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探 無序的自殺 第二話 阮緒,小斗

作者 ︰ 滅

雖然這聲音和一般女性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可是司馬靖卻在听到這聲音的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令他頭疼不以的那個人。

是的,她的聲音的確無法和一般女性聲音區分開來,但是多少還是有點不同的,尤其是在熟悉了她的聲音之後,即使夾雜在十幾個和她說話聲音類似的女性中,司馬靖也能夠分辨出她。

是她,白輕舞。那個自己負過一次的女人。雖然說「負」並不是很確切,因為從一開始就是對方一廂情願,而自己又為了那個目的利用了她的一廂情願。不能說「負」,應該說是「愧」。

即使從那之後,她一直和自己作對,自己也從未認真想要對付過她,因為心中的愧疚讓自己無法做出理性的判斷。

當然,因為理性臣服于自身情感而無法做出最直接判斷,這也算是一種理性。讓自己保持正常人心境的理性,不會讓自己冷若冰霜地麻木。

「白……白輕舞,您怎麼會來這里?」按照司馬靖對白輕舞的判斷,她是不屬于那種願意到犯罪現場附近勘察現場錄口供的人,她更向往的是抓捕罪犯或者跟蹤嫌疑人一類的行動。

但是今天,她怎麼打破常規了?陸冰室也真是,既然知道是白輕舞,居然硬生生地把兄弟往火坑上推,太殘忍了吧!

想歸想,司馬靖還是笑盈盈地打了聲招呼,接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算轉身離開。

「慢著!你這家伙,該不會是接受了委托想要回去中止吧?」

白輕舞看出了司馬靖毫不掩飾的懊惱,她大步向前,立馬攔在司馬靖面前,阻止他離開這里。

「不是吧……難道連中止委托都不允許我?白輕舞,您知道的,我司馬靖曾經說過,盡量不要出現在您面前,所以……」司馬靖為了合對方心意,已經直接用姓名來稱呼對方了,他想的很簡單,既然自己稱了對方心意,那麼對方放自己走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可是……這種方法真的有效麼?

司馬靖一臉苦相,雖然有八分是裝出來的,卻還是逼真到把一旁看戲的小鬼逗得笑彎了腰。

「真是……你就真的那麼不願意看見我?」白輕舞皺了皺眉,她當然也不願意看到司馬靖變成一張苦瓜臉,可是她是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立場的,司馬靖是絕對不可以放走的。

「白輕舞,我必須更正,當初可是你說的不讓我找你,盡量不要讓我出現在你的視野里……」

這個……大笨蛋!這種氣話怎麼能當真?白輕舞真想大聲喊出來,不過她卻把話藏在了心中,此刻的她,只想留下司馬靖。

白輕舞把手伸向司馬靖,司馬靖也不躲閃,只是默默地等待一個巴掌或者一記拳頭。

傷害過一個人,自然不希望再度面對這個人,即使對方心里不在意,傷害者也會在意的。兩者間存在隔膜,這種隔膜可不是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卻是最難捅破的東西。

出乎司馬靖的意料,白輕舞並沒有給他巴掌或者拳頭,而是溫柔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前。

好吧,我覺得還是巴掌和拳頭更溫柔。你這樣把手放在我的胸口是想干啥?感受我的心跳,然後把握節奏,通過一記重擊讓我心髒驟停?

「我和你相識在四年前的那件案子,我們之間有了隔閡也是在四年前你決意月兌離司馬家族的時候……四年了,我們……」

微微帶著濕意的眼角,以及那懇求的目光。四年了,的確,很多事情都變了,很多事情也應該改變了。

和平時底氣十足,充滿自信的語氣不同,說出這話時,白輕舞像極了少女,柔弱的少女,話中也隱隱有一種軟弱……

白輕舞話中明顯含有另一層意思,可是司馬靖卻偏偏裝作听不懂,他望了白輕舞一眼,他知道,很快,這張柔弱女子的臉就會變回平時那個性格剛毅,不讓須眉的冷艷形象。

想來,你是從陸冰室那里听說過,我一旦說謊,我的心跳就會變慢吧。很遺憾,當時我告訴陸冰室的就是一個謊言,用謊言來測試謊言,其結果自然是謊言變成了真實。

我對你……只有抱歉。不過……

「我改變心意了,畢竟是陸冰室的委托嘛,推月兌掉這一次,難保下次他不會帶來更麻煩的委托……」司馬靖撓了撓後腦勺,接著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模了模身邊男孩的頭,說︰

「小鬼,想必你母親的口供已經記錄完畢了,接下來輪到你了哦,第一發現人。」

轉換是在瞬間完成的,那個柔弱的白輕舞早已經消失,有的,只是那個自信沉穩的女性強人的白輕舞。

「哦?你真的相信這個小鬼就是第一發現人?」白輕舞冷冷地看了一眼男孩,對司馬靖道︰「偵探,我可是見到過很多事件中,一些小孩為了好玩而自稱是第一發現人的。我想,也只有那些天真的家伙才會做這種事情。」

隱隱的諷刺意味,明顯的敵意。這才是司馬靖映像中的白輕舞,那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她。

「是嗎?不過我相信這個小鬼不一般哦。」司馬靖微笑著,向白輕舞擔保道,「沒準這個小鬼還會步我的後塵呢。」

「你的後塵?進拘留所麼?」

「嗯,當偵探兼律師,當然會多進拘留所。」

「我說的是在牆的里面!」

「哦?就連我都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誒,難道你對這個小鬼有這麼高的期待?」

「我說的是這個小鬼和你一樣,穿著統一的沒個性的服飾排隊領飯菜!」

「哈哈,我不認為他長大後會住校,住旅館還差不多。這個小鬼可是很向往自由的生活的呢。」

兩人一言一語間,諷刺和無視,敵意和裝傻,兩種形象在男孩眼里滑稽地呈現,不過三句話不離「小鬼」二字,縱使男孩很有耐性,也不得不打斷這兩人。

「喂!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啊?我的名字叫阮緒,才不是什麼小鬼!」

小孩生起氣來,沒有青筋直暴,也沒有眼神猙獰,只有那張撅起的小嘴和只露出眼白的小眼楮。看到這個小鬼用這種方法表示自己的憤怒,司馬靖只是笑了兩聲便不再說話。

「阮緒小鬼,你說你是尸體的第一發現人,我希望你不要說謊,否則的話……」白輕舞不懷好意地瞪了阮緒一眼,接著刻意讓手指關節發出「咯咯」的響聲。這無異于街頭惡霸的威脅方式並沒有引起阮緒的注意,他雖然是小孩,卻是一個心理年齡不低于二十歲的小孩,心智比一般人早熟許多的他怎麼會就因為這樣而害怕?

「鬼才有興趣說謊呢!」說著,阮緒躲到了司馬靖身後,賭氣道,「警察姐姐那麼凶神惡煞,我才不願意跟你說話呢!我只把當時的情況告訴偵探哥哥!」

這無異于挑起戰火的舉動並沒有起效,除了司馬靖一直賠笑著請求寬恕以外,白輕舞不相信阮緒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你就跟這個小鬼一起玩偵探游戲吧,我去重新搜查一下現場。」

諒他一個小鬼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如此想到,白輕舞便放過了阮緒,她叮囑了司馬靖一聲後,便離開了這里。

看著白輕舞遠去的背影和對著那個背影吐舌頭的阮緒,司馬靖真有種被打敗了的感覺。想不到啊,就這樣陰差陽錯的,讓阮緒的證詞和白輕舞失之交臂。如果她的上司知道了的話,她可慘了……

「哇,大叔,你看警察姐姐背影的時候,眼神好**哦!」

阮緒不合時宜地扯了扯司馬靖的衣角,把司馬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

「喂,會不會用形容詞啊?就算不是溫柔,最起碼也是關切吧!」

嘟囔著,司馬靖蹲來,鄭重地問道︰「阮緒,你真的是第一發現人?」

「那還有假?」兒童做出拍胸脯擔保的姿勢還真是稚女敕得很,不過老成的口氣也消去了司馬靖的不少疑慮。

至少不會是胡編亂造,多少有點真實的吧……

「那麼,你是在何時發現的尸體?我記得你發現的死者是……」司馬靖頓了頓,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是誰來著?我有些記不清了……」

「北島弘一。」阮緒接著司馬靖話說道,以他的智商,怎麼會看不出來是司馬靖有意在試探自己?這幢樓的死者是一個日本人,阮緒發現的死者當然是他而不可能是其他的另外三人。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日本人的家的門鎖是被撬開的,其手法像極了小偷慣犯,如果要發現尸體的話,只可能那個小偷先發現,怎麼會是這個小鬼呢?

「那麼你是怎麼發現的尸體呢?」司馬靖把疑惑收藏心底,正色問道。

「哼哼,大叔,你的眼神里閃過些許不信任哦。」阮緒呵呵笑了起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我這只鼻子可是靈敏得很,早在小偷光顧之前,我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一種特殊的氣味,那是只有死者才有的味道,于是我馬上報了警,當然,我是變了聲的。在警察到來之前,小偷光顧了,可是他才剛把門撬開,警車就已經到了樓下,那個可憐的小偷連門都來不及進去就倉皇逃了。我呢,就趁機跑進房間,正巧看見了死者,話說那個死狀還真是淒慘呢。」

「也就是說你在警察到來之前先進入了房間?」

「沒錯。」阮緒隨口答道,顯然,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犯的錯誤。

根據白輕舞的為人,如果有報告說看到一個小孩比警察先一步進入房間的話,怎麼會放過詢問這個小鬼的機會?所以……

司馬靖好奇地看了阮緒一眼,他實在想不出一個小鬼究竟會因為什麼理由而撒謊。

「干什麼?」確認司馬靖眼神里懷疑的意思,阮緒有些不知所措,他還沒發現自己話語中值得懷疑的地方,他心想,與其被這種不信任的眼楮盯著,倒不如直接把話扯明了。

「大叔,難道我說錯話了麼?」

「你進入房間後,是不是躲了起來?」

「我干嘛要躲?」阮緒一臉不解,不過這多半是因為司馬靖那不信任的目光。

「警察沒有看到你?」

「你以為我會隱身術麼?警察當然看到我了。」阮緒雙手叉腰,撅起小嘴嘟囔著︰「大叔搞什麼嘛,一臉懷疑的樣子,太沒有誠意了!」

司馬靖看到阮緒這副模樣,竟有些忍俊不禁,他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平靜地還擊道︰「小鬼,我拿出誠意的前提是,你沒有說謊哦。」

「哈?你哪里看出來我說謊了?你察覺到我心跳加速還是眼神游離?我可是問心無愧!」面對司馬靖這麼一說,阮緒更是挺直了腰板,爭取在氣勢上不輸分毫。

「喂喂,你這小鬼……」司馬靖輕輕賞給了阮緒一個「毛栗子」,接著說,「一般說謊者會犯的錯誤,你這種早熟的高智商小鬼會犯麼?你犯的是經驗上的錯誤。」

「經驗?」阮緒也顧不得氣勢不氣勢了,他托起自己的下巴沉思起來,那雙明亮的烏珠是不是地在司馬靖身上打量著,心中暗忖︰經驗問題?我確實對許多常識不清楚,可是我的計算應該沒有紕漏吧……

「小鬼,警察既然發現了你在現場,那麼剛才那位大姐絕對會對你進行詢問的,可惜啊,她似乎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我斷定你不會先警察一步到達現場。」司馬靖很干脆地說出了阮緒的疏忽,這個老成的小鬼听後立刻氣得直跺腳,童鞋重重地踏在木地板上,發出「啪啪」的響聲,與此同時,稚女敕的童聲也如同落魄青年似的喃喃道︰「居然是這樣……可惡!明明計算中那些警察是不會在乎我一個小鬼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阮緒的疏忽是因為他遇上了一個例外吧。白輕舞,這個女巡警可不是那種渾渾噩噩混飯吃的人物啊。

「好了,別激動了,這次疏忽了不是你的錯。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溜進的現場。」

「切!」阮緒不滿地嘀咕了一聲,接著答道︰「我是在警戒線拉起之後偷偷溜進的房間,現場的證物大部分都已經被警方帶走,那具尸體也已經被帶走了。」

如此說來,是在警方調查完畢後較長一段時間才進去的麼?也就是說不會有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心念至此,司馬靖的神色略微有些放松,顯然,阮緒已經不再是需要認真對待的小鬼了,心理問題什麼的,以後再說吧,走之前留下名片就行了。

察覺出司馬靖的輕視,阮緒立刻奮力一躍,兩只小腳丫重重落在了司馬靖的左腳上。面對瞬間襲來的阮緒,司馬靖躲閃不及,疼痛產生的瞬間,他只來得及捏緊拳頭,連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都來不及送出,便因為疼痛不得已身體一斜,靠在了牆上。

「哇!?你……你這小鬼……」

「哼!這就是輕視我的下場!」阮緒一臉得意地仰視著司馬靖,嘴角得意地揚起,看得出來,這小鬼長大以後絕對是那種飛揚跋扈的家伙。

「我……我沒有輕視你啊!」

「別說謊,告訴你,察言觀色可是我的強項!」說罷,阮緒更是不滿地踢了司馬靖兩腳,好在力道不重,又沒有剛才那個重力加速度的威力強化,所以司馬靖只覺得是撓癢。不過這只左腳恐怕要宣布陣亡一段時間了。試想一下,堂堂一個大小伙子拖著左腳走路,那樣子……慘不忍睹啊。縱使司馬靖不是那種特別在乎形象的人,也有些擔心會不會被人嘲笑。

「好……好吧,算你狠,老實說,論察言觀色這個項目,你贏了……」為了避免繼續和阮緒糾纏下去,司馬靖打算快速結束談話,然後到案發現場看一看。

「哼哼,大叔,你想走麼?沒那麼容易哦!」阮緒說著,從口袋中模出一封茶色的信件,高舉起來,在司馬靖眼前晃了兩圈,接著用挑逗的語氣說道︰「大叔,你知道這封信是哪里來的麼?」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是從那個日本人的家中找到的吧,不過我可不認為被警方遺漏的這封信會和案件有關。」

「NO,NO,NO!」阮緒連著說了三個「no」嘴角的笑意更是比剛才更加強烈,他沖司馬靖搖了搖食指,一臉無奈地說道︰「看不出來大叔也和那些警察一樣愚鈍,居然會疏漏這樣的證物。」

「哦?」司馬靖也不管阮緒的態度如何,此刻,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小鬼找到的東西興許有什麼特別之處。

智商一百七的小鬼,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異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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