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一城,熟悉的街邊。
「老丈!一斤桂花糕!」鳳銘朗聲道。
「 !是小哥你啊,這兩條鋼鞭甚是威風!」賣桂花糕的老丈欣喜的打量著鳳銘。
「嘿嘿,師傅賜的寶貝!」鳳銘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鋼鞭。
老丈一邊稱桂花糕,一邊問︰「怎麼?上次跟你一起來的姑娘呢?」
鳳銘青澀一笑,道︰「我這不是買了給她送去麼,正好路過,她就住南邊不遠。」
「多給你幾個!」老丈又放了幾個進袋,遞給鳳銘︰「給!拿好!」
「這怎麼好意思呢,每次來您都多給我,小本生意,不容易的。」鳳銘為難道。
「小哥啊,看的出你是個重情義的人。老朽年歲高了,說不定,回頭你就吃不到了。拿著吧!」
鳳銘接過桂花糕,模出銅幣遞了過去,惜別道︰「老丈!後會有期,回頭再來看您!」
不過多時,鳳銘一手拎著鋼鞭,一手懷抱著桂花糕站在了小村東頭的藥鋪門口。他沒有立刻進去,只是望著門牌微笑。回憶起幾個月前的那場際遇。
幾個月,並沒有多久。
對于山川來說,那不過只是一瞬。
對于漫漫人生來說,也只不過像是一刻。
可能這幾個月,對于經歷過浩劫的鳳銘來說,感覺上是久了一點。畢竟,物事人非了。而他現在嘴角的微笑,說明這里桃花依舊。文姬又驚又喜的迎出門來︰「這不是鳳銘大哥麼?你身體好了麼?怎麼在門口站著呢?快進來坐。」
文妃聞聲出來,驚喜道︰「是你?鳳銘大哥,你怎麼來了?」
鳳銘見了她,笑的更是開心,把桂花糕遞到她懷里,道︰「順路給你姐倆帶的。」
「謝謝……」文妃聞到了濃郁的香氣,卻鼻子發酸,呆呆的望著鳳銘。
文姬拉鳳銘進去坐了,關切問道︰「冰心師傅把你們的事都跟我們說了,本來我們姐妹倆還商議著去看你呢,奈何路途遙遠,這里又不敢離開人,再加上我們本是……你的傷都好了麼?一個人來的?」
「嗯!」鳳銘點頭道︰「全都好了,不必擔心我。來這里先看看你們,听說晴姐在水苑,我一會就去看看她,也不知道晴姐怎麼樣了……」
文姬、文妃相視一眼,面有憂色,文姬道︰「我們去看過幾次晴姐了,還是那樣……水冰心師傅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在哪,查不出晴姐到底是哪里有恙,只是依然不醒……」
鳳銘輕嘆,點點頭,起身告別︰「那我走了,去看看她。」
「啊?這就走?」文妃心中驚涼,手中還抱著那包桂花糕。物還溫,人卻要走了。
鳳銘站起身來,道︰「嗯,放心不下晴姐,雖然我也做不了什麼,就想早些去看看。我走了,保重!」
「那……那你去了水苑還回來麼?剛過午後不久,你吃東西了嗎?要不我給你做點吃點再走吧?」文妃上前一步,有意挽留。
鳳銘指了下文妃懷中的紙袋,道︰「我吃了幾個,呵呵。沒事的,我想先去看看晴姐。哎!她和老大兩個人沒想到會搞成這樣……罷了,我走了。暫時可能不會回來。我此行,就是為了把老大和四哥找回來,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到時候再來看你們!」
文姬起身道︰「好吧,鳳銘大哥,那我們就不強留了。客套話不多說,只是日後,但凡能用到我們姐妹倆的地方,請一定知會一聲。必不推辭!」
「嗯!保重,我走了。」鳳銘拱手行禮,拎起鋼鞭‘杵決’出了門。
※※※
御使大夫在宮中與女婿襄成賢商議之後,決定刺客一事暫不告訴楊媛,且意見一致,讓楊媛先留住在御史大夫府邸。但楊媛偏偏自己耐不住了性子,帶著丫鬟乘車回至尚書令府邸門前。實則楊媛心中又怎能不念那襄成賢?只是自己心緒難平,更不想放下臉面,決定進去先臭罵他一通。
開門的老許有些意外,道︰「夫人,您回來了……」
「嗯。尚書大人在家嗎?」楊媛問道。
「在,在!在後廳呢。」老許急忙答話,迎進了楊媛,自把門又栓上。
楊媛帶著丫鬟一路回廊來至後廳,正盤算著要如何數落襄成賢,見門扉敞著,楊媛一步跨了進去,卻傻了眼。正見襄成賢與沁茹坐在偏坐之上,中間只一張二尺小桌相隔,而襄成賢此時正是面上有笑,聊的很是興起。
若是平常時候,楊媛也便忍了。且襄成賢為人正直,也出不了作風問題。便真有這般情況,楊媛也會顧及面皮,待事後再問。但如今本就心中有氣,離家幾日,襄成賢不來賠禮接人不說,如今還帶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回家。連醋帶氣的楊媛登時發起火來,不等屋里兩人開口,直接張口喝罵道︰「好你個襄成賢!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登徒浪子!你對的起我嗎?往日還當你是正人君子,我才離家未有三日,你把姑娘都領到家里來啦?」
姑娘一詞,明顯帶著另一層意思。沁茹救了兩家人,在襄成賢心中乃是貴客,自然不敢怠慢,見楊媛如此無理,罵自己也便罷了,言下還侮辱沁茹,立刻起身喝道︰「胡說什麼!……」襄成賢本想說沁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想起與岳丈的約定,又生生咽了回去,猶豫道︰「這可是貴客!」
「呦——」楊媛噓道︰「對你來說可不就是貴客麼!敢位姑娘哪家的千金?我怎麼不認識?」
沁茹听出話頭,已知眼前人正是襄成賢的妻室,心中滋味萬千。她並不想擾了襄成賢的生活,于是急忙起身,解釋道︰「姐姐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千金,只是一個行腳醫生……對不起,打擾了,我這便告辭……」言罷,就要出門。
襄成賢哪里肯放,攔在了沁茹身前,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沁茹姑娘。賤內不知禮數,得罪了……」
「是!我不懂禮數!我沒她嘴巴甜!我不會哄你開心!行了吧!你要她!那我走!」楊媛自覺委屈,落下淚來,一跺腳,轉身帶著丫鬟氣沖沖的走了。
沁茹忙道︰「襄大哥,你快去追啊,快去啊。真對不起……茹兒不想的,茹兒這就走……」
怎知襄成賢也是真的氣了,只大聲道︰「你別走!讓她走好了!她要是有你一半,也不會如此!」
此聲大,楊媛遠遠的听了,淚涌的更厲。連丫鬟也听不下去了,不屑的回頭瞥了一眼,但依然只能好言相勸︰「夫人,您別傷心,尚書大人在氣頭上,說的是氣話……」
楊媛痛在心上,此時只覺得襄成賢真的不要自己了,泣道︰「寧兒,你別安慰我了,我們走……」
襄成賢連連嘆息,沁茹為難的站在一邊。親自下廚的靜瑤此時過來,見狀問道︰「怎麼了?」
張文顏也跟了進來,疑道︰「哎?我剛才听見好象是弟妹的聲音啊?」
※※※
神州東南。
鳳銘此時已落在了水苑當中,水冰心瞧見是他,又驚又喜,急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著道︰「鳳銘?你全都好了嗎?真是太好了……你一個人來的?」
「可不?呵呵。」鳳銘有笑,又道︰「你們怎麼都這麼問啊?」
「好了便好。幸虧你來了,要不我正準備這幾日去昆侖看看你的情況呢……還有哪里不舒服麼?我給你看看?」水冰心知道鳳銘重創,依然不能放心。
「不用啦,全都好啦!」
「不行!把手給我!」水冰心故意把臉一板,命令口氣。
鳳銘無奈伸出左腕,水冰心悉心把脈。片刻之後,水冰心嚴肅的道︰「幸虧你來了。你體內尚有一股至陽罡氣護住你的經脈髒器,我估計是你昆侖的法寶日金輪之力。待這罡氣消退,你就知道疼了!」
「啊?真的假的?你可別唬我啊?」
「有這個必要嗎?……不必擔心,調理一下便好了。喝了我的藥,過幾日就能保你沒事。」
「這……我是知道你這的藥靈,要過幾日啊?不會太久吧?」鳳銘有些為難的問道。
「幾日不算久?換了其他地方,不需要幾個月才怪呢!怎麼……你是不是還有事要辦?」冰心問道。
鳳銘點點頭,道︰「本來先到蜀山找了二哥,他說晴姐在你這里,我就來看看。然後我還得走,我得把酒老大和四哥找回來,我此行就是為此。」
水冰心沉重的點了下頭,想起了逍遙,卻忽然笑了下,問道︰「逍遙那小子,還是一個人在蜀山?瀟雨回去沒?江山和雲雲回去沒?」
鳳銘輕笑,只是搖了搖頭。水冰心輕嘆,心疼逍遙孤單。她輕輕的搖頭,莫非是顧盼當年的遺憾?
※※※
楊媛回至娘家,直回屋中大哭起來,把丫鬟也關在了門外。丫鬟拍門勸言,她也絲毫不理會,自己哭的越發傷心起來。御史大夫聞聲尋來,听丫鬟將事情說了一遍。御史大夫長嘆一聲,道︰「那女子確是救了尚書一命,還助張將軍的妻子了月兌險。本來這事不想告訴媛兒的,怕她擔心。如今看來,不說還不行了。去,把門叫開。」
丫鬟應了,抬高了聲音喚門。楊媛卻只是一連說了好幾個「誰也不見」便又大哭起來。
御史大夫一聲長嘆,交代丫鬟要好生照看,自己嘆息而回。
※※※
水苑。
晴兒安靜的躺在一間屋內,水冰心剛領鳳銘進來,坐在一旁的上官蕾立刻睜大眼楮站起身來,驚詫道︰「是你?我听說……你……你都好了嗎?」
鳳銘也是意外,疑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
「晴姐是我們大師姐啊,我在這很奇怪麼?」上官蕾歪著頭,睜大眼楮望著她。
鳳銘知她性子,只是笑笑。牟玉芬和譚晶與他不太熟悉,只沖他微笑點頭。鳳銘把鋼鞭往桌前一靠,來到晴兒床前。晴兒的表情很是平靜,無喜無悲,只是面色有些白,本是圓潤的臉蛋卻尖了下巴。鳳銘眼中生了悲切,默默道︰「晴姐,你瘦了……老五來看你了……我都好了,晴姐你也快點醒吧……」
听他如此說,其他人更是不免傷懷。鳳銘換回身,問道︰「冰心姐,晴姐到底傷在哪?為何還不醒?」
水冰心無奈搖頭︰「晴姐一點傷都沒有了,靜脈氣血都正常。為何不醒,我也沒查出根源。扎穴之類的刺激之法,我也都試了,只是徒勞……」
「哎……」鳳銘嘆一聲,剛抬起頭,卻見上官蕾正捧著自己的神器‘杵決’正在端看把玩,而那‘杵決’本有上官蕾的小臂粗細,且多稜尖鋒,十分凶悍。鳳銘提醒道︰「喂,小心,別傷著。」
如此上官蕾卻是不樂意了,嗔道︰「你當我三歲小娃啊?哼!這好寶貝,借我耍耍。」言罷,一手拎起一把,跑出門去。這一對神鞭乃是鳳銘的心愛的之物,見上官蕾搶了就跑,雖然心知出不了事,還是放心不下,一聲「喂」,見上官蕾並不理會,自己也急忙追了出去。
水冰心扶門喊道︰「鳳銘,你倆別走遠了。我這就給你煎藥,記得快些回來喝藥——」
二人一前一後跑了出去,水苑當中哪里耍的開神鞭‘杵決’?鳳銘一路追著上官蕾到山頭上,道︰「喂,那不是好玩的,回頭別傷著你,別鬧了啊!」
「誰跟你鬧啦?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的功夫!我會傷到自己嗎?借一下都不行啊?以前還以為你是個爽快人,哼!真小氣!」上官蕾撅嘴嗔道。
「好……好……那你玩吧,我在這等著你……」鳳銘不與爭辯,尋了塊青石坐在了上面。
上官蕾直勾勾的盯著鳳銘,卻道︰「不行!」
「那你還想怎樣?」
上官蕾解下腰間配劍丟給了鳳銘,鳳銘慌忙接住便心知不好。上官蕾道︰「陪我過兩招!」
「喂!別……你……」鳳銘欲推阻,上官蕾卻不理會,揮起兩條鋼鞭攻打了過來。這神鞭只論氣勢,就已足夠驚人。而上官蕾分明是要給鳳銘些顏色瞧瞧,並無收手之意。鳳銘眼見對方蓋打過來,只得拔劍應接抵擋,「鐺——喀——」聲一時紛起。鳳銘不想也不敢與她動手,怕會失了手,遂只是一味接應。但上官蕾本是好勝之人,見他只守不攻,心中更氣,攻勢反而又猛了一分。二人由地上打到了天上。
「鳳銘!你看不起我嗎?」上官蕾嬌聲喝問。
「不……不是!怎麼會?喂,喂,你來真的啊?」鳳銘應接著。
「哼!你瞧不起我!打死你活該!」上官蕾喝道,手中加了氣力,真元催入鋼鞭之中,‘杵決’登時泛起光芒,一股剛勁之氣奔涌開來!「喂!喂……」鳳銘慌忙起聲喝止,卻不見上官蕾有絲毫收手之意,舉起鋼鞭揮打而來!
鳳銘急急抬劍去擋,卻只听「鐺喀!」一聲脆響,劍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