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對蕭老夫人道︰「皇帝如今也越來越小的，什麼事兒都鬼鬼祟祟的，不叫哀家知道。老夫人可曾听見什麼議論？」蕭老夫人沉吟一下，道︰「皇上雖是乾綱獨斷，大事上還是會請過太皇太後旨再定奪的。老身離京前，仿佛听人傳言，說有廢後一說，如今看來，純屬謠言了。」「正是，」太皇太後正色道︰「哀家便沒听說過這個話，皇帝，可有此事嗎？」「沒有，」永璘道︰「朕尚不曾听聞此言。」蕭老夫人點頭道︰「可見是流言/。」太皇太後道︰「皇後前陣子鳳體違和，皇上心急之下許是說了些過頭的話，但廢後是不可能有的事兒。皇後是後宮之主，別說她一向溫文慈愛，沒犯什麼過錯，即或偶有小失，也不能輕言廢黜。」「是，」永璘道︰「皇後一向敬上愛下，對皇子公主無分嫡庶，一視同仁，朕對皇後是很敬重的，只要朕活一日，便決不會有廢後一說。」「這才是皇上的真心話，」太皇太後馬上道。蕭老夫妻道︰「流言止于智者，日子長了，自然也就漸漸止住了。皇上雖愛皇後，還應以國事黎民為念，勿使皇後背負惑亂國主之名，再者，皇後受皇上寵愛，也應更加謹言慎行，萬勿做出傷鳳體之舉，使皇上傷心難過，便是國之幸事了。」太皇太後頻頻點頭，道︰「老夫人此實乃金玉之言，皇帝皇後要謹記在心！」我們應︰「是！」「皇帝皇後有事就先去吧，容哀家與老夫人說說閑話。」她道，我們便辭了出殿。
永璘挽著我的手，邊走邊微笑道︰「難怪你那麼怕你娘，今兒朕見到了她的真顏色，說出來的話義正辭嚴，毫無破綻，朕有這麼個岳母大人，就想偷閑干點兒壞事也難了。」我笑笑，遠遠地見了宮妃們，他皺皺眉停下步子，回頭問︰「皇後的鳳輦呢？」太監們忙將鳳輦抬了過來，他對我道︰「你帶皇兒，三郎先回殿歇歇，朕應付一下便過來。」頓了頓，又道︰「回去躺著，喝點魚湯好生將養著些，平姑姑暫借朕一用。」我答應上了輦，看他向那些宮妃慢慢走了過去。
進了听蓮殿，蕭子風叫人上了冰綠豆湯和魚湯，就遣走了宮人和皇子。坐到我身邊，低低問︰「剛才跟皇上在書房又做了什麼事兒吧？」我紅了臉，他道︰「你也是！他身子好，你剛小產，能同他比？不說好生將養著，淨由著他來，到時吃苦的可是你自己。」我低低道︰「他……力氣大！」他低笑︰「只怕你自己個兒也想借著這個發泄一下喪子之痛。民間俗語道︰小產如同坐月子，也是一樣不可忽視的。你別大意了。他現正戀著你，就屏他一兩個月，他也只有更想著你念著你的好的。你先顧著自己的身子吧。」我點頭。「回京後去找找你的崔姐姐，」他道︰「她工于內媚，會教你一些法門。如今看來，你的心已不能全給他了，就得舍了這身子佔住他的心，佔住他的寵，伴駕是旦夕禍福的事兒，一時一刻也不能大意了，你縱在這上頭不在意，也得為你親生的皇子公主著想，你若失了寵信，憑你以前那些個無法無天的事，任挑出哪一條都夠死上十回的，你的皇子公主也得跟著受牽連。永璘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眼里是摻不得沙子的，所以唯有霸住了他，才可保得你們母子永世平安！」
我默默听著他的話，細細品味其中深意。「這會兒冷著他些，」他道︰「我會回你身子虧得很了，不宜行房，就陸天放來來診，也就這個話！這種事急不得的，男人就這副德行，越得不到越饞——讓他先饞會兒吧~！」我含笑，玩著指甲上的豆蔻，他又低低笑了，道︰「你這副樣子，怎麼不招人憐惜？幸而我是你哥哥，若不是，我早擄了你去，哪還輪得到他？」我低低啐了他一口，沒正經的，盡說這些昏話。他攬住我道︰「葉水心是前朝舊臣之後，還是有根基的，你分點寵給他，她不會跟你爭什麼——就爭也還有我呢，叫她也幫著你看住皇帝。其他的女人，你對了眼再送去給玩兒，其他的人也不必再做濫好人了。女人心海底針，誰能保得了以後變不變？只要你佔住永璘，自不怕她們會翻上天去。太皇太後那兒還是要討好的，永璘如今跟她疙瘩著，對你正是個機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她因永璘戀著你，多少有點不自在，你冷一下皇帝，她心里也熨貼的。有了這兩個人做靠山，借他們的手殺人，不沾一丁點兒血腥，他們也還是只會夸你好，你甭怕，我用的是傳音入密之法，除你之外，別人听不到一腥半點的言語。」我看看他，他煦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絲邪意，渾不象說那麼狠話的人。我低低問︰「真這麼靈？」「試給你看。」他道。他動動唇，過了一會兒，宮女進來，稟︰「娘娘剛叫的百合蓮子羹來了，要不要用冰？」「不用，呈上來。」他道。宮女端上盤子。看樣子便是他剛才用這種法子叫的。真是神奇。「江湖上各類法門多了，」他笑︰「你就一井底之蛙，這皇後的名頭在江湖上值不了幾個錢。」遞給我百合羹吃。
「咳——」有人在身後輕咳一聲，蕭子風頭出不回，道︰「回來了？」
「你膽敢摟著朕的皇後？」永璘氣惱的聲音。蕭子風不讓我動，笑道︰「這是我妹子，早在她進宮前我便這麼著了，你瞎吃個啥醋？也不怕人笑話！」「男女授受不親！」永璘走過來，道︰「你先放開！」蕭子風放下了手，笑道︰「沒見過這麼小心眼兒的皇上，視皇後如禁臠，那改明兒還叫我給她治病麼？」「治病是治病，跟這個不一樣。」永璘將我拉入懷中摟著，惱道︰「你們說什麼非得湊得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