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叔父,臨走時他送了我40桿新毛瑟和一萬發子彈,說是給我們的回禮,待我拿來讓叔父看看。」不多時,馬鴻賓就拿來了遼造毛瑟1898式。
馬福祥拿起槍,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拉動槍栓,試了一下,「好槍,果然是好槍。和那些洋貨沒有多少區別,這都是他們自己造的嗎?」
「是的,您看,上面還有沈陽兵工廠的銘記。在國內,就數這個廠造的步槍最好了。」
「好好,咱們和他合作。」馬福祥交待馬鴻賓,「你明天再跑一趟,就說我願意提供大軍所需的糧草等物,不過我不要金銀,我要步槍和子彈,最好還能弄點重機槍來。」
「是!」
「等等,容我再想一想。」馬福祥在遲疑中又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策,「賓兒,叔父問你,如果讓夏海強單獨去打馬安良,他有幾成獲勝把握?」
「如果打陣地戰或攻城戰,北疆軍能有十成把握,如果打野戰,特別是遭遇戰,北疆軍可能略微會吃點虧,但我不懷疑最終還是能取勝;若是打騷擾戰,那馬安良的獲勝把握就比較大,畢竟北疆軍人生地不熟,馬安良手下又都是騎兵,他東打一下,西敲一下,能讓你防不勝防……如果我們和北疆開戰,也只能采取這種法子。」「你認為馬安良會采取哪種?」
「野戰!」馬鴻賓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這家伙沒有和北疆軍接手過,狂妄得很。再者,他手下還有不少步兵,又據守著蘭州城,他哪里舍得放棄城池和步兵去和北疆軍打游動戰?」
「如果他野戰打輸了呢?」
「那有可能會竄回河州老家。也有可能退入蘭州城據守。不過在我看來,回河州老家可能還有點意思,真要躲到蘭州城里,那肯定是甕中之鱉。不用打他,光圍城就能把他困死。」
「說得好,我已有計劃了。包管讓馬安良逃不出我的手
「真的?」馬鴻賓眼里放出光芒,「佷兒不才,願聞叔父高見。」
馬福祥附在他耳朵邊,悄悄地對他講了幾句,听得馬鴻賓不斷點頭,最後說道︰「我明白了,請叔父放心,我一定按您說的去做。」
收到馬鴻賓的回復,夏海強暗暗發笑︰果然不出老子所料。但他故作為難地提出︰「供應軍械,也無不可。只是目前北疆自己地換裝也十分迫切,兵工廠加班加點地干也滿足不了需求,好在吉林兵工廠已開始試運行,等他們生產地產品一合格,我馬上要求大帥給你們全部配齊怎麼樣?」
「這個……」馬鴻賓有些猶豫。「現在不是不給你們,而是沒有能力全部給你們。按照你們1000桿步槍、10萬發子彈、5挺重機槍的要求,我看最起碼到年底才能配齊。」
「不足部分,我們就出錢好了。」馬鴻賓誤會了夏海強的意思,以為他怕供應糧草不需要如此大的款項而故意不願意全部提供。
「現在還不是討論錢不錢的問題。價格方面一切好商量。我可以告訴你,舊毛瑟40元一桿。新毛瑟75元一桿,子彈每萬發700元,和袁世凱購買的價格一樣,我們還負責送貨上門,寧夏可是比北京要遠多了,這樣等于在價格上還打了折扣。」夏海強記得清清楚楚,何峰告訴過他,新毛瑟地成本連同配件在一起是48元多一些。進口貨要賣到80多元(主要還要攤銷技術設計的成本)。還不負責關稅和送貨上門,最最要緊的是。辛亥革命後,各國對中國普遍實行武器禁運,除了手槍外其余都不能流入,除了黑市上的走私貨,其余都是有行無市。
「夏將軍,您看這樣行不行。」馬鴻賓提了一個適中方案,「我們先購買一部分新毛瑟,其余部分先用舊毛瑟頂替,如果能在一年內給我們換齊,我們情願用兩桿舊毛瑟頂替一桿新毛瑟。」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夏海強一拍腦門,故作驚訝狀,「為了統一制式,沈廠和吉廠都已不生產舊毛瑟了,我們手中現有的,大都是換裝換下來的。雖然不是新貨,但質量可靠,經久耐用,而且他們的價格還可以再打八折,還是很實惠的。」
「行,那就五五開吧,一半新,一半舊,不過不能再少于這個數目了,不然叔父肯定以為我辦事不力。」馬鴻賓也很為難。
「沒問題。就按這個辦,到時候等忙完了,再給你們全部換裝。」夏海強裝出一副坦白樣,「實話告訴你,我自己的部隊也沒有全部換裝完畢,剩下用舊毛瑟的部隊都讓我留在營地了呢。」
旁邊地馬允承听得直笑,夏海強撒謊時面不改色心不跳,1師早在上個月就已全部換裝完畢,這麼說,無非是想把手中的舊毛瑟推銷給寧夏方面。
馬鴻賓卻沒有發現異常,在他看來,中國軍隊,真能全部換裝完畢簡直不得了,夏海強這麼說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懷疑,于是就爽快地答應了。
馬福祥得知達成協議後,他十分欣慰,只要裝備一到齊,他就準備著手第二步方案……
為了確保內蒙安寧,秦時竹視察完船舶學校後,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陸尚榮所在的承德,出于對此次會議的重視,連遠在沈陽的葛洪義也特地趕來。
「我的主張是,趁眼下烏泰還沒有實質行動,立即出兵消滅它。」在作戰室里,陸尚榮對秦時竹等人說,「根據情報顯示,烏泰自身兵力只有不到3000,且軍械良莠不齊。我擬用第12師的主力消滅其于老巢,然後仿效海強的做法。將各相關王公、旗主一網打盡。現在12師已基本動員到位。糧草和軍火準備得也差不多了。」
「現在袁世凱對你態度如何?他又有什麼動向?」
「老袁地態度自然是拉攏又拉攏。」陸尚榮笑眯眯地說,「駐扎在唐山的北洋軍對我軍也格外客氣,看得出來,他在營造好氣氛。」
「就沒有實質性地活動?」
「有。送了我不少東西還有銀子,連我地手下也有不少人收到了。不過你放心,經過兵變後地整頓。全軍上下紀律良好,每個軍官都能自覺地上繳,沒有中飽私囊的。」
「做得不錯。確實要警惕,敵人在戰場上沒有打倒我們,會千方百計地利用糖衣炮彈打倒我們。」秦時竹告訴大家,「這可是老袁屢試不爽的武器。」
「這種武器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用。」陸尚榮笑著說,「我腦子還是清醒的,雖然按照老大的吩咐與他交好,但那跟弦始終是緊繃著的。不過,據我得到地情報。現在袁世凱不僅從我手里購買多余地步槍,而且自己在北洋機器局里也開工生產,每天能成30桿左右,據說還在謀求進一步提高產量。」
「袁世凱也很上進嘛!」秦時竹笑了一聲,「他要造就讓他去造,這點供應量是遠遠不能滿足他的需求地。到目前為止,從你手中已賣出多少了?」
「前後大概一共是步槍3萬桿,子彈100萬發,山炮炮彈3萬發。」說起這個。陸尚榮開始笑話袁世凱,「他手下的人大概購買外國軍火回扣拿慣了。對我們的交易居然也敢明目張膽地索要回扣。開始我們的人不懂,沒有理睬它,結果武器紛紛被對方退了回來,借口質量不好,成色偏差。後來我得知,連忙叫手下送了1萬元打點費,那家伙立馬就不吭聲了。就這樣,把那些最破爛的漢陽造全部賣給老袁了。而且全是按新品的價……」
「哈哈哈!」三人笑做一團。
「不過。根據老何給我的資料,袁世凱從咱們地鋼廠買了數目頗大的槍管鋼和炮鋼回去。從漢陽廠那邊也弄了不少原料過去。根據騰龍社的估計,連同我們賣出去的再加上他搜刮的軍火,已可以為他裝備4個師了,我們還是大意不得。自從和我們交手被打得顏面無光後,袁世凱對于整軍備武傾注了極大的關心,一方面加緊對原有的北洋六鎮加以充實、提高,另一方面對各地的舊巡防營加以改編,現在從第一到第十師的架子全部搭起來了,兵力、武器在源源不斷地補給中,袁世凱還準備了二十個混成旅地計劃,除了現有的幾個外,都會重新組建起來。」葛洪義神色嚴峻地說,「組建這麼多部隊,固然是要對付南方用地,但是現在南方革命黨的軍隊已裁撤得差不多了,袁世凱還是大肆擴充武力,矛頭顯而易見地對準了我們,我們不可不防」
葛洪義這麼一說,氣氛倒是陡然緊張,陸尚榮走到地圖邊,說︰「現在,在內蒙方向上的壓力主要是駐扎在唐山附近的第2旅,懷柔到密雲一線的第1師,京城的禁衛軍,京城-廊坊-天津一線的第1旅,在山西方向主要是保定至石家莊一線的第3師;另外,在山東地第5師、河南彰德附近地第2師也能就近趕到增援。從整個作戰形態上看,我們對直隸(包括北京、天津)是北、西兩個方向包圍,袁世凱的防御體系是以北京為核心地半弧形。在主要兵力方向,敵人集中了三個師又兩個旅的兵力,總兵力大約是6萬,三天內可以迅速增援的是山東的一師兩旅,河南的一師兩旅,三日內增援兵力可以達到四萬以上,七日內可以增援的主要是在湖北和河南交界地的兩個師,山東接近江蘇地區的一個師又一個旅,七日內可增援兵力為五萬;在後備力量方面,袁世凱在直隸南部的大名府、順德府重新編練一個師又兩個旅,在山東編練一個師加三個旅,在河南編練四個旅,後備兵力為七萬余,此外,還有大量的舊軍可以利用,總兵力基本和我們相當。」
「那戰斗力呢?戰爭不是光靠人數優勢能贏的。」
「戰斗力方面,我作了一個估計,在野戰情況下,考慮到雙方訓練和武器的差別,我們五萬可以穩贏他們五萬,我們八萬可以有七成把握贏他們八萬,十二萬的話可以有五成勝算,要是1萬以後,就是他們的勝算多了。也就是說,我們的基干部隊比他們強,但基干部隊後面的部隊,特別是那些各地的守備旅,就不是袁世凱的混成旅對手。再考慮到袁世凱還有一支比較成規模的海軍,我軍並不佔據壓倒性優勢。」陸尚榮補充道,「我這是建立在目前的條件下,若是一年後,我們的訓練能有大幅度提高,但是敵人的軍隊數目提高可能會抵消我們的優勢。」
「難道就不能從戰略上想想辦法?」秦時竹有些著急,「袁世凱的兵力雖然雄厚且集中,但他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盧漢鐵路,如果我們從山西進軍,一舉攻破石家莊,截斷他的南北通路,整個直隸就處于我們包圍中,除了海路,他是逃不掉的。」
「這個主意雖然不錯,但是要完成卻要冒很大的風險。」陸尚榮再次對著地圖說,「現在在山西和內蒙方向我們一共是三個師又六個旅,可以說北疆方面的精銳大半都在這里了。這樣加起來還不到9萬,山西的兵力主要就是藍天蔚的17師。從裝備上來說,藍天蔚僅僅只比袁世凱的北洋嫡系略好,從戰斗力上來說,他們都是按照新軍的方法訓練的,我不敢說能有多強,從將領的指揮上來說,藍天蔚固然要強于李純、盧永祥、曹錕之流,但是對于段祺瑞、馮國璋,我沒有把握,而從兵力上來說,如果藍天蔚首先攻擊石家莊,將遭到北洋軍南北共兩師兩旅的夾擊,石家莊無險可守,他完不成這樣重大的任務。」陸尚榮提醒秦時竹,「你不要光把眼光投射到別人的薄弱點上,咱們自己也同樣面臨著薄弱點,甚至是和袁世凱一樣的薄弱點。」
其它兩個大驚,趕緊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