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喬達木家里吃的,數日不見,喬先生和喬太太異常熱情。當然,我們沒有說在何遠影家不愉快的事情。
吃過晚餐後,喬達木說帶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啊?」我一臉迷茫,還沒有從下午的陰影中走出來。
「去了就知道了。」喬達木神秘地一笑,「走啦!」
接下來的一段時光是在自行車上度過的,喬達木租了一輛雙人座自行車,我們騎著車在馬路上走著。有了第一次在恆際湖的經驗,我的技術好了很多,路途不再那麼驚險了,一路順順利利到了河谷市的中心廣場。
夜色下的廣場燈火通明,在一盞盞路燈的照射下,根本看不出是夜晚的樣子。而在路燈的燈光中,沉浸著無數的人影。每個人影都在跳躍著,就像是漂浮在雲海中的無數山峰。
「好多人啊,今晚,」我心里的不快被廣場上爆棚的人氣驅散了大半,「這個廣場是你們這座城市休閑的好地方啊!」
「是啊,這里是河谷市人氣最旺的地方,也是地價最高的地方,」何遠影像是面對著大海一樣,把音量提高了幾個等級,「雖然比不上你們恆際市,但是,也足以讓我們驕傲了!」
「比恆際市好多了,我在這里可以感受到在恆際市感受不到的氣氛,」我的臉上浮出了微笑,「我可以感覺到,這里的每個人都很幸福!」
的確如此,我看到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微笑,那種微笑是發自內心的,無論是年輕人還是中年人還是老年人,又或者是到處嬉戲打鬧的孩童。我感覺我已經眼花繚亂了,為眼前不停閃爍的幸福而眼花繚亂。
在恆際市很少有這種感覺,恆際市太過繁華了,每個人都在拼命掙錢,恆際市的繁華背後充斥著浮華。而河谷市只是一座窩在世界角落里的小城市,沒有那麼繁華,但卻擁有更多的內涵。輕松地生活,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知道為什麼今晚這里這麼熱鬧嗎?」喬達木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為什麼啊?」我的臉上寫滿了好奇。
「因為,今天是情人節!」喬達木已經早早地融入到廣場上幸福的浪潮中了。
「啊?」我驚訝地叫了一聲,我看了看手表,原來,今天是2月14日。
今天是情人節,可是我居然不知道!我抱著腦袋,苦笑了一聲,我想我的確是失憶太久了,居然連這樣一個重要的節日都給忘了。
于是,我隨著喬達木的腳步,融入到了幸福的潮水中。
我想,在這個城市里,今晚,也許是觸模春天的第一晚吧。在這里,我感覺不到寒冷,我只感受到陣陣撲面而來的暖風。在今晚,我只想放縱我自己的靈魂,讓我的靈魂盡情飄蕩在幸福的浪花中,讓我的靈魂肆意地踫撞,肆意地飄揚。
我還記得一年前的今晚,我窩在閣樓的臥室里,拼著命在看那些讓我頭暈腦脹的課本和練習本,讓那些扭曲的公式和字母壓迫者我脆弱的腦神經。那時候我絕對沒想到,我會和一個男孩子一起度過這個陌生的節日。
僅僅過了一年,卻有一種天差地別的感覺。我試著再把記憶往前再後退一年,卻悲哀的發現……那一段時間的記憶,一片空白。
兩年前的現在,不知道我在干什麼,或者一個人在窗台前發呆,或者在腦海里拼湊著那個未來的他的影像,或者……或者,那時候已經有一個人已經在陪著我了?
我淡淡地一笑,給了這一個大膽的猜測一個嘲笑的表情。如果那個人存在的話,他現在一定會努力跑到我身邊,告訴我以前我的故事,讓我不會因為我的記憶而苦惱。可是,從我醒來,一直到遇見喬達木,那個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有時候我在想,喬達木會不會就是那個人呢?想著想著我就笑了,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喬達木會是以前那個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現在,他只是重新走進我的記憶而已。我真希望這不是我的猜想,而是一個確定的事實。
「喂,在想什麼呢?」喬達木輕輕模了模我的後腦勺,「看你一直在發呆的樣子。」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來的好突然,」我微笑著看了喬達木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我真的沒想到,今天居然是情人節。」
「沒想到就最好了,給了我一個制造驚喜的機會!」喬達木拉著我,跑到音樂噴泉旁邊,「怎麼樣,是不是有點暈頭轉向了?」
「早就暈頭轉向了,都怪你啦,不早點通知我,」我輕輕把拳頭落在喬達木的肩膀上,「要是我迷路了,你負責帶我回去哦。」
「沒關系,你就盡情暈頭轉向吧,有我呢!」喬達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無論你什麼時候迷路了,我都會找到你,把你送到我們原點。」
「真的嗎?」我突然間有點感動,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了,「包括,找回我以前的記憶嗎?」
「只要你願意,我會陪著你。」喬達木的臉上刻畫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誠懇。
「我已經迷路了,帶我回去!」我感覺有大股大股的液體在我的眼眶里聚集,「帶我離開這里!」
「好,走!」喬達木干脆利落地牽起我的手,穿過厚厚的人群,朝一個未知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以前的記憶對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以前的事情為什麼要去管它呢?現在,我不是很好嗎?以前的記憶,不管好不好,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幸福,才是我需要伸手去抓住的。
我跟著喬達木的腳步,向前奔跑著。我帶著微笑,劃過身邊一個個人影。這一刻我不想去理會其他的人,我只想自私地享受我的幸福。
當喬達木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正站在一個高一點的地方,那是廣場周圍稍高一點的一片草地。這里的人不是很多,因為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廣場中央的舞台周圍,今晚的特別演出即將開始了。
「帶我來這里干什麼?」我無比期待地問道。
「閉上眼楮。」喬達木笑著看著我的眼楮。
我順從地閉上了眼楮。
「把左手給我。」一片黑暗中,我听到了喬達木無法抗拒的聲音。
我把左手伸出來,心里卻在猜想所有的可能性。我猜到了一種,當這個可能性竄進我的腦海里的時候,我感到一陣無比的興奮。我暗暗期待著,我的猜想是正確的。
我感覺到我的中指被喬達木輕柔地托起來,然後,有一個什麼東西劃過我的手指,還有我的皮膚,最後落在我的中指根部。最後,我听到喬達木顫抖著的聲音;「睜開眼楮看看。」
我睜開了眼楮,我看了看我的左手。我沒有猜錯,我的左手中指上多了一個閃亮的東西——一個粉紅色的水晶戒指。
戒指的圓環是銀白色的,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只要有一點點的光,都會反射出一層淡淡的白色朦朧。而瓖在圓環上的心形粉紅色水晶,反射著淡淡的粉紅色光亮。我一時間覺得我的眼前一片凌亂。
「喜歡嗎?」喬達木在我耳邊輕聲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