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展一百五十步外一箭命中敵人腦門,技驚四座。
隨後,荊展第二箭搭上弓弦,依舊是弓開如滿月,卻指明要射帶紅頭巾的漢子。
這次,那些海匪再不敢托大,尤其是那個帶紅頭巾的漢子在听到荊展叫喊後,一邊順手扯下頭巾,一邊一個箭步就要從船首躍到船幫後躲藏。
常年在船上生活的他腳掌輕踏假扮,整個人就已經騰空而起,只要瞬息間他就可以撲到船幫後,而荊展就不可能再射中他。
但就是這騰空的一瞬,那凌空優美的身姿卻直接被急射而來的弓矢洞穿,整個人身形一凝,瞬間帶著那羽箭直接掉落在甲板上,死不瞑目。
第二箭,依舊是一箭殺敵,干脆利落,躲都躲不過。
如果說開始第一箭,這些海匪還多少支是驚訝的話,那麼這一次,對面的海匪發出的已經不是嘆息之聲,而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這一刻,他們已經被荊展的神箭完全震懾住了膽魄,什麼嘲笑,什麼叫罵都已經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再罵再笑,都等于是辱罵自己一般。
就連那個一直興奮狂吼的海龍幫老大烏龍也張大著嘴巴,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情,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啊?」
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就連那個中年男子也是眉頭緊蹙,他得到的情報里只有令狐艾的具體資料,至于後來的荊展根本是全無所知,更不用說了解荊展的實力了。
如今荊展表露處的這一手箭術,卻是當場震懾住了敵人。
面對敵人的驚駭之情,荊展卻依舊是一臉冷峻,猛喝道︰「第三箭,我要射那拿刀的漢子。」
船頭上矗立的海匪頓時一陣慌亂,如果說黑衣首領和紅頭巾漢子都具有明顯特征的話,那麼拿刀就實在太泛泛了。
這些海匪常用的兵器就是刀劍,尤其是以刀為主,而且現在也不是只有一人拿刀,船首的十幾個人中至少有五六個海匪是執刀的,其他的就算沒拿刀也是手拿匕首一類的短兵器,至于長槍這種軍中制式武器,卻是一個沒有。
此刻,聞听荊展這句話,剩下的十幾個海匪一陣慌亂,那五六個拿刀的漢子甚至互相推搡起來,這個說︰「他說的是你,你不要往老子身後躲」
那個立刻反駁道「混蛋,他說的是你,你給我上來」
第三個卻更直接,一言不發站到了其他人的身後,剩下的人也都紛紛躲避。
但意外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做出太大的動作,生怕吸引來對面那個神箭手的注意力,那麼自己就等于是自行求死了。
敵人如此狼狽不堪,荊展卻是絲毫不為所動,手指一松,第三箭飛出。
一聲淒厲慘叫,因為慌亂而擁擠在一起的三個敵人,竟然被荊展這一箭全部射中。
這一箭直接射穿了前兩人的咽喉,兩個人根本沒來得及發出喊叫;而第三人個子較高,又在最後,那箭矢穿透兩人後已經失去了力道,但也是扎入他胸口一寸,讓他疼的慘叫不斷。
這一下,所有的敵人都陷入了驚慌失措的狀態,等到荊展的弓弦上搭上第四支羽箭,嘴里剛喊出「這第四箭」幾個字的時候,船頭剩下來不及的敵人竟然直接選擇了跳江,用以躲避荊展的弓箭。
而甲板上的其他敵人也都紛紛避讓,甚至那些不在船首的海匪,也下意識的蹲了下去,或者尋找箱子、船幫之後躲避起來。
在這種神勇敵人面前,這些本就是漁民和犯人出身的海匪哪里還有勇氣抵擋那箭矢的鋒銳。
烏龍更是連連錘擊甲板,氣得大吼不停︰「都給老子起來,還擊,真他**丟臉」
那些海匪听了,卻沒有一個動彈的,有人暗自月復誹道︰「你不怕死你怎麼也蹲了下去,讓老子們起來送你,為你爭面子,休想。」
就連那個相貌平凡,一身貴氣的中年男子也是眉頭緊皺,他自持身份,又相信自己的武功,卻是沒有躲避。
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一時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他的箭術肯定不及荊展,若貿然沖上船首一樣難以躲避那鋒矢。
而起在這種距離下,他又不能跨江而過,等船抵達的時候,他可能已經被荊展射死好幾次了。
不過,他也由此斷定,那令狐艾一定還在船上,否則斷然不會把這等厲害的護衛留下。
他卻沒想到荊展是舍命斷後,而令狐艾已經馬上那個就快乘輕舟抵達岸邊。
一時間,只憑荊展一張手中的強弓,竟然讓百余敵人寸步不敢前進。
但因為是順流而下,天邊刮的又是西風,因此海匪的艦船在最初校準方向的情況下,還是憑借慣性不斷向狂瀾軍的艦船靠近。
此刻火勢越來越大,甲板上已經是灼熱不堪。
荊展他們立在船尾,逆風而戰,火勢一時間還沒有蔓延到他們這里,而船只的前半部分此刻已經玩全陷入了火海之中。
一個狂瀾禁衛的暗組斥候道︰「大人,你先走吧,那艘小舟雖破,但乘坐兩三人族能夠支撐到岸邊。」
其他護衛也都紛紛出言勸荊展先撤。
荊展一瞪眼,怒道︰「當日在戰場上,主公不曾拋棄我們這些將士,今日我卻怎麼能拋棄你們?休要再說這等話,你們看,敵人就要上來了」
原來,那個一身貴氣的中年男子卻擔心他們趁這個機會稱小舟逃跑,而現在海匪又被荊展的神射震懾的士氣全無,一會一旦接戰哪里還有勝算?
他一咬牙,直接沖到船首,對荊展喝道︰「小兒,休得猖狂,你且打你家大爺一箭。」
說完卻是一甩袍袖指向荊展所在,神態囂張之極。
荊展雖然能開動這張五石硬弓,但他並非以氣力見長,最多連射五箭,就雙臂酸麻。
此刻,已經連射三箭,手臂已經微微酸脹,還沒有完全恢復,但對面艦船上的那個挑戰者明顯是一個首領,荊展又豈能畏懼他。
荊展刷的揚起弓箭,對準那男子道︰「既如此,你就接我三箭,三箭射不死你算你走運」
說完,一箭射出。
那中年男子早已經暗中抽出腰畔寶刀,箭矢未及身前,已經是一刀劈出,竟然直接將箭矢擊飛。
那中年男子之覺得手臂一震,心底驚駭︰「這小子用的最少是四石硬弓,怪不得如此厲害,卻不知道這樣的硬弓他還能射幾箭?」
他不知道荊展用的是五石的強弓,只是因為已經連射三箭,這時候已經拉不滿弓弦,所以力道不夠,否則這一箭速度絕對會再快上三分,力道更是能再加上五分,他若想攔,怕就沒這麼容易。
一箭建功,身後的海匪一箭,頓時齊聲喝彩,有些膽大的已經爬了起來。
那中年男子故作鎮定道︰「一箭了,你這箭術也不怎麼樣嘛,哈哈」
荊展一咬牙,第二箭已經射出,這一箭卻是連珠箭,一箭趕著一箭,雖然依舊沒有拉滿,但後一箭卻後發先至,直接撞在了後一箭的尾羽之上,那一箭頓時一個變向,那男子猝不及防下,只劈中的了後邊的箭矢,但前邊哪一箭卻從他刀鋒處劃過,直奔他面門而來。
這男子也是反應極快,一個鐵板橋,身子向後一仰,那一箭擦著他的鼻尖劃過。
男子嚇得差點驚出五魂六魄,但眾目睽睽下,不能丟了士氣,卻仍然故做瀟灑道︰「連珠箭,不錯,可是你這點本事又能奈我何?」
一干海匪一見他如此勇武,頓時心下大定,開始操控艦船加快前行。
荊展見了,心下也是有些焦急,兩箭射出後,他已經射滿了五箭,尤其是剛剛的一箭雙發,等于射了兩箭,雙臂已經開始酸脹發顫。
但這個時候,敵人不退,他又怎麼能退?
荊展牙齒緊緊咬住嘴唇,直至咬出了鮮血點點,隨後又是一箭射出,那男子定楮一看,依舊是兩點寒芒,頓時心下大定,既然還是連珠箭,只要不是措手不及,躲避卻沒有問題。
但那想到,他第一刀劈出,格飛一箭,隨後寶刀連斬,又攔截下第二箭,但那第二箭竟然是雙箭並在一起,轉眼另一箭如幽靈一般掠過,直接扎在他的肩膀上。
那男子疼的大吼一聲,身子一搖,差點跌倒。
而狂瀾軍艦船的甲板上,荊展也是身子一晃,嘴角流下一絲血跡。
剛才他強行拉開第六箭,更是一箭三發,雖然都沒有拉滿,但還是被這力量震動得渾身筋骨欲裂一般,剛剛愈合的內傷又再次震傷……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最後的一箭才因為傷痛出現了偏差,只射中了敵人的肩膀,否則那中年男子早就成了他的箭下游魂。
身邊幾個狂瀾禁衛一看這種情況,就要扶住他,卻被荊展一把甩開,他卻吼道︰「怎麼樣,吃了老子一箭的滋味如何?」
那中年男子此刻是羞憤欲狂,但讓他再起身接箭,卻是絕對不敢,這一刻他是雖然不知道荊展還能射出幾箭,但內心里已經認定自己這麼接下去,非死在對面那個狂瀾軍將領的手里。
膽氣即喪,又哪里還有面對的勇氣,這一戰無論勝負,他都敗在了荊展箭下。
他卻對烏龍吼道︰「加速,給老子撞上去,撞沉他們」
對面狂瀾軍的艦船已經燒的快塌了骨架,只要被撞上肯定是七零八落的下場,烏龍應了一聲,開始指揮手下調整方向,準備直接撞擊對面艦船的中間最脆弱的部位。
此刻,荊展也已經無力再起身射箭,其余狂瀾軍士兵拿起手中弓弩,不斷向對面射去。
雖然這些人都是千挑萬選的精銳,射術更多不凡,而且一陣箭雨,竟然射到了十幾名海匪。
但對面的海匪卻足有百余人,其余人立刻還擊,數十把弓弩從兩邊齊射,狂瀾軍的士兵又多集中在船首這一小塊沒著火的地方,頓時被射倒了大半。
剩下的人依舊沒有放棄抵抗,不斷向敵人傾斜著自己的怒火。
但敵艦終究還是越來越近,終于一聲猛烈的撞擊聲,敵艦的船首狠狠撞擊在了側翼上。
而幾乎在同時,另一艘敵人艦船也撞擊到了另一側的船舷之上。
兩相撞擊下,本就燒塌了魚骨的艦船終于吃不住力垮塌下去。
幾乎是十幾息內就變得四分五裂。
而穿上的狂瀾軍將士,無論死活全部掉入了江水中,瞬間就被激流卷走,消失的無影無蹤。
「**,便宜他們了」那個中年男子死死盯著水面,片刻覺得的確沒有人能活下來,這才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肩膀上那被箭矢撕裂開的傷口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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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個便宜就歸我了,今日我定擒下石勒。」
索辰死死盯著幾十步外的石勒,眼中閃爍著昂揚的戰意。
擒下石勒的意義實在太大,幾乎可以讓一個無名之輩瞬間名揚天下,對于一個志在封侯的少年來講,這是一種無法拒絕的抵抗力。
索辰在前二十年可以說是一直活在父親索琳的陰影下,從出生到讀書,再到後來跟隨父親一起從軍,每一步都被父親規劃好後才能行進。
索辰又不敢違背父親的意願,這才隱藏起了自己真正的理想,整天和一幫公子哥混在一起,吃酒、斗毆,調戲小娘。
直到遇到了王烈,索辰才發現了自己的價值,而且也終于敢于向索琳表達自己的心聲。
這次索辰奉旨來幽州,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真正憑借自己的能力馬上封侯,而不是仰仗父親的余蔭來實現這一切。
今日,擒殺石勒無一就是最好的開始。
王烈自然明白索辰的心思,他真正在乎的是不讓石勒逃走,至于誰擒下石勒他到不太在意,索辰是自己的兄弟,文武雙全,所差的正是這樣一個軍功,那麼讓他來搶這個功勞也是不錯。
想到這里卻笑道︰「二弟,你若有本事就去擒他,不過我下的那賞金卻不給你了。」
索辰大嘴一咧︰「封賞我不要,我只要這件軍功」
說完,卻對石勒喝道︰「石勒小兒,快快束手就擒,否則你索家小爺一刀斬你下馬。」
兩人此刻就像把石勒當成了案上魚肉一般,如此肆無忌憚的交談,石勒那邊自然也听得分明。
石勒一代豪杰,今日卻落得被人當做軍功的下場,怎能不心中郁悶。
而且如果是王烈也就罷了,畢竟是一代人杰,步步算計得如此周全,自己敗在他手里也不算委屈。
可剛剛沖出的這個毛頭小子又是哪個?難道曾經縱橫北地的石勒天王如今就成了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用來建功立業的墊腳石麼?
石勒手指著幾十步外的索辰,怒道︰「小兒,你焉敢如此辱我」
索辰那是什麼性格,別人越認真他越玩世不恭,越有勁頭,一張嘴是有名的伶牙俐齒,擊打人心,那在長安城中混出的「混世魔王」的外號可不是白來的。
此刻卻大笑道︰「辱你又如何?老賊,你在北地苟活了這麼多年,殘害我漢家百姓,是沒有遇到小爺我,若早一日遇到小爺我你早就成為了我的階下之囚,今日若擒下你,小爺我就把你綁在馬後,去長安城游街,讓那些被你殺死的冤魂野鬼都看看,石勒老賊也有今日喪家之犬的模樣」
自從起兵以來,什麼樣的敵人沒見過,但卻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和石勒說話。
听到索辰這樣說,石勒開始還強自忍耐,後邊越听越惱,只覺得天旋地轉,肝火上涌、胸中的淤塞不斷堆積,咽喉處一陣腥甜,終于忍不住又是一口心血吐出。
這口鮮血直接噴出四五步外,吐完血後,石勒緊握韁繩的手指也松了開來。
這一次,夔安不在身邊,郭敖已經和姚怒沖戰在一起,石勒又是騎在馬上,沒有戰車的把手可扶,竟然直接搖晃著要墜落馬下。
眼看一代雄主就要直接刷下戰馬,然後被亂蹄踩死,一旁的一個親衛眼明手快,也不顧失禮,飛身一縱上了石勒戰馬,死死把住石勒,這才救下了他。‘
隨後,那親衛惶恐道︰「主公,恕罪了」
石勒睜開眼,感激的看了一眼這個忠心耿耿的護衛,嘆息道︰「你如此忠心,何罪之有?可是,就算你救下我,我們現在往哪里走,南面,還是西面?」
那親衛卻忽然低聲道︰「主公,敵兵勢大,走是走不了了,末將得罪了。」
說完,在石勒驚愕的目光中,那親衛已經一手死死勒住石勒胸月復,一邊大聲高喊道︰「我擒下石勒了,我擒下石勒了,我投降了,我投降了,石勒被我擒下了,我立功了,不要殺我」
石勒連番吐血,身子已經虛弱無比,整個身子其實不用那親衛勒住,也自然要依靠在他身上才能立起。
否則,憑他的本事這個親衛又怎麼能如此輕易制住他。
石勒此刻卻是又驚又怒,腦子已經是一片混亂,嘴唇青紫哆嗦,想要掙扎卻根本無力,眼中一絲絕望與屈辱劃過。
一代王者,竟然被手下一個親衛小兵反戈一擊,擒拿在當場,這無論如何也讓石勒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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