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稱王 第二卷,謀幽州 第三百二十一章,一路熱血一路歌(2)

作者 ︰ 飛過天空

就在石勒大軍的前鋒與狂瀾軍這一支千余人的前鋒接戰的時候,狂瀾軍的大隊人馬卻已經分成數個部分,開始按照計劃在各個地方隱藏起來。

石勒大軍一路追擊,正如石勒的判斷,一路上不斷有狂瀾軍的小隊襲擾,加上各種層出不窮的陷阱。

而每一支狂瀾軍的小隊幾乎都戰斗到最後一人,這種悍然不畏死,一次次反復沖擊的狀態,讓冷血善戰的匈奴漢國士兵也暗自心驚。

「王烈一定就在前邊」看著這些幾乎像是送死一般的漢家戰士,石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終于,在追擊了半個時辰後,匈奴漢國大軍似乎已經發現了王烈的主力,距離他們不過四五里遠。

而始終遙遙出現在石勒視線中的是一萬余人的步軍,這些人馬開始還緩慢移動著,但那些匈奴漢國的前鋒騎軍是始終緊追其後,就像是驅趕羊群的餓狼一般。

不過這支狂瀾軍士兵明顯和大多數的晉軍步軍不一樣,在騎兵的驅趕下並不顯驚慌,依舊是列隊整齊,而且似乎已經知道不能擺月兌敵人騎兵的追擊,索性在前方幾里外的灘涂上直接列隊,準備迎接匈奴漢國騎士的沖鋒。

而另有一支五六千的狂瀾軍輕騎隊伍卻在側翼游弋著,並沒有與石勒大軍正式接戰的打算,只是不斷阻攔匈奴漢國的輕騎向兩翼滲透。

石勒看著眼前的一切,反而更加確信王烈就在前邊,而這些人馬也正是王烈的主力,既然是主力,就肯定是精銳,所以才會如此鎮定,甚至死心頑抗。否則這些狂瀾軍步軍要真是慌亂逃跑,反而會顯得有詐。

但石勒有一點不能確定,那就是王烈本人是否就在對面的中軍之內,石勒看向身邊的張賓,問道︰「孟孫覺得王烈會在里邊麼?」

張賓立刻道︰「那軍中並不見王烈的大 ,而且王烈應該有兩萬多兵力,如今觀之卻只有大概一萬五千人,另有五千人要麼是做伏兵之用,要麼就是正掩護他逃跑,而這一萬五千人則是用來拖延我軍行動,只是為了不暴露目的,才故意游弋不前,所以我斷定王烈不在軍內。」

石勒聞言,卻是冷笑道︰「兩萬人馬若是一起與我軍鏖戰,他還能有點機會,現在竟然還大膽分兵,就是自尋死路!那好,那我就派人馬直接沖垮他這些步軍,看看他還能躲到幾時。」

說罷,向麾下眾將下令︰「劉征,孔豚,你二人各率一萬人,劉征你負責殲滅對方騎軍,孔豚你負責殲滅對方步軍,半個時辰內,我要收到捷報」

劉征和孔豚立刻跪倒在地︰「誓不辱命」

說完,劉征和孔豚各點齊兵馬,兩萬匈奴漢國騎軍呼嘯沖出,直奔對面已經列好陣型的狂瀾軍步軍。

幾乎是同一時刻,雙方陣中都鳴響了戰鼓,擂擂鼓音回蕩在存在了數萬年的掘鯉澱上空,蘆葦蕩中飛鳥驚起,走獸亂竄,就算這無知的生靈也都明白,這里即將變成一片修羅地獄,想要趕快逃離這里。

沖鋒中的大軍自然不會理會這些無知的禽獸,除了一些慌不擇路的直接撞進了奔跑的騎兵隊列中的,大多數還是奔離了這里。

很快,戰場之上除了戰鼓之聲,和奔跑的馬蹄聲,就再無其他動靜。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那些狂瀾軍步軍依舊是在原地不動,而那些五千狂瀾軍騎兵卻也已經開始沖鋒,騎兵之間的戰斗比的就是沖陣時的能力,否則站在原地固守,卻連步軍都不如。

在石勒、張賓,包括領軍沖陣的劉征和孔豚看來,對面的狂瀾軍步軍雖陣型不亂,但在這種平原上,一旦側翼用做機動的狂瀾軍騎軍被牽制住,那麼他們就是一群沒有了行動能力的羔羊,只要幾次沖鋒,就會徹底擊垮他們的意志,取得戰斗的勝利。

他們把這些步軍當成了普通的步軍,在他們的印象里,狂瀾軍的純步軍並不多,只有大概四萬人,而這里的估計就是從常山調來的步軍中的一部。

對于大晉的步軍,若是在運動戰中,石勒他們當然毫不畏懼,永嘉之亂時,石勒就曾用兩萬騎軍追擊上十萬大晉的步軍,在運動戰中盡數全殲對方。

就算是在當年征北城下一戰,如果不是鮮卑騎兵的反撲,大晉的步軍背倚堅城也差點被石勒手下的騎兵沖破陣型。

這等輝煌戰績下,石勒自然是對大晉的步軍深為不屑。

如果是進攻瀚海或者平舒那樣的堅固城池,興許他還要猶豫再三,可是野戰,只需四面圍攻,敵人能堅持多久?

一刻鐘,或者兩刻鐘?當年那一場追擊戰,十萬晉軍和官員,不過兩陣箭雨就崩潰了,四散奔逃,這不過一萬步軍還能比那十萬人更強麼?

不過,現在對方是列隊決戰,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對以輕騎兵為主的匈奴漢國騎軍還是有較大傷害的。

不過負責領軍沖陣的劉征和孔豚也不是菜鳥,都是跟隨石勒十幾年,身經百戰的大將。

此刻見狂瀾軍騎軍已經沖了過來,那劉征仗著人數的優勢卻直接將手下一萬騎軍分作兩部,準備前後夾擊。

而孔豚見狂瀾軍的步軍陣型嚴密,卻選擇了讓騎軍散開,分成了數十線,每一線的間隔足有數十步,作為經驗豐富的將領,他知道這樣就可以將對面步軍弓箭手帶來的傷害降低到最小。

果然,在前兩線的匈奴漢國騎軍沖進八十步的範圍內的時候,對面的狂瀾軍陣中的步弓手手中的第一波箭陣終于射出。

一萬人的狂瀾軍步軍,並非人人都是弓弩手,而且最後邊的人手中弓弩還不在射程之內,因此只有數千支羽箭飛出。

加上匈奴漢國騎士的陣型又在太過分散,奔跑速度又快,這第一波箭陣只造成了不足三百人的傷亡。

而後邊的敵人騎兵更是幾乎毫發無傷,吶喊聲也更加激烈起來。

隨後,狂瀾軍陣中又是一陣箭陣射出,依舊只造成了數百人的死傷。

觀戰的石勒和匈奴漢國眾將看到這種情況,卻是哈哈大笑,石勒更是滿臉喜色道︰「這些漢人,多少年了就是這種不變的招數,若是那種連弩還行,這種軟弱的弓箭對我的勇士傷害還不如草原上的蚊蟲呢,偉大的光明神始終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大王所言極是」張賓立刻道。

石勒一愣,詫異道︰「你叫我什麼?」

張賓卻道︰「大王,只要你今日能斬殺王烈,這北地必將是您的天下,北地既得,天下可望,大王您不稱王還待何時?」

石勒一听,哈哈大笑︰「孟孫,慎言,左國城里是有王者的,哈哈。」

雖然這般說,但那溢于言表的得意卻是無法掩飾的。

石勒可不是什麼忠臣,否則當日也不會反叛大晉,更不會偷襲幽州。

而他的目的當然是稱王,甚至是成為九五至尊。

所以張賓這話簡直正撓在他癢癢肉上。

此刻,仿佛為了給石勒助興一般,那孔豚率領大軍怒吼一聲︰「殺敵——」

已經沖到了狂瀾軍陣前五十步內。

隨後,前兩線的匈奴漢國的騎兵拿出騎兵弓弩開始還擊。

這些匈奴漢國手中的騎兵弓弩勁道並不大,但都準確非常,可是他們今日卻遇到了克星。

狂瀾軍陣前的盾牌早就豎起,就連頭頂也遮蓋上了盾牌,一真箭雨過後,陣型巍然不動。

至于偶爾落下去的弓箭,也全被這些士兵身上的鎧甲彈開。

只可惜,石勒和張賓他們距離這里太遠,沒有看清楚情況,否則一定會發現情況有些蹊蹺。

不過匈奴漢國其實似乎也沒有寄希望這樣一陣箭雨就擊垮對手,趁這個機會,本來身處第三、第四線的騎兵卻已經越到了前邊,而這時再射箭已經來不及,狂瀾軍的士兵也似乎沒有再浪費弓弩的意思。

隨著陣中負責指揮這一萬步軍的冉瞻的一聲暴喝︰「起刀」

盾牌陣後隱藏的西涼甲衛重甲步軍立刻舉起了手中三十余斤的陌刀。

接著,等到敵人沖進身親十余步的時候,就在他們準備躍起避讓晉軍常用的,隱藏在盾牌後的槍陣的時候。

卻驚訝的發現,對面的盾牌陣已經瞬間撤下,接著一群身穿鐵甲的狂瀾軍士兵手舉大刀,並排而立,手中大刀沖著奔馳而來的敵軍就斬了下去。

這些匈奴漢國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眼前刀光一閃。下一刻,沖鋒帶來的反作用力,讓他們的戰馬和身軀與對方手中的刀鋒狠狠撞擊在一起。

人馬俱裂,血雨飄灑。

只一刀,沖上來的一線敵軍,近千人,無一存活。

全部變成了地面上冒著熱氣的死尸。

接著,這些重甲步軍齊齊跨前一步,大喝一聲︰「殺敵——」

而這時候下一線的敵軍正好沖到,又是一刀劈砍而下。

這次可能因為力道稍微輕了些,但也有數百敵軍被劈砍下馬。

而其余敵軍則直接撞擊在了這些重甲步軍身上。

可是這一刻,這些匈奴漢國其實就感覺是撞擊鐵鑄就的牆體上一般,敵人根本是一動不動,後面的重甲步軍隨後趕上,一刀補上,又是一陣血雨騰起,千余敵軍徹底化作刀下游魂。

接著是下一線敵軍……

一連砍殺了四線敵軍,斬殺了足有兩千余人,傷者更是不計其數,這些狂瀾軍的重甲步軍才停住了腳步,再次豎起盾牌。

而而對面的匈奴漢國騎兵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孔豚立刻下令,所有人馬不敢再向前。

西涼甲衛重甲步軍陣中的冉瞻看著這一切,又看外圍滿臉驚惶之色,不敢向前的敵人,只覺得心中快意無限,心中怒吼道︰「石勒狗賊,你當日殺我親人,今日我定斬你為我親人和死去的漢家百姓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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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再次回到數日前,大晉揚州建康城內,盤踞在益州的大成國太宰李國一說出自己的條件,令狐艾立刻道︰「你家成王如此貪心,我們不答應」

李國一听,不快道︰「令狐先生,你們幽州現在是家大業大,能給陶士行那許多武器、鎧甲,怎麼我們就不行?再者,陶士行和你們結盟能給你們什麼好處,是能幫你們攻打石勒,還是能支援你們物資銀錢?」

這番話卻說的無比仗義,到好像幽州和狂瀾軍是他的錢莊一般。

令狐艾聞言,冷笑一聲︰「陶士行能給我們什麼,是盟約里寫清楚的,我們之間有君子之約,卻不用太宰大人你來操心。但敢問太宰大人,你們既然想要去我們這麼多好處,又能給我家主公什麼?」

李國一見令狐艾這般模樣,也不生氣,豎起了指頭笑道︰「我們川中富庶,多的是物資,我們能給的有兩樣,一為井鹽,二為木材,不知道,還有若將來你家主公有意揮師江左,我家大王願意鼎力相助。」

令狐艾聞言,心下卻算計開來。

這川中出產的井鹽多重要不用說,乃是大晉六成以上食鹽的供給地,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東西,若真能掌控的確不錯,不過那李雄也不是傻子應該不會就這樣把井鹽的開采權讓給王烈,最大的可能是白供給幽州多少年井鹽,或者一次性付出多少。

至于木材,王烈這次派他來,和陶侃為盟的主要目的就是兩個,一是勸動陶侃出面調節江左局勢,二就是取得荊州的水軍作訓方法和造船術。而在這個時代,一旦造船就必然需要大量木材,川中多良木,楠木、檀木等都是極好的造船材料,所以這一點也正是狂瀾軍所需……

至于什麼李雄將來願意協助王烈掌控江左,這個就是擺明的狼子野心了,什麼協助,分明是想趁機侵佔江左,擴充實力

不過,只根據這李國提出的條件看,這李雄身邊絕對有能人,竟然只憑王烈想要和陶侃結盟,就分析出王烈需要什麼,尤其是木材,也許其他勢力根本不需要,但王烈未來必然需要

想到這里,令狐艾警惕頓生,剛想繼續和李國討價還價,忽然听得外邊一聲巨響,接著整個屋門被直接撞開,一個人屁滾尿流的跌進了屋子。

那漢子一身青衣,看打扮和裝束卻是商隊中人,卻是李國身邊的一個親信,令狐艾也曾見過他,遇人三分笑,叫什麼李同來著。

接著門外又走進一人,也是商隊中人裝扮,滿臉怒意,手中提著一把狗頭刀,卻正是那少年郡主阿烏。

那阿烏卻一把按住李同,一頓老拳,這才松開了手。

賀葆和王任一看,就要阻止,令狐艾卻攔住兩人,輕聲道︰「靜觀其變……」

李國一看先頭滾進來那漢子,詫異道︰「李同,你怎麼在這里?」

那李同忙道︰「大人啊,給我做主,我剛剛有事找您,卻看見這小子趴在門口偷听,我正想告發,他卻抓住我,反咬一口說我是什麼奸細,要我來和你對峙……大人,你要為我做主啊。」

李國听了,看向阿烏︰「阿烏,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你把他弄成這樣麼?」

阿烏一听對方這樣說,氣得臉色通紅,但他官話說的不還,半天也組織不起語言來。

令狐艾忙起身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慢慢說,不要生氣」

阿烏感激的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卻是操著生硬的漢話道︰「你這個狡猾的家伙,分明是我來找令狐大人,卻看見你趴在門口偷听,然後你又想跑到窗邊放走飛奴,卻被我當場抓住,你怎麼敢污蔑我」

說完,卻是從懷中掏出一羽飛奴,但那飛奴已經是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憋死了,卻是擺弄起來,片刻惱火道︰「什麼破鳥,該死的時候不死,不該死的時候反而死了。」

令狐艾一看,撲哧一聲,差點笑出聲來,這阿烏實在淳樸有趣。

李國聞聲,狠狠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令狐艾。

今日他雖沒有看到實際情況如何,但此刻听了阿烏和李同兩人的胡,心里卻已經有數。

這阿烏雖然加入商隊不久,但斷然沒有什麼理由來偷听談話,因為他根本就是第一次出山,不可能這麼快就被誰收買,而且他身為土著首領,最重視的就是誠信,和一般漢人和胡人不同,這些山野土著甚至可以以死赴約,所以李國根本不會懷疑他。

至于這李同,雖然是他親信,但經歷過親朋背叛、喋血宮廷場面的李國卻對人性有很深刻的了解,因此此刻已經斷定是這李同在說謊。

其實,李同也明白這一點,他剛剛的辯解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此刻見阿烏義憤填膺的拿著飛奴準備拆下那死鴿子腿上的信箋,卻因為不得其法,弄不明白,而其他人的注意似乎也都被他吸引了過去,卻以為時機到了,猛的起身,向門外躍去。

從他跌倒的位置到門外不過四五步的距離,眼看逃出生天在望,心下還未來得及高興,卻忽然覺得大腿一疼,整個人都被這力量帶著飛出數步,再看時,只見腿上插著一支精鋼的弩箭,而屋中,那個令狐艾的身後兩個護衛中的一人,正手執一把小巧的手弩,冷笑著看著他。

李國一看,暗嘆這令狐艾的兩個手下果然非同尋常,剛剛他根本沒看清動作,李同這個叛徒就已經中箭倒地;同時,心里也更慶幸自己幸好沒有對令狐艾三人起什麼壞心,否則對方真魚死網破,自己身上怕至少也要中上一箭。

但此刻,李國也沒有什麼時間感慨,那邊阿烏已經如拖死狗一般,把李同拖回了屋內。

李國氣得臉色發白,怒道︰「李同,你焉敢背叛我,當年你全族與大王敵對,是我把你從大王刀下救出,你今日卻恩將仇報,你想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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