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光線的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這家游樂場的瑩紫色摩天輪是涼城最高卻也是最老的一座,只可惜它因為過于偏僻的地理位置,很快就要不再營業了。盛夏夜里有幽幽的蟲鳴,從摩天輪到游樂場大門之間只有一條小徑,要穿過一片名為「巨風眼」的鬼屋區域,那里建滿了又高又古老的山石,有十幾步路的地方是沒有路燈的。懶
阿荏今天在摩天輪里睡著了,沒想到醒來就已然天黑。如果听覺準確無誤的話,她在路過「巨風眼」時,似乎听到了不遠處窸窣的腳步聲。衣服里像陡然被扔進一塊冰塊,讓她脊背一陣陣發涼,她開始疾步朝著游樂場大門跑去,可還沒跑開幾步,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幾個黃頭發的少年分別從不同地方吹著口哨向她走過來,「又見面了哈!」
阿荏後退著捏緊了自己斜挎包的肩帶,只覺得他們面熟,卻是想不起在哪見過,直到那個短發熱褲的不良少女也出現在視線里時,她終于尖叫了一聲。
「是你!小雨!」
「喲,這妞還記得我們!」一個胖胖的格子衫男生笑著說。
怎麼可能忘記!楊頌荏迄今為止生命里最可怕的經歷,便是之前因為姐姐誤傷了流氓的妹妹小雨,導致自己在學校側門後的暗巷里被他們劫持,還差點被酒瓶砸傷,如果不是高子喬來救她,也許她現在早就雙目失明或者毀容了。她想一想就覺得後怕︰「你們要干什麼。」蟲
「干什麼?」他們相視一笑,為首的那個一臉流氣得模了模耳釘,似乎在斟酌用語︰「直說了吧,有人給錢,買你的命。」
阿荏嚇得一個激靈,握在手里的手機啪搭一下摔在了地上。她剛想去撿,就被小雨單手拎了起來。「又想打電話叫你男朋友來,然後再把我們送進少管所關個幾年?」
「不!你們開玩笑的!是誰讓你們」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人重重敲了一擊脖頸,阿荏閉上眼楮沒了意識,下一瞬便有人穩穩托住了她傾墜的身子。
「大哥,第一次干殺人越火的事,害怕啊!」
蹲著抱住阿荏身子的少年也附和︰「20萬不是個小數目,那個楊昱美真的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
「已經拿到手8萬了。」小雨唇角微揚,她靠牆背著光站在一群男孩子面前,摩挲著自己脖頸上那條心形靛藍色坦桑石的碧璽項墜,笑聲幽幽︰「錢的事情我可不擔心,不是說她家旗下的產業有一些自她出生就掛了她的名字麼,而且富人家的小姐,一月拿的零花錢也夠我們用好久了。」
手中的碧璽項墜愈發璀璨奪目,淡淡熒光將眾人的思緒拉回到一個禮拜之前。
依舊是燈紅酒綠的芙緹妮酒吧。
楊昱美畫著極濃的煙燻妝,坐在燈光掩映的角落高台上,面前擺了一杯又一杯的空酒杯。她想一定是酒太辛辣,刺得她一直在流淚。楊昱美從沒有覺得心里的事情也會有多到她裝不下的一天,她摘下了脖子上掛著的碧璽,放在手心里來回反復的看,陳以航去美國已經一周了。
以往有那個少年時不時出現在自己家里,逗狗狗玩,或者跟妹妹一起做功課開玩笑,那時她的生命里還能感覺到他存在的溫暖,她或許還能在吃飯,抑或是去廚房里泡咖啡的間隙里,與他擦肩而過說上幾句話,他也會對她笑一笑。雖然他的視線甚少為她停留,但至少,她還能看到他。
然而現在,他只跟楊頌荏通email,視頻聊天,她連听一听他的聲音都成奢侈,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將碧璽拿出來一遍遍欣賞,然後就會擔心陳以航會不會在視頻里問妹妹為什麼不戴碧璽,屆時他們都會知道那晚上赴約的人其實是她。她常常躲在荏荏的房門外想要偷听一些聊天內容,可無奈牆壁隔音效果著實太好,有時候她進到房間里,阿荏就會說一聲「我先陪姐姐,待會再聊」而後就合上電腦。于是楊昱美只能從妹妹的神色里不斷猜測,揣摩他們是不是都知道了碧璽和元旦舞會滾珠的真相,偶爾阿荏冷了臉或者不多說話,她都會緊張不已。這樣的狀況僅僅持續一周,楊昱美就快被逼瘋了。
她逐漸被黑緒籠罩,仿似眉心和額頂都罩上了一層烏雲。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在陽光房里做瑜伽,楊頌荏冷冷站在門邊,啪嗒一下就關了CD機。她問妹妹怎麼了,阿荏丟出一句︰「為什麼要害我摔倒!你不怕爸媽知道嗎!」
楊昱美怔在原地,再多的理由都顯得蒼白。她想起那一次她陷害妹妹說出陳以航的身世時,就險些失去了他們三個人。她立刻跑過去拉住妹妹的手,說她錯了,可阿荏疲倦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楊昱美又喝了一大口酒。
藍色妖姬的度數很高,她頭擱在台子上,眼前的藍色液體在杯子里晃來晃去,晃出了讓她頭暈的重影。她左手無力地往台上一擱,碧璽項墜卡在手心里,疼痛的感覺十分真實。視線里闖入一個人影,她眯眸抬起頭,眼前的女孩子穿著大喇喇的T恤和熱褲,頭發剪得很短,卻是層次分明得挑染了黃、紅、藍三種顏色,她右耳大大的環形耳釘上不斷閃著燈光,楊昱美看著那光拼命地回想,還是搖了搖頭︰「我們認識麼?」
「楊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這只眼楮險些毀在您的手上,怎麼現在我們出來了,您就認不出了?」
她是小雨。
楊昱美猛然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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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每天改出版稿都要忙到3點才能睡,站在一個整體的角度來看這本文,會發現還有很多不足可以修改和完善,相信實體版一定更加精彩。P.S.這幾天更新不規律,謝謝親們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