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流水聲已經漸漸的遠去,模糊的听不見了,但瑩光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漸漸的形成一條光帶,指向前方未知的地方。
「夏兄弟,你難道不怕嗎?」方諾看著那些忽隱忽顯的瑩光,往後退了一步,這里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伸手敲了敲石壁,悶沉的響聲在黑暗中滾動。
「沒什麼,你不特別的在意它,自然就無所謂怕不怕了。」夏無塵走的雖然不快,但腳步堅定,沒有一絲的猶豫。
「看來我不如你啊,雖然在玄天門磨練了那麼久的心性,在這樣的地方呆久了,我還是有點不習慣。」方諾低聲說道,看著夏無塵鎮定自若的表情,他突然覺得有點慚愧。
「這是什麼?」夏無塵並沒有听見他後面的那一句,他猛的抬起頭來,瑩光在他們的面前突然消散,地面上露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入口,細長的甬道直直的通往地底,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盡頭,甬道的兩側每隔十來丈,就有一團燃燒的黃光,發出昏暗的光來,照亮四周,就好像靈堂上擺放的回靈燈,讓人心里一陣發麻。
「下去嗎?」三人對視了一眼,夏無塵低聲問道。
這里一切都顯的詭開,走了這麼久,除了暗河中的胳魚,他們就沒有踫到一個活物,之前認為這里不過是劫持清風的妖物巢穴而已,現在看來,情況只怕並沒有那麼簡單。
「下!」方諾將射日架在肩上,沉聲說道。
千辛萬苦,已經走到這里了,他可不想再回頭。剛才心中閃現的那一絲不自倌,讓他對自己有點不滿。
蚩破天並不說話。只是踏前一步,站在了夏無塵的面前。
「既然這樣。那大家小心了。」夏無塵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帶頭走了進去。
甬道中靜寂無比,三人沙沙的腳步聲在黑夜中听起來格外刺耳。一陣陰風吹過,甬道兩側的黃光一陣搖晃,忽明忽暗的亂閃。但就是不熄滅。
「這是鱷蛟地油脂煉成的燈油。」方諾走上去聞了聞,轉頭低聲說道。
鱷蛟是深海中地妖獸。平日以海魚為食。幾十年也難得浮上海面一次,很難捕捉,它體內的油脂卻是難得地煉制材料。像玄金之精這樣極難融化的精金材料,在沒有煉成三味真火的情況下,就只有靠它才能夠燒熔後祭煉。
雖說用來點燈未免太浪費了一點,但只要一丁點鱷蛟的油脂,就可以燃燒五十年而不熄滅,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玄金之精,鱷蛟油脂,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珍寶,但就這樣隨意的使用,並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這里地主人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三人小心的前行,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重。
「有人。」方諾突然沉聲說道。
在甬道地拐角處,一個黑影彎著身體,蜷成了一田,斜靠著甬壁坐在地上。
「不是活人,是尸體。」夏無塵掠了過去,用腳輕輕地踢了一下,微皺著眉頭說道。
確實是一具尸體,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他全身呈斑駁的青紫色,雖然甬道內很並不是特別干燥,但尸體卻沒有腐爛,只是干癟的縮成一團,全身地皮膚和肌肉全部四了進去,緊緊的貼在身上,昏黃而無生氣的眼楮並沒有閉著,而是冷冷的凝視著打量他的人。
「你看這個。」夏無塵用腳輕輕的將一個東西從角落里踢了出來。
「是鐵錐。」方諾掃了一眼,將地上的東西板在手中,低聲說道。
鐵錐大約二尺長,前端扁平,後面是鑄出一個把手的形狀,應該是為了方便挖掘設計的。
「鐵錐是盜墓者用的工具之」看來這個人可能是潛入的盜墓人,只是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死在這里。」
「死了大概很久了。」方諾用鐵雒挑開尸體,借著燈光看看他身上衣物的,低聲說道。玄天門以濟世為主,他平日里到也是學過些這方面的法門,卻沒想到在這里用上了。
「你看他的衣物,並不是什麼好的材料,已經干癟的手指上還可以看到老繭,顯然平日里過的也很是辛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尸體過了這麼久還沒有腐爛。」他拿起鐵錐,小心的在尸體身上敲打著,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一個盜墓者為什麼會死在這里?」夏無塵圍著尸體轉了幾步,低聲問道。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你看這里。」方諾將尸體的後腦扳了過來,指著上面的一個小洞說道。
「這應該就是他的死因了,他被什麼東西在腦袋上開了個洞,將腦髓全部吸走了。」他緩緩的將尸體放回到地上,輕聲說道。
甬道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飛動,一股陰冷的氣息隱隱傳了過來,讓人心神不寧。
三人猶豫了一下,繼續朝前走去。
接下來的路上並不太平,每走過一段路,就可以看見或僕倒,或斜躺在地上的尸體,每個人的後腦上都同樣被開了一個深洞,里面空空如也,顯然都是被同一種東西所殺。
轉過一個拐角,燈光突然明亮了起來,一座巨大的石門聳立在面前,門上雕測著各種繁雜的咒文和圖案,在燈火的映射下,看起來很是威嚴。
夏無塵取過方諾手里的鐵錐,運足了真元,緩緩的湘石門用力椎去。但結果和他想像的卻不同,他並沒有用上多大的力氣,只是輕輕一觸,石門就輕輕的滑開,發出微微的吱呀聲,讓他力量全部用到了虛處,一個踉蹌,差點栽側在地。
他低頭看了看門棹,里面澆滿了油脂,雖然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但由于地下湘濕,油脂並沒有風化。還起若作用,難怪可以只用一點力氣就將門推開。
隨著門慢慢滑開。光芒如瀑布一般暴射了出來,讓習慣了黑暗的幾人眼楮一陣刺痛。不由自主的伸手擋在了面前。
燈光如利箭一般射出,刺痛了他們的眼楮,也將門後的一切呈現在他們面前。雖然一路行來,夏無塵已經見識過不少,但眼前的一切還是讓他震撼。
任誰也想不到,在幽深地地下。竟然有如此宏大的空地,平整地青石板鋪成地面,向著四面八方伸展了出去。在燈光的盡頭。還有青色地痕跡遠遠而去,也不知道究竟通往何處。
空地的正中擺放著數十個巨大的青色圓罐,環形的椎頂上引出無數的燈芯。三人才能合抱的巨大圓罐口被繁星點點包圍。這些燈芯也不知道燃燒了多久,靜靜地照著這片無邊的空地。數十個閃耀著這樣光芒的圓璀混在一起,柔和地光芒也變地耀眼,將四周照的通透一片,但在燈光無法照到的地方,卻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一明一暗之間,決不相融。
門內和密不透風地甬道里區別很大,雖然不知道通風孔在哪,但里面卻有著清新的空氣,足以讓燈火長明,而不熄滅。
「這些燈只怕已經點了很久了。」夏無塵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低聲說道。
「以前听門里的長輩說萬年燈,還以為是假的,看這個情形,只怕所言不虛。」方諾點了點頭,輕聲答道。
「萬年燈到是未必,但這里情況真的有點詭異。」夏無塵將目光從亮光上移開,看向四周,低聲說道。
在燈光的範圍之內,橫七豎八的死了不少人,夏無塵幾人在前面雖然零零散散的見了不少,但猛的一下看見這麼多尸體橫在地上,還是讓他面色一變。
但這里的尸體卻又和之前的有點區別,他們三三兩兩的接抱在一起,有的尸體已經殘欲不全,好像生前就已經受過巨大的傷害,他們身上泛著淡淡的黑斑,皮膚和肌肉已經干乘的緊緊裹在身上,身體變的很輕,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很輕松的抓起一具尸體。
「砰」,一聲輕響,幾個人抬頭看去,卻是巨大的石門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已經悄聲沒息的合上,將他們封閉在其中。
三人對望了一眼。夏無塵伸手敲了敲石門,傳來悶沉的響聲。
「實心的,只怕難得打開。」他低聲說道,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妙。
「你看……」方諾將其中一具尸體翻了過來,一股霉味撲鼻而來,他用力吹了一口氣,將升起的灰塵吹開,指著尸體的後腦說道。
尸體的腦後並沒有和之前一樣的深洞,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臉也干枯的不形了,但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當對的驚恐,面上的表情仿佛還停留在死亡的那一瞬間,他大張著嘴,好像要呼喊著什麼,但現在卻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有一具尸體下半截身體還留在燈光內,上半裁卻僕倒在黑暗中。方諾抓住他的後腿,將他拖了回來。
橘黃的燈光下,一個深洞赫然出現在撥開的後腦上,洞里白光閃現,仿佛一只巨眼冷森森的盯著他們,讓人不寒而栗。
「看來那個東西只怕就躲在這里。」方諾將尸體丟下,取出射日,警惕的看著四周。
夏無塵將鐵雒伸入圓罐,粘了一點燈油在上面,放在鼻子下面輕輕的聞了聞。
「是混合了驅邪香,還有其他什麼東西的鱷蛟油。」他轉頭說道。
「讓我看看。」方諾接過鐵錐,手指在上面微微一觸,用舌尖輕輕舌忝了一下,「是烏梅和麥甘。」他低聲說道。
夏無塵微微皺眉,烏梅和麥甘是難得的靈藥,一般都是用來煉制回魂丹這樣靈效強大的丹藥所用,但如果和驅邪香混合在一起,卻是可以將驅邪香的效力提高好幾倍。
「這里面到底有什麼邪物,需要用上這樣的靈藥?就算是請玄門的大師來驅邪,只怕也要不了這麼大的投入,這里的主人到底有什麼意圖?」他抬頭看了看方諾,兩人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方兄,這里只怕有點古怪,你看。」夏無塵將滅神劍化出,劍身上的光芒在燈光下閃爍著,飄移不定。他將滅神劍射向黑暗之中,真元全力運轉,滅神劍光芒大盛,化為一團金色的光球疾飛出去。但只是瞬間,金光就被壓縮到薄薄的一層,只能發出一點點光芒,劍身也變的沉重無比,若非夏無塵極力維持,只怕已經掉落在地上了。
他收回滅神劍,低聲說道,「看見牆上密布的那些咒符了嗎?它們可以壓制法器和咒法,只要出了這個燈光的範圍,我們如果想要使用法器和咒法,真元的消耗就是平時的十倍以上。」
方諾拉開射日弓,一道青色的利芒如電般擊出,但一出燈光,利芒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慢了下來,投來回搖晃了幾下,「噗」的一聲消散在黑暗中。
「嗯,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心中驚異,看著夏無塵問道。
「不知道,但從進入石門那一刻開始,我們就被困在里面了。」夏無塵沉吟片刻,低聲說道。
「大家記住不要走出燈光,四處察看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出路。」夏無塵沉聲說道,但並不報太大的希望。地下那麼多的尸體,他們在燈光中困守了那麼久,如果有出路早就被找出來了。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夏無塵用力將糾纏在一起的幾具尸體拉開,仔細觀察著。兩張扭曲的臉上滿是怒容,雖然已經死去很久,但咬在對方身上的森森白牙還是讓人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恨意。
黑暗中突然隱隱有低沉的咆哮聲傳來,仿佛有征獸潛伏在其中,伺機擇人而噬。
「什麼聲音!」蚩破天最為粲覺,他面色一變,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將提在手里的血斧緊了緊,四處望了過去。
「不好,快閉氣。」夏無塵突然急聲說道。
「怎麼了?」雖然並不解他的用意,但兩人還是將氣息摒住,一時間黑暗中寂靜無比,只听見沙沙的聲音在四周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