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一旦出現,便會像潮水般慢慢吞噬一片光明。
電視新聞里這個婚禮專輯做得極好,不光有他們自年少至今的各類照片,還有他們出席各大盛典及采訪的親昵視頻,更是有圈子內的叔伯長輩紛紛祝賀,均表示雖然日子定的很急,但都會抽出時間一定到場。更讓蘇沫覺得可笑的是,財經板塊也仿似格外喜慶,今天的錦森股指直升,評論員還多嘴了一句,說希望這場婚禮千萬不要出現什麼不好的插曲,別讓廣大股民傷了心才好。懶
蘇沫只能勉強維持著鎮靜。
現在已是中午,這消息爆出來見了天日怕也有大半天了,可他竟連一個解釋的電話都沒有。
她告訴自己他很忙,他不是那種得到了就不會再去珍惜的人。可她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寒涼,他的溫柔和寵溺似乎還在昨日,那些記憶飛逝而過,如同清水點過年華無痕無跡,這樣深情若他,讓她怎樣去相信他在幾天後就要同別人成婚。她還在堅持固執著,可固執著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心髒開始抽痛,一下一下的,窒息的疼。
她顫抖地給他打了電話。
響了好久好久,他不接。
她聯系了王嵐,被告知他正在忙,具體忙什麼王嵐卻不說。
她想自己真是從沒像現在這樣討厭這個字,她幾乎是不會去過問他的事業,他要忙,她就安靜的等待,男人商場上的戰爭,她不喜歡去插手,她還不是他的誰,也沒有什麼立場干預。她曾經以為,這樣的生活很安逸,她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他們一起變老。可她還沒從夢里醒過來,天地就變了顏色,她怎麼忘記了,那個公司本來就是他老丈人的啊。蟲
從天堂墜落地獄,也不過如此罷了。
她不再說話。
王嵐反倒是很著急,一直說這只是誤會,請她一定要相信陳董。
她笑一笑,說不打擾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他們之間,誤會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她直接來到了錦森國際,靜靜地站在外面不起眼的地方等候著。
她站在四月的風里,直到雙腳發麻。
不斷有人出出進進,直到夜深如水,那人才在最後時刻徐徐而出。
「蘇小姐?」于南眼尖地瞥見她,狐疑喊出聲。
蘇沫啞巴了一樣。與此同時,陳以航也停下腳步側目望去,她提著挎包站在路燈下,周身蘊開了一層昏黃光暈,淡然清新的面龐,笨笨得有些可愛。幾天不見了,他宛如不知休息的陀螺,現在見到她,所有的疲憊和不如意仿佛都一掃而空。
他徑直朝她走過去。
光線被人擋住了。
首先看見的是那雙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蘇沫緩緩抬起頭來。
他瞧見她在微笑。
她的眼楮那麼漂亮,黑漆漆的,滿是光輝。
他踫了踫她,「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想要攬著她上車。
她一動不動。他有些不耐,「有什麼事上車說。」
這話讓她唇畔笑意更深,他竟然不耐煩了。她動了動唇,這才發現嘴唇上起皮被她撕過的地方破了一個口子,鮮血一下子滲進她嘴里,滿口都是咸咸的甜腥味道,刺激著神經一陣一陣的驚怵。
陳以航定定看著她。
他面容疲倦,眼楮卻黑亮如火。
她終于有了反應,卻是掙開他的懷抱,抿一抿唇,再松開時,上下兩片唇瓣上都染上了刺目的紅,陡然生出一種絕望的艷。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陳以航卻定住不動。
蘇沫的右手火辣辣得疼,心里更疼。
「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她的語氣很輕,一句話容納不進這麼多天的委屈,可她已不想再多說。
被打了的陳以航眉峰稍皺,看了看她,她的眼簾依舊垂著,長長地睫毛不停地打著顫,撲閃撲閃的,如同一只驚慌失措的蝶。她渾身都在抖,他想要抱住她,可她卻事先察覺到他的企圖,像一陣風般就逃離了。
她轉身就走,姿勢仍舊是極好看。
陳以航舍了車子默默跟在她身後。
不遠處王嵐和于南兩人可都瞧傻了眼,心想蘇小姐在老板心中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可沒哪個女人敢打老板,而且最重要的是被打了的老板非但不還手,還要誠惶誠恐地跟在人家身後小心道歉。
可他們都猜錯了,陳以航並沒有道歉,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沫最討厭的就是他這樣,她寧可他出聲哄哄她,親自告訴她那些都是假的,也不要他一言不發沉默地看著她跟著她。他埋怨她上次誤信了楊昱美的挑撥,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好,她現在來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可他呢?
蘇沫攔下了一輛車。
他的手搶在她前面按在把手上,不肯讓她走。
兩人僵持了好久,出租車司機都下車來罵︰「哎,你們倆有病啊,不坐車就走遠點,我還要做生意!」
陳以航正愁火氣沒地兒發,陡然朝司機喝道︰「你閉嘴!」
他又看了看蘇沫失神的小臉,「乖,別鬧了。」
「我鬧?」
陳以航煩躁地揉揉頭發,再沒了耐心,直接抓著她的手就往回拖,于南也正好將車開了過來,陳以航三兩下就將蘇沫塞了進去,自己也跟著坐進去,車廂還上了鎖,而身後那一臉莫名的司機還在喋喋不休地叫罵。
陳以航將她困在自己懷里,還未出口的話就被她眼底的冷統統堵了回去。
她朝他笑一笑,讓他一瞬彷徨。她說,「不管是誰把消息放出來的,你還是都會去參加的吧,否則你怎麼去面對楊叔叔和萍姨?他們可是待你如親身父母。」
「不該你操心的事情就別多管。」這事確實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他一整天收到了總計一千兩百個未接記者來電,一概擋了回去。他是在涼城混得風生水起,可這麼多年行事過于狠絕,也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最近的手段,涼城里希望把他擠下去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如果婚事處理得稍有不當,他可謂是萬劫不復。陳以航的語氣格外凝重,「你跟人家家里人萍水相逢,都不知道別人對你好是安的什麼心,你又何必替他們操心那麼多。」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該學乖了,就像我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陳以航覺得很累,「我們能不要這樣總像刺蝟一樣嗎?我是為你好才什麼都不告訴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他怎麼不問問為什麼他就那樣難以讓她相信呢。
她別過了臉,不再說話。
他帶她回到家里,親自做了飯給她吃。
她問了一句,「這是最後的晚餐?」
他深深看她一眼,「婚禮會取消,你信我。」
她猶疑了很久,終于是點點頭。
這之後一直到周日,她又沒再見過他。
禮拜天對于蘇沫而言,宛如末日。
她不敢看電視,在家里一刻也沒讓自己停下來。她沒命地打掃衛生,洗被子、曬衣服、拖地、畫畫……她不能停的,她只要一停下來就覺得心好像空了一塊,會忍不住地亂想,會去想象楊昱美由楊秉文親手送到陳以航手里的那一幕……
她的手已經被水浸泡得通紅。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倒在了沙發上睡著的。
而第二天的爆炸性消息果然如陳以航答應的那樣,可蘇沫看了卻不知是喜還是憂。
楊昱美逼得這樣急,他根本沒辦法取消婚禮,那麼多的上層人士紛紛到場,可陳以航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王嵐和于南等直接下屬也不知所蹤,楊昱美一夜之間淪為笑柄,成了全涼城最昂貴的拋棄新娘。
蘇沫心猛然一沉,這樣一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另一邊。
周一,陳以航人還在京城,中央最近提出的十佳城市提案正在緊張商定,錦森陳董倡導的「綠色涼城」議案也在議程之中,他不知先前疏通了何種關系,竟達到了二者時間相撞的目的。外界說起此事亦是褒貶不一,有人夸他年紀輕輕就能力卓群,還一心為百姓辦實事,也有人說陳以航當真是常年辦公昏了頭,竟能在這樣的人生大事之時亦能舍下「新娘」毅然北上洽談公事。
但錦森內部卻是震蕩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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