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烈在前世身為武者,也沒有疼快淋灕的殺過人,現代技擊分為演法、打法和練法,練法就是練功所用,也是基礎中的基礎。
像羅烈傳授的八極小架,形意樁法就是練法,演法顧名思義,就是表演性質強的武術,以漂亮和健身為主,去掉了武學中不少殺傷力強的技法。
而打法就是用于實戰的武學了,現代社會那里有給武者肆無忌憚使用打法,招招奪命的機會?
就如同閉門造車,就算是將房中的所有沙袋全部打爛,石頭什麼的都打得開裂,但是和真正的殺人完全是兩回事。
看到敵人在自己面前慘叫,鮮血狂噴骨骼折斷,死得慘不可言不成人形,人頭在地上亂滾,這種場面就算是在自己房中練上一千年的宅武者,都承受不了。
閉門造車就算是練成超人,也很可能打不過一個殺人的老手,這是經過驗證的,羅烈所在的八極拳法中又一位拳師,號稱三十歲八極第一人。
是受過羅烈爺爺傳授的天才人物,後來被武警總隊聘請為武術教練,這位八極拳師眼高于頂,于是上任第一天就得罪了當時的一個軍中的教練。
兩人于是準備比武,結果出人意料,這個只學過軍體拳的普通武警教練,只用了兩下就制服了那位八極拳師,使得這個八極拳師沒面子的辭職。
羅烈小時候也見過那位爺爺的弟子,就是被打敗的八極拳師,他當時說過的話羅烈至今都記得︰「沒有殺過人,就算是武功練到頂,缺乏了那種敢于拼命的殺氣,也是無用。」
羅烈現在體會到了這種意境,現在羅烈殺死的人起碼上百了,每一次殺人其實都是一種心靈的洗練,試想一個活生生的自己的同類,死在自己手中。
任何人都會設想要是被殺的是自己會怎樣?然後就會害怕,生死之間有大恐懼,哪怕是羅烈這樣的穿越人士也是一樣。
當一個武者真正能夠超月兌這種心靈上的洗練,就會是像佛家的大徹大悟一般,心靈立刻得到升華,那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境界。
就如同除死之外無大事,是一種看破生死的超月兌,也正合了武學中生死不在眼中,唯有武道。
這個境界就是什麼地位錢財美色等等在眼前皆無視,眼中只有武而已,就像虔誠的信徒一般,也是一種狂信,對于武者來說這個坎卻是最關鍵的。
羅烈此時已經忘了生死,忘了身在戰場,他完全憑借的就是自己武者的直覺,「殺死段野力。」這就是羅烈心中的直覺,腦中靈光一閃,身體自然執行。
這種跟著感覺走的松暢,就像是羅烈當年突破到暗勁時候一樣,渾身舒暢,心靈飄飛,就是跟隨身體的感覺。
手中長槍帶著風聲就往段野力刺去,羅烈腳下就是簡單的交叉前進,手中輕輕松松的忽上忽下控制長槍,一桿長槍如同活過來的游龍,上下翻飛。
一路上的胡兵幾乎不能阻攔羅烈片刻,羅烈長槍的鋒刃比不上槍桿的堅韌,在戰斗到這時鋒刃上已經布滿了缺口。
原先羅烈覺得長槍刺入胡人的鎧甲身體時都比較費力了,現在處于這種頓悟狀態,羅烈只覺得身體自然而然的控制長槍的角度,刺入鎧甲縫隙,骨頭縫隙,。
在給敵人最大傷害的同時幾乎不耗費什麼體力,手中長槍仿佛也是刺入豆腐一般的輕松,沖到段野力面前足足有三四十米,中間隔著的胡兵不下二三十人。
羅烈一把長槍居然如游魚一般輕松穿過,路上殺了胡兵十余人,幾乎是幾個呼吸就到了段野力面前,槍鋒一展就刺了過去,輕靈而不帶絲毫殺氣。
段野力此時卻覺得羅烈這一槍如天外飛來,看似輕靈,卻是將殺氣壓縮到了極致,段野力狂吼一聲,雙手握住青原刀,根本不管刺來的長槍,對著羅烈就反沖了上去。
段野力也是激發了凶性,青原刀拖在身後,身體就算被羅烈刺中,段野力臨死的一刀必定如電閃雷鳴一般,將羅烈也劈成兩段,這是置死地而後生,拼的就是面對死亡的從容。
羅烈若不敢和段野力拼命,那麼段野力就會扭轉氣勢和技巧的差距,用青原壓制使用長槍的羅烈。
若羅烈拼命,段野力也能夠拼個兩敗俱傷,這就是段野力的打算,段野力盡量側身,左手肘部在前,用臂甲護住了自己的面門和脖子,這也是避免羅烈一擊就使自己喪命。
只要不是一擊斃命,段野力才有搏命的機會,羅烈毫不退縮,「嗡」的一聲長槍抖得筆直,也不采用什麼槍走圓刀走直了,悍然迎著段野力就沖。
一晃眼,羅烈帶著鋸齒的槍尖就刺了過來,槍尖反射光芒,段野力一聲大吼,身後的青原刀光一閃,沉重的青原刀閃電般的前移,揮過。
羅烈和段野力兩人錯身而過,「叮」的一聲輕響,羅烈的長槍鋒刃斷了,斷掉的尺許長的槍尖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遠遠的落下了寨牆。
羅烈的長槍鋒刃折斷了一半,羅烈胸前的皮甲翻起,露出一道長長的刀痕,胸前鮮血一下迸流了出來。
羅烈的右手握住了長槍靠近槍櫻的地方,臉上帶著一絲喜意,他終于知道了暗勁之後了門檻,爺爺曾經對他說過,暗勁是一觸即應,就是隨時身體都會對外界有感應。
哪怕別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注視時間長了,也會有所反應,任何襲擊都會身體情不自禁的反擊,這是暗勁的精神境界。
而暗勁之上,就是意隨心動,任何動作,一坐一臥一行,無不是如意隨心,周身是眼,腦子根本不用想,身體就會自然去做,而卻不拘泥招式,會自行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形式出手。
羅烈現在體會到了,那是真的,原來羅烈還認為這是不可能的,手握長槍,羅烈產生了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身邊胡人站立的位置不用去看也能夠知道,仿佛是有了一雙全方位的眼楮一般。
看見羅烈胸口的傷,周圍的胡兵歡呼起來,都以為是段野力斬殺了羅烈,段野力的青原刀不出則已,一出就是很殘忍的斬斷敵人身體,胡兵都以為羅烈也是一樣。
段野力精瘦的身體晃了晃,手中的青原刀仿佛無比沉重一般的放了下來,緊緊抿著嘴唇,突然段野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呼出的卻不是空氣,是一片血霧,青原刀月兌手,在地上踫出不大的一聲響,「噗噗噗」段野力身上開了三個洞,一處在左肋下,一處在胸前,一處在咽喉靠下。
三個傷口血如泉涌,段野力眼中射出不信、恐懼和怨毒,但是三個傷口流出的鮮血仿佛將他一身的力氣都抽光了,段野力又搖晃了一下,撲到在地。
羅烈剛才和段野力對沖,連出三槍,第一槍就刺中因為抬手護住自己面門咽喉而露出的左肋,段野力此時中槍之後就雙手用力,劈出青原刀,凶狠的斬向羅烈。
羅烈手往槍桿上部一滑,又刺出一槍,正中段野力前胸,然後再往上一滑,再出一槍,這一槍才是致命的,正中咽喉,此時羅烈的手已經差不多握住了長槍的槍櫻處。
這時羅烈才將長槍槍鋒一橫,擋段野力舍命的這一刀,要害連中槍,段野力的這一刀力量減弱了,結果只是劈斷了羅烈長槍鋒刃,然後在羅烈前胸帶過。
這一下段野力完敗,也付出了生命,羅烈隨著本能出擊,一舉擊殺鮮卑寨牆上的主將段野力,這一下正中本來就軍心不穩的胡人要害。
神一般勇武的段野力戰死了,胡人的士氣一落千丈,先是羅烈這邊的胡人小規模的潰散,然後潰散變成了波及整個戰場的潰敗。
本來還和乞活軍打得有聲有色的胡人,下一刻突然變成了膽怯的兔子,轉身往後就跑,哪怕將不設防的背部留給漢軍。
逃跑的胡人幾乎都在狂叫︰「野力將軍被殺了!野力將軍被殺了!」
段軻氣得握刀的手都在瘋狂的發抖,面前的潰敗他根本無能為力,衛縣大敗之後段軻在族中的威信也下降了。
要是段野力還在,胡人士氣還能夠保持,現在段野力戰死,段軻大敗的後遺癥就出來了,段軻身邊的親兵本來斬殺逃兵還能夠有點效果。
現在親兵再上前,胡兵不敢和漢軍交戰,但是對督戰的親兵卻敢動手,敗兵甚至有些直接從寨牆上躍下逃命,段軻和親兵一下就被裹進了敗兵之中。
兵敗如山倒,幾名親兵簇擁著段軻就往後逃,段軻如同木然的雕像任憑親兵擺布,他的精氣神已經被佔盡優勢之下的大敗打擊得消失了。
敗逃的胡兵最前面的突然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股漢軍,已經將後面的一百胡兵幾乎斬殺殆盡,當先的一名漢將正一刀砍下留後的百夫長的頭顱,身後的漢兵已經擺出了陣勢,堵住了胡人逃命的通道。
這一刻,不只是段軻渾身絕望的寒冷,所有的胡兵都傻眼了,寨門打開,成群結隊的漢兵吶喊著沖出來,森寒的兵刃反射陽光,幾乎晃瞎了胡人的眼楮,勝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