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考慮伊比喜的語氣到底包含了什麼意思,雖然心里很清楚這只是神經模擬出來的反應,但是,實在是太真實了……
第一關,大概是鞭刑,不過,用的並不是普通的皮鞭。
雖然沒有研究過相關的學問,但是通過身體的感覺卻能清晰的分辨出來,這應該是所謂的「五花鞭」,用五種不同動物的皮絞擰而成,抽打在身上,每一道痕跡都有五種不同的痛楚,更有甚者,這鞭芯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編織而成,似乎是浸了動物油後陰干的荊條,無數堅硬銳利的倒刺張牙舞爪的攀附在鞭身之上,恍惚中我甚至以為自己听到了倒鉤撕扯皮肉的聲音。
「那麼,現在可以說了,你來自哪個忍村?」伊比喜的聲音適時響起。
這家伙,一點接受刑訊的經驗都沒有呢,這兩條曲線的軌跡,居然是分毫不差!
听到伊比喜的問話,我緊繃的精神稍稍松懈下來,注意力暫時轉移了過來。
「來自,哪個忍村?那還用說嗎?」我疑惑的睜開眼,卻突然想起來,我是在接受拷問!
「噢,不能說,不能說∼」重新閉上眼楮。
伊比喜好笑的氣樂了,搖了搖頭,伸手去調節儀器上的按鈕。
「那麼,進入下一關了,悠悠。」
我正在凝神等待,卻遲遲沒等到什麼變化,睜開眼卻現伊比喜在看著我。
「悠悠,你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到極限的∼要放松心思,不要總想著受刑的事,知道嗎?」伊比喜認真的說道。
「噢……」我囁嚅著,卻不知該怎麼去做。
伊比喜按下第二個按鈕,心中也亂了起來——雖然是測試,但要達到目的的話,必須要像對待真正的犯人一樣啊,這樣子心存憐憫是絕對不可以的!
模了模懷中的密令,「不考慮測試等級,務必拷問出相關情報!」
實在,對不起了,悠悠∼
「你叫什麼名字?」
「你今天早上吃的什麼?」
「xx年xx月xx日你在哪里?」
「你來自哪個國家?」
「這次任務的目標是?」
「忍者的標準配置中苦無的數量是?」
「…………」
審訊中經常會穿插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來緩和和迷惑受審者的神經,這也是審問的手段之一,尤其是,對那些已經神志不清的犯人來說更是好用,這些沒有設防的問題答案往往如條件反射般月兌口而出,而一旦有了第一個突破口,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我听了伊比喜的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問話上,仔細分辨每一句話的意思,而不再考慮身體的感覺,開始還覺得問話的內容十分的好笑,但漸漸的,意識就模糊起來,覺得他的聲音十分遙遠,而且斷斷續續的听不清楚,並且,不自覺的開始在心里自問自答。
「你喜歡什麼顏色——明黃吧∼」
「你的名字是——悠悠。」
「任務的委托人——其實,這麼說的話,應該是伊比喜你吧?」
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出聲音了,一驚之下,清醒過來。
難道,情報被泄露了麼?那麼,測試失敗!?
睜開眼楮,伊比喜正背對著我緊盯著顯示屏,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懸在空中,也不知道是剛剛調整完儀器還是正要進行下一步的調整。
「你的上忍指導老師是?」
有意放低了的嗓音隔著那樣敦厚的身體傳到我的耳中,顯得更加的低沉。
看來我只是在下意識中出了無意義的申吟麼?
伊比喜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轉了過來,「覺得怎麼樣了,悠悠?」聲音十分的溫和。
我輕輕動了一下,重新找回四肢的感覺,確認自己的存在。
疼痛無處不在,但我已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什麼,這身體似乎已經不屬于自己。每一秒鐘都讓我以為已經到了極限,但卻又能捱了過去。
「說出來吧,說出來,一切都結束了。」伊比喜的聲音很平靜。
是,確實想立刻結束這一切,不過,不能說。雖然只是測試,但我相信,在忍者的生涯中,這種事情是難免的,現在,不過是預演而已,出賣情報,就是出賣信任,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所以,無奈但是倔強的眼神盯著伊比喜,「現在是,第幾關了?」
話一出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這聲音,真的是我的嗎?嘶啞蒼老得讓人難以置信。
伊比喜搖了搖頭,「只是第五關而已呢∼悠悠啊,你要知道,拷問測試的難度等級,可不是1+1=2那麼簡單,後面的五個等級,那種程度的痛苦不是你這樣的年輕忍者可以承受的呢∼」事實上,只要能夠通過第六關的考驗,就可以算通過上忍測試了,不過……
「已經覺得難以忍受了麼?」伊比喜調亮了燈光。
可以清楚的看到我所有在外的皮膚上,全都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滑落下去,匯流成河,在椅子下的地面上積了小小的一灘。
牆上的掛鐘嘀嗒嘀嗒的響著,讓我覺得時間過得格外的慢,眼神轉向了桌上的儀器,希望能夠盡快進行到下一關,即使會更痛苦,但是,畢竟離結束又近了一步。
而這種過程之間的等待,是最能侵蝕人的意志,使人變得軟弱的了。
伊比喜顯然比我更明白這一點,因此遲遲沒有動手,只是靠在桌子上,盯著我。
沉默。
就在我的意識漸漸沉下去的時候,「啪」一聲輕響,第六關開始了。
「嘩!」遽然坐直身體,若不是有安全鎖扣住,恐怕我已經跳起來了,強迫自己把呼痛的聲音吞了下去,從現在開始,必須要咬緊牙關了啊!
「那麼,還是不肯說麼?」燈光再度調暗。
我只是稍微作了一下擺頭的動作,伊比喜已經又按下一個按鈕。
「唔∼」實在是,忍不住了啊,從胸腔深處擠出被壓抑的哽咽,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眼角悄悄的有淚滲出,只是,和汗水混作一處,讓人無法分辨。
「現在,回答我吧——」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我感覺自己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了似的,只知道有人在問我話,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朦朦朧朧中,似乎回到了死亡後的走廊上,只是,兩端沒有門,而是空蒙的白光。
我跑到其中的一頭,想透過白光看個清楚。
「這是你的故鄉啊,想要看看嗎?」有個聲音問。
故鄉啊……我的心中一動,那好像,是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啊∼
白光漸漸稀薄起來,最淡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裂口,依稀可以看到——
啊!那是我家屋後的小山啊,正是晴雪初霽的樣貌,山頂的八角小亭混在一片覆蓋了白雪的松林里,共同勾勒出一個圓潤的頂。
待要再看,已經被淚水模糊了雙眼。
我閉上眼,轉過身,抹了一把眼淚,走向通道的另一端。
「這里,是你一直想要守護的地方,和你想要保護的人。」那聲音再度響起。
白光散去,露出兩扇巨大的漆有朱紅色「やモ」字的陳舊木門,門的內側,以卡卡西為中心,兩排人牆站立開來。
我痴痴的看著,這就是我的內心麼?
那麼,現在是讓我選擇麼?回去,還是留下?
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生啊?
正迷惑間,感到有人在輕輕搖晃我的肩膀。
「悠悠,悠悠,醒來∼」很不真實的聲音呢∼不理。
「悠悠?你還好嗎?!」很有些惶急了。
我才听出來這好像是伊比喜,然後,也漸漸清醒了,睜開了眼楮。
「呼∼∼∼」長長的吐了口氣,覺得全身都粘粘的好難受,隨後才現所有的疼痛都已經消失,安全鎖打開了,手臂上以及身前的電極也已被取下。
挪動身體讓伊比喜幫我摘下背後的設備,有些忐忑的問道︰「測試,已經結束了麼?那麼,結果是——?」
「啊,結束了。你在進入第八關的時候昏了過去,所以,自動結束了。」伊比喜淡淡的答道。並沒有看我——其實,幾乎是第七關剛開始你就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呢,只是,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是無法催眠成功,所以,只能冒險強行推進到第八關,雖然,有可能會造成……不過,密令如此……但真沒想到,我也是被保護的對象呢! ∼伊比喜自嘲的笑了一下,還真是諷刺啊∼
「啊?!昏過去了?那麼,我失敗了麼?」一著急,磕到牙齒,才覺得牙床有隱隱的疼痛,而且,滿口的血腥味道。
掏出一袋水,漱了漱口,受傷的口腔粘膜受到涼水的刺激,產生陣陣疼痛,讓我連吸了幾口冷氣。
「不,沒有失敗,因為你並沒有泄漏和任務有關的任何情報——」伊比喜的眼神閃爍了幾下。
「其實,只要堅持過了第六關,就算你通過了呢∼你撐到了第八關,對于上忍來說,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伊比喜已經把東西收拾好,正用復雜的目光盯著我。
「嗯……」知道測試通過,我也沒力氣說別的,只想在這里坐著就好。
「現在,可以把這件衣服月兌下來了。」看我沒有反應,伊比喜只好出聲提醒。
「啊∼噢!」我搖晃著站起來,只覺得自己像是剛被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連稍都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