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望著窗外的雲海出神,身旁的木香若隱若現,天光明亮,她微微眯起眼楮,在雲端之上俯瞰,似乎想要透過幾萬米的高空探尋些什麼。
昨晚沒有休息好,困意襲來,她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落下,光影落在眼下有斑斑影痕。
他側目看著她睫毛輕顫的模樣,忍不住伸了修長的手指,卷起她的一縷發,繞在指尖,迎著光,泛著柔和的韻。伸手將她的頭輕輕攬到自己的肩,感受著她輕輕的重量,他墨黑的眸子多了幾分晶亮,取了毯子蓋在她的身上,他翻開雜志,在略顯漫長的時間里,怡然自得。
原來她靠在肩上的感覺,是這麼美好。
相觸的一瞬間,他的心雀躍的跳動著,他感受清晰。
長日漫漫,有她在身旁,他只想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讓他好好看清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是他想要的,是不是還有心,那顆心里,可還留有余地。
飛機即將落地的一瞬間,她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睜開雙眼。
「你是可以自動定時的鬧鐘嗎。」
听見他戲謔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發覺自己靠在他的肩上姿態慵懶的卷著毯子睡了一路,楊歡觸電般的騰地一下坐直身子。
他合上雜志,丟在一旁,輕笑著看著身旁臉頰泛紅的女人。
「說不過就裝鴕鳥,我看你應該叫楊鴕鳥。」
「沒禮貌的家伙。」
「沒禮貌的家伙說,楊鴕鳥,你到家了。」
分外熱鬧的機場,他拖著兩個人的行李站在她身後,她站在擁擠的人潮中,記憶恍如洪水,泛濫成災。
一年前,她也是在這樣陌生的人潮里,孤身一人拖著行李,被形形色色的陌路人推搡著向前,她曾一遍一遍的回望,一次次的掃過人群,視線飛速的流轉,她在人群里尋覓,她渴望見到的那個身影。她明明收到他的信息,他說會來送她的。
周天卓,你在哪里。
人海如潮,天旋地轉的世界,她一次次的回眸,看見行色各異的人,她仔仔細細的看過去,像他的眉,像他的眼,卻都不是他的臉。
周天卓,你在哪里。
連最後的送別,都不想做嗎。
一年前,她失落的離開。
而今她重新站在這里,她沒有收到他的信息,可是她還是充滿希冀的環視著,她渴望有那麼一瞬間,在某個角落,可以看見他匆匆的背影。
哪怕是背影,與她而言也已足矣。
出口處,有年輕的情侶闊別後激情的擁吻,那青澀的男孩小心翼翼的擁著自己的女友,眉梢眼角,盡是柔情思念。
楊歡遠遠的看著,竟生生的邁不出腳步。
直到秦睿在身後輕輕的推了她,才恍然回神。
「楊鴕鳥,不怕給人說偷窺狂啊。」
「」
「走了,不要給我丟人。」
塞了一個行李在她手里,他決絕的拉起她的手,大步離開機場,他扭過頭,面色冷峻,心口處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計程車上,楊歡一言不發的望著窗外,這城市的變化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天色略晚,回國後氣溫有些低,在墨爾本住的久了,回來倒是有些不適應,楊歡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看車子飛馳的馬路旁華燈初上,影影綽綽的燈光打進來,遮住了她的神情,看不出喜悲。
他坐在副駕,透過後視鏡看著她落寞的模樣,筆挺的黑色襯衫包裹的身軀有些僵硬,有力的大手慢慢握緊成拳,骨節泛白,平平的指甲幾乎就要陷進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