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王爺來了。」這一大清早的,紫菀正在武媚娘梳妝,便听青衣那丫頭滿臉笑容地跑進來。
「來都來了,還通報什麼。」武媚娘掩嘴一笑,目光灼灼的盯著門後。
「呀,被發現了。」李治耷拉著腦袋,不情不願地從門後探出個頭來,灰溜溜地跑到武媚娘跟前,愣是毫不避諱,親昵地挽上了她的手。
自從上回晉王爺在這大哭一場後,便隔三差五地往淑景殿跑。始初,皇上還不準,但經不住這孩子的又哭又鬧,到最後也就放任自如了。這不,才過了幾月這孩子就和武媚娘熟絡熟絡了。
「你也不害臊,都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武媚娘哭笑不得的給了他一暴栗,「要是傳了出去還得了。」
「你是我姐姐,我挽你的手都不行嗎?」小稚奴看上去很傷心。
「什麼姐姐,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娘親一輩的。」推開他的爪子,武媚娘調笑道。
「哼,你不讓我挽著你我偏要。」李治倔性上來了,又湊到她身前,竟然抱住了她。
「小王爺。」見李治猶如八爪魚一樣吊在武媚娘的身上,紫菀驚呼道。
「你真不放手?」武媚娘拉著臉,但心中卻絲毫不怒。
「我就不。如果你敢威脅我,我就告訴父皇你欺負晉王爺。」李治撇撇嘴很不在乎的樣子。經過這麼幾月的相處,她深知依照武媚娘的為人是絕對不會與他真的生氣的。
「那我不是慘了。」武媚娘幽怨地望著他,「欺負晉王爺我可擔當不起,本來已算是半個冷宮中的人了,再加一罪怕是死罪了。」
「稚奴只是說笑的,姐姐對稚奴這麼好,我才不要和她們一樣害姐姐。」看出武媚娘眼神中的那一抹若有似無的黯然,李治感到羞愧了。
武媚娘當然知道李治只是說笑,也未多放在心上,但是那一句「不要和她們一樣害姐姐」卻引起了她的注意。板正了李治的身子便問道︰「還有誰要害我嗎?」
武媚娘問的直接,李治也不好意思隱瞞,當下便道︰「上次听小桂子說淑妃娘娘在皇上面前還說了姐姐的壞話,她罵姐姐是禍國殃民的主,連天都降異象說姐姐是禍水。」
「那後來呢?」武媚娘追問道。心中思量著天降異象是怎麼回事。
「後來還能怎麼樣,被父皇禁足了唄。」李稚奴攤了攤手,嘆了口氣,那神情那是經歷了滄桑的老人一般,「真搞不懂姐姐又沒有惹到她,她犯得著這樣嗎?真是自作自受。」
「她既然會到皇上面前告我的狀,定時抓住了我的什麼把柄,否則她又怎麼敢?」武媚娘疑惑道。
「姐姐,你信鬼神嗎?」小稚奴神秘兮兮。
「不相信。」武媚娘搖搖頭,「我只相信人定勝天。」
「可是姐姐沒有听說嗎最近有人在長安城郊發現一塊這麼大的一塊隕石。」小稚奴說著還用手比劃,像個小大人似的。
「那又有什麼稀奇?」武媚娘嘴上這般雲淡風輕,但心跳早已加速,她知道這塊隕石不簡單。
但這時小稚奴卻停了下來,賊兮兮的望著她。武媚娘也是聰明至極,馬上變領會了他的意思,朝紫菀與青衣兩人便道︰「你們兩個且出去吧。」
「是。」青衣嘟著嘴,不甘願的小聲嘀咕,但被紫菀冷視了一眼只好與之同時退了下去。
目視兩人離去,李治這才安下心,眨了眨烏黑的大眼道︰「可是小桂子說那塊隕石上刻著大逆不道的字。」小稚奴頓了頓,皺眉道︰「好像是什麼唐三世後,武皇臨世,代有天下。你說這不是詛咒我們大唐亡朝嘛。」
「唐三世後,武皇臨世,代有天下。」不理會李治的義憤填膺,當這十二字月兌口而出時,武媚娘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什麼叮了一口,酥癢難耐。
「我也姓武,所以淑妃就拿此事做文章?虧她想得出來。」武媚娘訕笑道。民間出了這等謠言,皇上竭力遏制還來不及,這淑妃竟腦殘到拿此做事。皇上只罰了她禁足算是格外恩典了。怪不得這幾日都沒見她登門冷嘲熱諷,原來是被禁足了。
「姐姐,你好聰明,就是這麼回事。」李治說著又眉飛色舞,「正是這樣,父皇才罵她妖言惑眾,關她禁足的。真不知道父皇當初為什麼要把她封妃,她陰氏有什麼好的。她爺爺還曾經害死了皇叔呢,要不是她當初還小,還不是一死。」
模模了他的頭,武媚娘溫柔道︰「謝謝我的小稚奴,但是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出去了可別亂講,知道了嗎?」
李治點點頭︰「稚奴不是小孩子了,稚奴知道的,姐姐不用擔心。」
「嗯,稚奴乖。」武媚娘欣慰一笑,話鋒一轉又道,「你這麼大清早的跑到我這來,怕是趙恭存又要急死了。」趙恭存是晉王的老師,這些武媚娘也是早已知道的。
「管他呢,看見他滿臉無賴的樣子我就不爽。」李治小聲嘀咕道。
「你真是小孩子心性,你別看他其貌不揚的還少了一只胳膊,這個人還是挺有學識的,你跟著他定是沒錯。」武媚娘笑道。
李治還想說什麼,便听到外邊咚咚敲門聲。
「娘娘,趙大人親自來找晉王了。」紫菀放大了聲音。
「我說什麼來著。」武媚娘推了推他,「你還不快去,萬一他去告狀慘的可就不只是你了,我也要陪著你倒霉。」
「哼。」李治怒視門外,但在也不任性,還是乖乖地走出去了。
看著他一步三回頭,武媚娘不僅微笑。她當然知道李治是怕真的連累了她,而她又何嘗不是為李治的未來考慮。李治天生聰慧一點就通,只要多加引導他日必成大器。這于他于己,皆是幸事。
至于淑妃,武媚娘的嘴角閃出一抹殘忍的微笑,心想到,本還想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但既然你主動招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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