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蕎第一次以周太太的身份與周澍出現在公開場合,她得感謝周澍,他剛剛帶她先去吃飯,是完全正確的。
她現在已經緊張到不行了,「我可以去洗手間嗎?」
唐蕎一手拽著禮服的裙擺,一手挽著周澍的手臂,頭稍稍的往周澍那邊側了側,沖著看向她的人一一微笑點頭,看似優雅,實則是在從牙縫中沖周澍擠出一句話。
「你來之前已經去過了。」
「剛剛吃多了。」
「相信我,親愛的,你吃的並不多。」
周澍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他知道並不喜歡應酬,不過,他終究還是要帶她出來見見人,免得總有一些好事者,成天想著給他介紹對象。他已經說過無數次他結婚了,並且還把手上戴的結婚戒指也給他們看了,不過他們大多數都認為他只是在開玩笑。
唉,他長的這麼一臉誠懇,為什麼就沒有人相信他結婚了呢。
所以今天,一方面的確是為了慈善而來,另一方面嘛,則是為了讓大家見見傳說中的周太太,好讓他們徹底死心,不要再拿對象這事來煩他了。
「可是我……」
唐蕎還想說什麼,卻被周澍打斷。
「周渝也來了,我們找找她。」
「真的?」
「嗯,她們是主辦方,她應該會來的。」
唐蕎像做賊似的,眼楮提溜的四下亂轉,好吧,其實不是亂轉,而是有目的的亂轉。而她的目的就周渝,只是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周渝的影子。
「沒看到周渝啊。」
哼,騙她。
唐蕎不再走了,耍著性子站在原地,周澍只得一邊跟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政客名流打招呼,一邊還得安撫她。
「興許是走開了,我給她打個電話。」
周渝的確是來了,來的還挺早,畢竟是主辦方。
不過,卻先唐蕎一步,躲進了洗手間,不愧是好姐妹,有時候這閃的方法也是一模一樣,毫無新意可言。
唐蕎站在原地不動,等著周澍打電話,周澍無奈,也只得伸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拔通周渝的手機。
電話很快接通,幾聲之後,周渝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喂,你好,我現在不在,請在嗶的一聲之後開始留言。」
周澍挑眉,听著周渝這愚蠢的人聲裝置。
「別裝了,在哪?」
哼,周渝輕哼一聲,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面對著門板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滿歸不滿,周渝還是乖乖的說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在桃園。」
桃園正是慈善晚會的飯店地點,也就是周澍與唐蕎正踩著的地盤。
「我知道你在桃園,你躲哪去了?」
周渝忍了忍,月復議周澍可能是因為夫妻生活不和諧,所以說話總帶一股洋蔥味。
「洗手間。」
周澍瞅了一眼正一臉哈巴狗狀眼巴巴的望著他的唐蕎,唉,浪費了這身衣裝。
「出來吧,蕎蕎也在。」
周渝大嘆一口氣,她可以說她躲的就是唐蕎嗎?
事情發生在她逃跑後的每一天里,她終于見識到了,沒有工作的已婚婦女是有多可怕。你無法想像她們可以24小時不睡覺的,一直不停的對你疲勞轟炸,逃都挑不掉。
掛了電視,周渝站起身,對著馬桶猛踢了一陣。
唐蕎在等周渝的這期間,已經應付十幾個前來跟她與周澍打招呼的人,再笑下去,只怕臉要僵掉了。
真要做慈善,填張支票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非得這麼折騰。
所以說,唐蕎是個不懂生活的人,社交對于人類來說,是種高級趣味。
顯然,不懂這趣味的,並不止有她一個人,還有周大姑娘。
「蕎蕎。」
「周渝,你跑哪去了,我到處找你呢。」
見著周渝,唐蕎就跟見著了娘的孩子似的,將利用完的周澍一把甩開,後者也沒介意,只是提醒她慢點,因為她腳上正穿著雙她平常不怎麼穿的高跟鞋。
「去了下洗手間。」
周渝扯扯嘴角,如果可以,她還真不想出來,找她做什麼,就不能當她不在嗎?
放開了周澍的唐蕎,改挽住周渝的手。
「你上次說要送給我的寶貝呢?」
周渝原本提著的心,落到了地上,松下一口氣,說這個總比討論唐小舅要好。
「在家里呢,要不今天晚上上我那去?」
「也可以。」
唐蕎點點頭,周澍眼楮馬上就橫了過來,瞥了周渝一眼,後者抬起頭,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當作沒有看到他不贊成的眼神。
「要不,你先透露下是什麼唄。」
然後她再考慮要不要去。
「那多沒意思了,我想給你個驚醒。」
阿門,但願她別給驚著。
「好吧,就讓我期待下下吧。」
晚宴上的人並不多,但也不算少,因為還沒開始,大家便四下自己找自己所熟識的人聊天打趣。除了周澍,在這宴席上她唯一認識的人便只有周渝,所以自然是周渝到哪她跟哪,周澍又看得緊,深怕一不小心,將人給看到周渝家里去了。
于是原本因為一個人太無聊而躲進洗手間的周渝,一下子變成了三個人。
由于三人目標較大,所以往哪站都有人上來打招呼,當然,主角仍是周澍。
「周總。」
來人頂著亮澄澄的腦門,端著香檳上來打招呼。
「王總。」
周澍點頭,舉了舉杯,招呼回去。
「這位是你太太?」
亮腦門指了指周渝。
「這是家姐。」
「哦,那這位是你妹妹?」
亮腦門又指了指唐蕎。
「這是我太太。」
大叔,你啥眼神啊,周渝與唐蕎明顯鄙視的眼神朝來人掃了過去。都說聰明絕頂,這人倒是絕頂了,為什麼一點都不聰明?
「啊,哈哈,李總也來了,我過去一下。」
「請便。」
來人端著香檳來,又端著香檳走,好像從沒有來過一樣。
他怎麼能當作沒來過呢?!
周渝怨念了,唐蕎糾結了,周澍淡然的呡了一口手中的香檳。
「我哪一點看起來像太太了?」
為什麼要將她與已婚婦女相提並論。
「你哪一點看起來都像太太。」
問題是,她又哪一點像妹妹了?
她是御姐啊,有沒有。
答案肯定是沒有,周渝那長相跟身材才是人妻,才是御姐啊。
而她……
唐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果然還是小了點。
淚奔。
周澍看著兩姑娘各自哀怨,心情很好的笑了笑,然後湊近唐蕎的耳旁說了一句話。
「我就喜歡你這麼大的。」
唐蕎抬頭,不明白周澍所指。什麼這麼大的?
順前周澍的眼神,唐蕎的眼楮又來到了自己的胸前,意識到周澍再說什麼之後,唐蕎的耳朵迅速爆紅,趁人不注意,將手伸進周澍的西裝,擰了他一把。
周澍抽了口氣,這姑娘,結婚之後力氣見漲,擰人的力道越來越重了。
「流氓!」
「這滿世界的女圭女圭可都是流氓產物,流氓才是世界文明的象征。」
噗!
周澍的流氓論,太他媽的在理了!
唐蕎只恨不得原地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她不認識這貨,真的不認識。
「喂喂,周澍,你給我差不多點,注意些。」
周澍的那副流氓樣周渝實在是看不下去,虧他今天還穿著西裝,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簡直就是斯文敗類。
再看向唐蕎時,則換成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不,她不是鐵,唐二姑娘簡直就是一根鐵杵,定海神針級別。要想她翻身農奴把歌唱,大概得下輩子吧。
一個人的無聊,不是真的無聊,一群人的無聊,才是真的無聊。
好在有周渝,要不然唐蕎覺得自己一定會無聊死。
她覺得什麼要她以周太太的身份出席活動,這都是借口,爛到不行的借口。
他應該是怕自己無聊,所以才把她給拉來了,結果她也跟著無聊了。
雖說周澍這個人本身很上流,在這個上流的宴會上也很……一般嘛,也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他的說。
也有些不認識他的,比如說眼前這位。
「您是?」
「鄙姓周。」
「周先生,你好你好,您從事的是?」
「服務。」
「哦,原來周先生是做酒店的啊。」
「不是。」
「那是?娛樂城?」
「不是。」
「物流?」
「不是。」
「電商?」
「不是。」
……
唐蕎與周澍努力忍著笑意,這孩子都快哭了,估計他要是再問下去,就得問擦皮鞋了。
「那周先生具體是?」
「我專門為我太太服務的。」
周澍說完,眼楮還曖昧的往唐蕎身上掛。
唐蕎立即反射性的往後退了退,可惜沒成功,因為她身邊還站著個周渝,果然,她們不是親姐妹啊,默契程度完成的不是十分好,她退的時候周渝並沒有跟著退,所以,她又給擋了回來。
「哈哈,周先生真是幽默。」
來人擦汗,認識新朋友真是一件困難的事。
「沒有幽默,我說的是真的。」
周澍眼楮盯著來人,似乎想要對方在他臉上找出誠懇兩個字。
「挺好挺好。」
來人搓搓手,很明顯的已經挺不住了。
「啊,楊總,你好你好……」
「你是?」
「我是小朱啊……」
……
聲音漸漸遠了,目送那位小朱走遠,唐蕎收回目光,鄙視的看了周澍一眼。
「你什麼時候服務我了?」
「唉,我不天天晚上都為你服務嗎?」
擦!
他就是一流氓,絕對的流氓,開起黃腔來,那是不分白天黑夜,刮風十雨的。
「你丟不丟人?」
周澍的旁若無人的惡心勁,真是令周渝渾身不舒服,掉了一地的進口芝麻。
周澍挑挑眉,不可置否,直覺認定這位家姐同志,完全是羨慕嫉妒恨。
「蕎蕎,咱們去後面玩吧。」
周渝拉了唐蕎便走,留下周澍一個人自己惡心去。
酒店的後面有座大的花園,很大,中間是個大的游泳池,當然,今天這場合,是沒有人下水。
周渝與唐蕎在花園里隨意晃蕩,服務人員大多都在前廳,也沒有人管她們,所以她們就晃蕩的更加隨意了。
「周渝,你還不找個男朋友,你媽那天又打電話催周澍了。」
周渝望天,翻了個白眼。
「你別忘了你跟周澍結婚之前,也是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
她有啥資格說她。
「那我現在不是結婚了嗎?」
所以她就來荼毒她了。
「說嘛,你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們給你介紹。」
已婚婦女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十分希望把這個世界建立成一個有愛的世界,說白點,那就是,大家都結婚吧。
「我喜歡王子,給我找一個吧。」
「那個,沒有認識的王子呢。」
目前她的爪子還伸不到有王子的地方。
「那就別拿這事煩我。」
沒有男朋友很罪過嗎?沒結婚就是有罪嗎?
周渝一個怒瞪,唐蕎立馬就蔫了,憑她一個人的戰斗力,那是勝不了的。
「好吧好吧,那你自己抓緊。」
唐大媽繼續哩八嗦,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的人已經翻了好幾個白眼了。
「行行行,我知道,我自己知道。」
真是受夠了。
都是她的錯,她媽惹的禍,讓她找不著老公連男朋友都找不到!都是她的錯,她媽惹的禍,讓她每天每夜的接受這種精神催殘。
見周渝已經快要不耐煩了,唐蕎識相的見好就收,世界會大同的,人民會相愛以,大家也都會結婚的。
說起來,花園實在是個好地方,是各種故事發生的據高點。
你想要哪種故事?
你想要哪種就有哪種。
「喲,這不是周太太嗎?」
遠遠的,唐蕎與周渝就見一貌似美女的人物騷首弄姿而來。
「嘿,我是周太太。」
但是您能別一副站街女的口氣成嗎?
「周太太,我是吳曉的表姐呀。」
周渝自覺的退開一步,讓來人走到了唐蕎面前。看這架式,一定會有一場精采的狗血劇觀賞,她很期待,她很是看好她們哦。
「吳曉是誰?」
唐蕎困惑的眨眨眼,她能說她不認識嗎?
「周太太真是貴人多忘事,就是周總公司的小吳啊。」
「哦~是她啊。」
「是的是的。」
來人直點頭,笑的一臉春光燦爛。
「那麼,大吳,你好。」
「誰是大吳?」
這下淪到這位貌似美女的人物困惑了。
「你不是說你是小吳的表姐嗎?」
「是呀。」
「那不就是大吳?」
唐蕎拍手,下了結論。站在一旁邊看戲的周渝眼角直抽抽,這唐二姑娘,真是太他媽的聰明了。
「呵呵,我姓張。」
張姓美女用手捂了捂嘴,堪堪的笑了兩聲。
「哦,大張。」
唐二姑娘繼續犯二。
張姓美女撫額,有種絕望的感覺。
好吧發吧,這不是她的重點,大張就大張吧,為毛她從來沒有這麼覺得自己的姓氏這麼別扭過。
「你找我有事?」
有事也別找她,她是個從來不辦事的人。
「沒事,听說周太太在公司很照顧我表妹呢,所以特地來謝謝您。」
啊哦,周渝不知道,但唐蕎自己知道她是有多「照顧」小吳同志的啊,所以,這位美女是來……砸場的?
「應當的應當的。」
唐蕎一把搶過大張同志的手,使勁的晃了晃,就跟國家領導探望各族人民似的。
「听說周太太比周總要大上好些歲數呢,是真的嗎,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果然,事實證明,每個女人,她都不是省油的燈。
如果說之前的情況,讓周渝模不著頭腦,那麼現在這句話,周渝算是听出來是什麼意思了,真是來砸場的。
哦呵呵,她樂,她不說話,她就看熱鬧。
「是啊是啊,我家周澍那孩子,唉,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點,你說我都比他大上好些歲數了,他到底看上我哪一點呢。」
如果你說唐蕎的那句話是疑問句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一直沒有想到答案,剛剛在看見你的那一剎那,我忽然就頓悟了。」
「哦,頓悟出什麼了?」
周渝適時的往唐蕎的自說自話里加了點音效。
「大概是因為我太美了,太有誘惑了,所以他才會那麼情不自禁。」
噗!
她怎麼不去死,她才跟周澍結婚多久啊,這惡心人的指數,是節節高升啊。
大張同志擦了厚厚的一層粉底的臉裂了裂,她表妹吳曉的復述,絕對是片面的。她壓根就沒告訴她,他們老板娘是個如此臉皮厚的人。
「真想要周太太討教幾招奴夫之術呢。」
她肯定是使了什麼手段。
「奴夫之術談不上,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先去趟韓國。整整形整整容什麼的,好歹也要讓自己看上去像個人才是。」
她妹的,敢說她年紀大,不想活著出去了是吧。既然她自己往門上送,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啦,喵了個咪的。
周渝原本以為唐蕎會吃虧,至少也得是吃吃鱉,但現在看來,顯然是她想錯了。
這位具體不知道是妹子還是大姐的同志,大概已經內傷了。
「你……」
女人慣用招數之二︰戳手指!
你戳,你戳,你再戳啊,再戳老子就給你掰了,讓你一輩子保持戳的狀態。
唐蕎惡狠狠的瞪著眼楮的手指,戳手指什麼的,她最討厭的了。
「你別太囂張!」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請多指教請多指教。」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