郎、六郎……還有楊家的每一個人,如果他們真的要出事,為何老天殘忍的連她見他們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公主。」身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趙如煙的臉色頓時陰郁下來,看了一眼身後的牧庫,淡淡說︰「你想怎麼樣?」

「楊四郎今晚會到來這救你。」牧庫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說什麼?」趙如煙驚訝的回過頭去。

「今晚子時,楊四郎會來救你,你記得來這邊等他!」牧庫說完就走。

趙如煙微微怔仲,望著他的背影問︰「為什麼要幫我?」

牧庫是耶律烈手下最得意的將士,他沒有理由會幫她背叛耶律烈,這讓趙如煙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沒有為什麼,只是我不想這場戰再多一個無辜的犧牲品!」牧庫頭也不回的離開,臨走時告誡她︰「你回到大宋,就再也不要回來了,我可不想我們大王再被你一個女人影響了。」

送走她,既是因為他的私心,也是他不想趙如煙這個禍水再待在他們大王身邊。

漢人都說︰太美的女人是禍水!

這個如煙公主已經幾次擾的大王心神不寧,在這宋遼打戰的關鍵時期,他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再影響他們大王的決策。

何況他們大王要一統天下,絕不能被一個女人誤了大事!

接近黃昏,趙如煙看見耶律烈帶著一群部下得勝歸來,被眾人簇擁的他,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任何女子見了都會怦然心動。

但是趙如煙對他卻毫無觀感。

這男人外表雖然英明神武,可是內里卻是冷血殘酷的,而且心思頗深,就連她跟他相處了這麼久,也不能完全看透這個男人。

這場仗打到這里,不得不說耶律烈籌謀的很成功,成功誘使大宋中計,並在最短的時間,攻下了大宋的兩路大軍。

如今只剩下楊業率領的西路大軍還在做垂死掙扎,不過他們孤軍作戰,又深陷囹圄,基本上大宋敗局已定。

她不想看見他。

如今耶律烈已經是她趙如煙的仇人。

她轉過身,快步走到一邊。

耶律烈卻大步跨上來,一把從後面抓住她,「為什麼一見到本王就跑?」

「我只是隨便走走……」趙如煙低垂著頭,與他刻意保持距離。

可是她越是想撇清兩人之間的關系,耶律烈就越要靠近,越不想放過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他輕佻起她的下巴,笑容邪惡,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當然會心情好了,如今契丹軍氣勢如虹,連殺大宋兩路大軍,他心情怎能不好呢?

「沒,沒有……」趙如煙連忙搖頭,不想讓耶律烈察覺出端倪。反正今晚楊勛就會來帶她離開。

「真的沒有?」耶律烈懷疑的挑眉。

趙如煙直視他的眼眸,堅定的說︰「沒有!」

「好,既然沒有,你陪本王去喝酒!」耶律烈也沒有再懷疑,他一手攬住趙如煙的雙肩,向營帳走去。

「我不去!」趙如煙努力的掙扎。

「不許不去!」耶律烈霸道的說,若是沒有她陪,他一個人跟那些將士喝酒有什麼意思?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越來越想見到她了,就連剛剛在戰場上,見她突然跑開了,他都一直心神不寧。

留她在身邊,是為了使他自己安心。

「耶律烈,都說了我不去,你放開我!」趙如煙手腳並用的抗議道。

「本王也說了,你必須去!」

「啪!」

耶律烈的話音剛落,突然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側,他幾乎沒反應過來。

「夠了,耶律烈!不要再逼我了!」趙如煙受不了的朝他喊道,高高揚起那只剛扇了他一個耳光的手臂︰「你去喝酒,無非是去慶祝你們遼人的勝利,可是你想過沒有,我是宋人,是大宋的公主,難道你要我一個宋人陪你去慶祝,你們的遼國大軍是如何擊敗我大宋的東路中路大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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