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那熟悉的嗓音,阿九驀地抬頭,心中頓時一陣狂喜,顧不得滿身的塵土,她忽的站起身來,如同一陣疾風,奔跑著,撲到慕容絕懷中。
嬌小熟悉的身形入懷,慕容絕驀地心中一悸,大手習慣的攬上她的縴腰,只覺得此刻這樣靜靜地擁抱著她,竟是這般幸福。
「王……你終于醒了。」阿九心中酸楚一片,說出的話便帶著濃濃的哭腔。她把頭深深埋入他寬廣的胸膛,不斷的嗚咽著。
她從未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日日夜夜,寢食難安,守著他的七日里,她從希望到絕望,又從絕望到零星的奢望。如此反復,心力交瘁。
在這個陌生的異世,她已經失去了碧珠這個親人,再也無力失去這個賜予她傷痛,又賜予她溫暖的男人了。
「好了,不哭,我不是沒事了嗎?」他憐惜的拍著她隱隱顫動的背脊,溫聲道。
「嗚嗚……」阿九就是止不住嗚咽,淚水像是那綿綿的春雨,落個不停。「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為什麼要做人肉墊子,是不是我不該回來找你,那樣的話,沒有我這個累贅,你也不會傷的這麼重。」
慕容絕怔住,許久,他才道︰「作為一個男人,危機關頭,當然會下意識的去保護女人,保護弱小。好了,你不用自責了,換做任何人,我也會義無反顧的救。」他故意說得雲淡風輕,想要減輕她心中的內疚。
阿九听了,心中卻甚不是滋味。他說,換做任何人,都會救。對啊,他本來就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男人,對紫萱是,對她也是。呵,原來,竟是她多想了。
她窘迫的發覺自己這樣撲到他懷中,是件多麼尷尬的事情。驀地抬起頭,想要離開,卻發現男人的手臂如同鋼鐵般牢牢的禁錮著她。
她臉上一紅,伸手去推,他就那樣輕易地被推開,腳步趔趄,險些倒在地上。
他狼狽地支撐著拐杖,這才站穩,有些怨懟的盯著她。這個女人,怎麼說變就變的,方才還溫順的如同貓咪,如今又這般排斥他?
阿九看著他落寞.受傷的樣子,眸色一痛,眼眶又開始濕潤。他的腿!該怎麼辦?他那樣俯瞰眾生,高高在上的七王爺,如今落得這般頹廢的境況!
「開飯了,開飯了!」小雅歡快的嗓音傳來,打破了院子里尷尬的氣氛。
樹生這才收回思緒,掩去眸中落寞的神色,笑道︰「阿絕,阿九,我們去前廳吃飯吧。」
「阿絕?」某男嘴角微微抽搐,劍眉不悅的挑起︰「這是你跟本王取的名字?」嘴上不悅,心中卻甜膩的很。嗯,阿九,阿絕,還挺順口的!
「很好听啊!」阿九抬起臉,洋洋自得,扶住他的手臂︰「走吧,阿絕,吃飯了。」她心情大好,一口一句阿絕,往日里,總是惶恐又謹慎的換他王爺,被那口氣怨氣可算是憋壞了。
前廳里,圓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菜肴,花花綠綠,香氣撲鼻,光是看著就食欲大增。
「大哥哥,快來坐下,這些都是我親自為你做的!」小雅殷切的挽住慕容絕的手,拉著他落座。
阿九扶住慕容絕的手被大力扯開,她臉色微沉,尷尬的甩甩手臂。
「阿九,嘗嘗小雅做的紅燒魚。」樹生貼心的夾起一塊置于阿九碗中。
「謝謝,樹生哥,你不用管我,對于吃飯,你知道的,我不會客氣。」阿九展顏笑道,他們已經打擾了這對兄妹多日,樹生兄妹真的是好人,也從不過問他們的來歷,就掏心掏肺的給他們找大夫,采集草藥。
驀地,阿九只感覺背脊一涼,一道凌厲的目光自對面的男人直直射過來。阿九抬頭,訕訕一笑︰「哥,飯菜不合胃口嗎?」
哥?慕容絕剛剛咽下去的飯差點嗆出來,手中的筷子不只是因為太過劣質,還是他太過憤怒,就那樣活生生的 嚓一聲斷了。
幾個人被震的不輕,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的望著瞬間陰臉的男人。
阿九咽了咽干澀的喉嚨,後怕的不敢多窺視男人一眼,她方才又說錯什麼話了?陰晴不定的男人!她心虛的埋下頭,機械地把飯扒入嘴中。
「大哥哥,你的腿沒事的,不用擔心,只要出了這上柳村,找到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治愈。」小雅不明所以,只當是這個男人因為殘廢了一條腿而難過,憤怒。
「小雅,嚇到你了。」慕容絕驚覺自己失態的行徑,連忙溫聲安慰。
「沒事,大哥哥,你多吃點小雅做的菜,傷口一定好的快。」小雅沒心沒肺的笑笑,夾起一顆碧綠的白菜置于慕容絕嘴邊︰「來,還是我喂你吃吧,你手上的傷口剛好。」
慕容絕並沒張嘴,只是把目光投向埋頭不斷扒飯的阿九,她似乎吃得很開心嘛。旁邊的樹生依舊是不厭其煩的給她碗中夾菜,她樂的欣然接受,還吃得津津有味。
該死的女人。他胸中氣悶,張嘴就吞下那顆白菜,食不知味的嚼著,臉色卻是越發陰郁。
阿九雖然一副認真吃飯的模樣,但對面的一舉一動,她仍舊用眼角虛光瞥的一清二楚。
那個小雅,怎麼那般粘人,一口一聲大哥哥,甜膩死了,還貼心的親自喂慕容
絕吃飯,他不是有手嗎?而且傷口早就愈合,健康的很啊!
胸口頓時一股郁結,她胡亂的吞咽著飯菜,三兩下解決,站起身道︰「樹生哥,是不是要打水了,你們先吃,我去了啊!」話音放落,整個人一溜煙跑了許遠。
她落跑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當然是極其看不慣慕容絕天生那麼喜歡人服侍,來者不拒,連著小妹妹都不放過,其二,是她還沒調整好心態,不知如何去面對慕容絕,告訴他,你的腿怕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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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
陰暗潮濕的刑房,不斷傳來女子痛苦的悲鳴,一聲一聲,幾欲斷氣。
入目所及,女子披散著烏發,雪白的衣衫被染上斑駁的血跡,縴縴十指上套著夾板,有獄卒不斷的拉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快說,七王爺去了哪里?」刑部侍郎張遠咬牙切齒,臉容顯得格外猙獰。能不讓他恨嗎?以為撿了個無限光榮的好差事,卻不想出現逃獄這檔子事。
皇帝龍顏大怒,放出狠戾的話來︰倘若他抓不回七王爺,這人頭也休想保住了。
而慕容絕,真的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任他發動多少兵力,搜遍整個青州城外加附近的州城,依然是一無所獲。
于是,他下令抓來了慕容絕的女人,想要以嚴刑逼供,那知道這女人看似羸弱,不禁風吹的,骨頭竟是比這些鐵器還要硬。
夏紫萱已經疼得完全失去意識,仍舊不住的搖頭︰「王爺沒有逃獄,我更不知道他在哪里。」她當然不知道那個男人帶著那個女人去了何處,雖然心中怨恨,慕容絕把她丟下。
但她了解那個男人,他一定是有他的計劃,他會回來救她的,她堅強的忍受逼供,痴痴的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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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姣好,月如圓盤,高高的懸掛天際。
勞作一日的人開始歇息,春日里的夜晚有些許料峭的寒意。
小雅端著木盆,站在慕容絕門前,輕輕叩門︰「大哥哥,沐浴的水準備好了。」
「進來。」房內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不帶任何情愫。
小雅悻悻的撇嘴,深呼一口氣,她的大哥哥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男子,渾身散發的尊貴氣息也是她從未接觸的。
想著待會要服侍大哥哥沐浴,她不禁一陣面紅耳赤。壓住狂亂的心跳,她舉步邁過那高高的門檻。
「小雅,你哥找你有事!」站在暗處的阿九終于忍不住發話。這個女孩子,還沒嫁人呢,成天想些什麼?居然要伺候慕容絕沐浴!絕對不行!
小雅臉色微沉,有些不甘的道︰「哥哥找我能有什麼事?阿九姑娘去幫哥哥不就行啦。」
「不……行。」阿九把兩個字拉的老長,一臉的不悅︰「你哥的事,當然是你這妹妹親自幫忙才行,置于我哥的瑣事,我來解決就好啦。」阿九說完,毫不留情的奪過小雅手中的木盆。
「壞人。」小雅被氣的眼淚直掉,抹著眼淚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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