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過的可逍遙快活著呢!淡夜昨兒白日里來了一趟,我是沒那個心情去湊那個大熱鬧。倒是雲崖宮都炸鍋了,那些個仙娥們都說他們倆相談甚歡,全然不顧有傷在身的帝子殿下您,真是有傷風化。這倒是怪了,前兒她連自己的醋都能吃的那麼歡暢,我倒是不信她對你無情了。我就問你一件事,難道你娶她不是想好好兒和她在一起麼?!」
「她不願意。」墨宸依舊頹然地,動作遲緩。
要說少昊之前的生氣是假的,這會兒可就十二萬分地真了。平素處理其他事情來也沒見他如此畏首畏尾又拖泥帶水的,這回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他不能忍,直接吼出聲來︰「你明明白白問過她麼?這就說她不願意了?我今日就把話放在這,她現在對淡夜有沒有意思暫且不說,對你肯定是有意思的,但是你再這麼溫吞下去,我要是她我也跟淡夜跑了!若你費盡心機,受那三十六道天雷就為了將她完完整整地拱手送給淡夜,我無話可說!」
墨宸的眸光低垂,若有所思。
「她不見我。」墨宸重新躺回床中,嘆氣。
少昊斜眼看著墨宸︰「她不見你,你就不能去見她了?」
墨宸苦笑︰「只怕她不想見我。」
少昊一見有戲,高深莫測地搖了搖無論四季變換他自巋然不動的折扇,高深莫測道︰「只要你臉皮厚,哪里還會有見不到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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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兩日,嵐迦閉門不出,除了淡夜過來探視了一回外,大部分時候她都神色懨懨地關在屋里。
木瑤起初還管管她的吃喝,不忘抽空挑著時機勸她去看看墨宸,話說得多了,不僅自己無趣,還被嵐迦罵了一頓又一頓。呆不住了的木瑤索性也不管嵐迦的事了,只躲在殿外台階上與七月瞎聊天。
愛怎麼就怎麼吧,她是沒那個心氣兒了。
月盈則虧,不如前兩日圓滿的月兒邊倒是多出了幾顆星子的陪伴。想起自家公主,木瑤還是忍不住嘆氣,恨不得把這事的罪魁禍首齊桑給大卸八塊,她推了推七月︰
「哎,外面那個黑面神還跪著呢?」
「還跪著呢,前日走時殿下昨天就說,等他知道錯了就自己回扶蘇殿去,這光景怕是還不知錯。」七月點頭,以她有限的人生觀來看,著實不明白齊桑這到底是在跟誰較個什麼粗勁兒。
「你說,他們口中的前娘娘到底是怎樣一個仙子?殿下對她真的余情未了麼?」木瑤又好奇地問道,八卦麼,自然誰都愛談。
自昨日那麼一鬧,整個雲崖宮上下愛慕帝子殿下的仙娥暗地里都說嵐迦是個妒婦,連死人的醋都吃;又說嵐迦朝三暮四,置重傷之下的殿下不顧堂而皇之地私會舊情人;還說……總之沒一句好听的,連帶著嵐迦的仙娥木瑤也受了排斥,一個個的見她就走,無奈之下她只能與七月聊一聊以抒發心中的疑惑。
很自然的,她又討了個沒趣。
七月一臉正式地且傷感地回答她︰「我去年才飛升,怎麼會知道你們這兒幾千年前的故事?」
木瑤比她更傷感道︰「你難道不知道,聊八卦這事兒,你一言我一語的唏噓一陣就罷了,不是特別需要在意真實性的麼?」
七月尷尬一笑︰「我剛飛升不久,這業務還不熟練……」
「唉,公主也是造了孽,原本和殿下好端端的,這會兒……」木瑤另起了一個話題,想著這話七月總不至于接不上,她唉唉地嘆了兩口氣,覺得不過癮又長長地唉了一聲。
唉了一半,突然大門前一陣響動後門開了,她和七月的下巴齊刷刷地掉在了地上。
只見少昊咋咋呼呼地招呼著子況和另三個不打眼熟的仙侍抬了一張床進來,床上赫然躺著的正是墨宸。
木瑤和七月本能地跪在了地上,連通傳都忘了。
七月只覺得世界觀再次被刷新,目送那一行人擠進內殿,口中喃喃地念︰「這究竟是怎麼一個情況?」
內殿的門被打開時,嵐迦正坐在案幾邊抄寫佛經。
听到響動的她回頭扶案而起間,瞠目結舌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少昊朝她客氣拱手,繼續咋咋呼呼地指揮著子況等把床放下,端詳再三方鄭重其事地對嵐迦行禮道︰「小嬸嬸莫怪,佷兒……嘿嘿,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事情發生地突然到嵐迦完全模不準頭緒,她疑惑的目光游移著,輕易不敢說話。
到那張大床上,墨宸閉眼埋在雲被之中。露出的冰山一角似乎昭示著他還穿著那日的衣裳,眉頭緊鎖間,不知是夢是醒。
一定很不舒服吧?
她的心陡然一跳。
這麼想著,嵐迦更加疑惑地盯著少昊,不知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少昊笑得有些許勉強,一臉的故作尷尬且糾結的神情又像是真的。
他被嵐迦看得發窘,忙低頭假模假式地唉唉連嘆兩口氣道︰「藥君交代,要盡快給他把傷口清干淨。可我這小叔叔也怪得很,便是傷成這樣了,旁人也近不了他身。我思前想後,怕是只有小嬸嬸這還能一試,一個著急便連床也搬了過來。」一看便知的假話,嵐迦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了不信二字,在她開口欲拒絕的電光火石之間,少昊也心叫一個不好,果然如小叔叔所說這小嬸嬸可一點也不好騙。
唯今之計,只有走為上啊……
主意打定,少昊立時大手一揮,將一個藥罐子往桌上一擺︰「這是要抹的藥。」
仿佛施了瞬移術一般,內殿立時空落落的仿佛誰也不曾來過。
被著了火似的逃離的少昊嚇著了的木瑤從門口探了個頭來,一見嵐迦,立刻縮頭回去將門嚴嚴實實地關好。
嵐迦哭笑不得,那張擺放滑稽的大床上是眉頭依舊緊鎖的墨宸。
心情復雜地難以名說。
原以為兩日的自我冷靜能理出些頭緒,可笑的是,這兩日除了想他,還是想他。
早已整顆心都因他的一舉一動而牽腸掛肚,更何況她知道了他這次傷有多重。
她忍住不去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有她的驕傲,當她孤苦一人在大荒中流浪時,她所剩的也只有這一點點驕傲。曾經想過萬千種可能,若他真的來尋找自己。
真正在此時此地只剩他們兩個時,嵐迦發現想象從來虛幻,因為她整個心尖都在顫抖。
他的臉色是不正常的慘白,左肩上的血已凝固,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玄色外袍上的痕跡。
嵐迦看著,心中的天平早已倒向了一邊,即便是他把自己當成替身又如何呢?
她已經愛上了。
現在他來了,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告訴她,他終于低頭。
嵐迦嘆息著輕輕揭開了墨宸身上的雲被,輕嘆︰「我是有多不爭氣。」
雲被下的床單上,還有些印出來的血跡,凌亂地訴說著躺在上面的人曾經的苦難。
仿佛一根粗繩緩緩地在心尖上扯過,極慢地移動間,痛楚越發明顯。
這樣思索間,手不由顫巍巍地,伸向墨宸的領口。
她是害怕的,不是害怕多猙獰的傷口,而是害怕那些傷口給他帶來的痛。
手突然被捉住,嵐迦正對上他陡然睜開的眸子。
她不自然地目光低垂,極力避過那眼中的熾熱,手仿佛成了多余的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醒了?」她終于找到了合適的問題。
「一直是醒的。」
從被抬進來那一刻起,墨宸就覺得少昊這個主意蠢透了。
無數次克制自己要起身落荒而逃的沖動,終于在此時再也無法繼續假裝下去。
「我猜也是。」她竊喜,還極力地鎮定。
「我……」
墨宸頭一回發現自己的語言竟貧乏至此,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的猶豫成就了她的鎮定,嵐迦仿佛听不出他的欲言又止,一雙手拿起床尾的衣裳擱在一邊,錯開了話題︰「傷口不清干淨,怕是不容易好。」
「嗯。」
嵐迦點頭,再次伸手意欲除掉那身血跡斑斑的衣裳。
墨宸不自然地讓了讓,耳根泛起一陣可疑的粉紅︰「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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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加班=存稿用完……明天開始實在3000有點困難,我請2天假,就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