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結婚或是別的補償的話……」
周渝低著頭後退一步,指甲深深陷進手掌。
這話太過傷人,骨子里延伸出一種絕望的無力感。
想要?
不,她不想要,也要不來。
「不,舅,你想多了。」
為避免他說出更傷人的話,周渝飛快開口,打斷唐小舅的話,她試著讓自己以一種成熟的態度去對待這件事情。
但這件事打一開始便是一件不可思異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好好收場,是不是于他于她都會比較好。
負責這種事,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當初不顧一切的一頭扎進她自以為是的愛情里也沒有想過。
奇怪的是,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計較後果的人,無論對人還是對事,周澍她都敢整,在她心上,沒有人可以傷她半寸。緣何對于他,她卻沒有半分計較。
唉,算了吧。
每個人年輕時,總會做一些自認為是極好實際上卻是極蠢的事。
她還能做出這等蠢事,說明她還年輕著。
「舅,您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您是蕎蕎的舅舅,也會是我舅舅。」
周渝努力的想讓自己這段話說起來不那麼像聖母瑪麗婭,但一開口,卻仍是免不了世俗,原來方外紅塵,誰也躲不過。
「你不必如此。」
唐小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好像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部分,是老天生的一樣。
他們優秀、卓越,他們對于塵世浮華似是困惑,似是看透,總為他們總是能將自己置身于其之外。還真是令人羨慕嫉妒恨啊!
周渝不禁想到那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壓抑的聲線,現在想來,原來是那麼的難能可貴,可能此後一輩子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吧。
不……不對,他們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要說有,那也是她單方面的,不要面子失了里子的糾纏,也許對她來說甜蜜的加憶對于人家來說是痛苦的過程也不一定。
不過,好像他也不痛苦。準確的說,好像沒有什麼能令他痛苦的,他是鋼是鐵,是神。他沒有情緒,沒有喜好,沒有愛與被愛的能力,他不能夠愛她,大概也感受不到她的愛。
大概是背光的原因,也或者是,眼楮里的濕意太重,抬起頭,周渝竟覺得看不清他的表情。
眨眨眼,深吸一口氣。
周渝此時很想學學二姑娘,拍拍自己的胸,告訴自己,怕啥,老娘不就損失了片膜嗎,要是以後她愛上的男人要是喜歡,再去補上就是。
低頭看看自己本來就沒有很大的胸,算了,還是不拍了,拍平了就完了。
「舅,我沒有想怎樣呢。」
她好想結束這場對話,太費力了,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我說的正是這個,你不必考慮對我的影響,如果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會盡量配合。」
唐蕎說,她的小舅是最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他姥姥的二大爺!
她被騙了,真的被騙了,他哪里好了呢?一直不停的重復說著傷她的話,總是要把她傷的體無完膚才是。
「我說過,我只做讓自己覺得值的事情,當初我那樣做,是覺得值,現在我放下,也依然是覺得值。所以,舅,你也放下,大家都放下,給彼此好日子過。」
配合?要配合是嗎?那她現在最想要的配合是,從此山長水闊,各不相逢。
當然,放下這一段,他們還是親戚。他還是唐蕎的舅舅,她仍是周澍他姐。
「舅,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下去了。」
她上來也挺久的了,再不下去,只怕一會二姑娘怕是不會罷休,定要問她跟她舅在書房里都干了些什麼。
她能阻止自己繼續犯蠢,卻不能阻止唐蕎繼續犯二。
「也好,你先下去吧,最近這段時間我會休幾天長假,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來家里找我或是打電話都行。」
唐小舅說完便轉過了身,面向著窗外,明顯的讓周渝自己自便。
周渝在心底頂了句嘴,然後默默的退出了書房。
臨走時掃了書房一眼,還真是他媽的闊氣,瞧這書房霸氣的。
不出周渝所料,她一下樓,唐蕎就要蹦著來追問,幸好被周澍一把給抱了回去。
雖然她心里對周澍的鄙視仍如滔滔江水綿綿不休,但在這個時候,她還是給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姥姥、姥爺,舅舅、舅媽,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聲音又做什麼,晚上就在這里歇下了,這個點你回去準得堵路上。」
堵路上也好過在這里。
「我還是回去吧。」
周渝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輕松。
「不準走,你不是來找我的嗎?你都還沒找我你居然就要走了,不準走!」
二姑娘要是耍無賴,其實無賴不過周渝,如果說唐蕎是千年王八級別的,那周渝絕對是萬年龜級別。
但今日她是料想錯了,因為,唐蕎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她是一大家子在跟她戰斗。
而她,注定戰敗。
「腫爺一個人在家呢。」
「不就一貓麼,你還真當兒子來養啊。」
好,她忍!
「不回去父母會擔心的。」
唐姑娘︰「你明明是一個人住,住了這麼些年也沒見你父母擔心,一來找我就擔心了?」
唐姥姥︰「我給你爸媽打電話。」
周渝︰「……」
最後,以周渝被困在姥姥家收場。
晚上的時候,唐蕎要同周渝睡在一起,周澍雖然對此頗有微詞,他可好不容易才將她們姐妹離間,可別這麼久的用苦良心又毀于一旦,但是想想,他白天吃的實在是飽,這樣也好,讓她們姐妹好好在一起說說話,他也休息休息。
「別聊太晚。」
將唐蕎抱回房間,周澍將她放到床上,拍了拍她的腦袋。
周澍這話是對唐蕎說的,也是對他身後的周渝說的,臨走時還瞅了周渝一眼。
剎那,周渝的小心肝就猛跳了幾下,恨不得抓著個什麼東西,砸他腦袋上。
男人為什麼都那麼討厭!
唐蕎躺在床上,眼楮四下亂轉了幾下,似在打什麼鬼主意。
「周渝……」
省省吧,撒嬌這套,她不吃的。
「周渝……」
她說了,撒嬌這套不管用。
「周渝……」
「我去洗澡。」
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她好瘋啊!
好吧好吧,洗澡去吧!
唐蕎瞪了周渝一眼,責怪她的不識趣。「衣服在衣櫃里,你自己隨便挑著穿,內衣放在里格,有新的。」
瞧她對她多好啊,這人怎麼就一點都不感恩戴德呢。
趁著周渝洗澡的時間,唐蕎好好的思考了一下,周渝與唐小舅的事。
關于後門,她後來想想覺得有些不可能,她舅是啥人啊,要走後門也是周渝去走他的後門。
那她小舅為什麼要找周渝這貨呢?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最重要的,她一看到周澍臉上顯然有幾分了然的神情她就嘔!憑啥啊,憑啥每次有什麼事總是他先知道,而她能不能知道還是件不一定的事。
她就不問他!
她問周渝自己,嘿嘿。
周渝洗澡實在是有些慢,唐蕎在床上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都進去大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于是,唐蕎便嚎上了。
「周渝,你在里面搓皮呢,快點出來。」
回答她的則是一片寂靜聲。
她也沒在意,大概實在是無聊了吧,沒人應也沒關系,她接著嚎。
「周渝,快點出來。」
「周渝啊,我找著小舅小時候的果照了,快出來看啊,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果照果照啊,真實的果照啊。」
唐蕎深怕周渝听不到似的,扯著嗓子吼,那分貝,將青藏高原拿下都不成問題。
周渝仍是沒有出來,唐蕎咳了兩聲,喊的!
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呃?周渝什麼時候跑外面去了?
「進來。」
但是,來人……
「舅……」
像被人抓著了小尾巴,唐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嘿嘿。
「听說你手上有我的果照,可以給我看看嗎?」
唐小舅笑的一臉戲謔。
「嘿嘿,舅,我跟周渝開玩笑呢,她在浴室里搓皮呢,都搓半個小時了,還不出來,我這不為了引誘出來嗎?」
事出必有因哪。
「所以,不惜讓舅果著。」
「那個,又沒讓你真果,哈哈。」
話說,這麼躺著跟人說話,還真是……累啊,別扭啊,各種啊。
「舅,你出去啦,你在這,周渝就更不出來了,人家還要跟她聊天呢。」
反正,為了不讓自己難受,唐蕎可以各種出賣,她能為了讓周渝出來出賣小舅,同樣也能為了自己不別扭出賣周渝。
「這是何理?」
唐小舅沒有動,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唐蕎第一覺得,她舅還真是不識趣啊,女生說說悄悄話嘛,他干嘛懶著不走了。
理,這個理啊,她還真說不出來,但是!
「舅……」
撒嬌她還是會的。
「好好好,舅這就出去,別聊太晚,早點睡。」
嘖嘖,原來天下男人一般黑,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居然說話語氣以及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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