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那樣一些人。
他對你的生活不予苟同,他便認為你是錯的,對于你所做的一切,他都表示不屑。
而唐蕎,則是那個常常被不屑的人,此時此刻,她正在被不屑著。
看著對方那極其不屑于她的眼神,唐蕎真心覺得自己罪過。
「這位大張,您還有事?」
她打擾到她閑晃的心情了,現在能消失了嗎?
「沒事,那周太,祝您百歲長青。」
大張同志說完一甩頭發,扭著腰就走了,當然,如果那算是腰的話。
周渝一陣錯愕,戰斗力那麼低?她原本還以為會有一場好戲看呢。同志,你讓我失望了。
「看什麼呢?」
伸出手,在周渝臉前晃了晃,示意她回神。
周渝轉過臉,細細的將唐蕎打量了個遍,「在想你百歲長青的樣子。」
呃……
「蕎蕎,說謊會招報應的。」
「你指的是哪個?」
那要看嚴不嚴重了。
「你漂亮到不行?」
如果不是在外面,周渝絕對會倒地不起,對于唐蕎臉皮的厚度,都已經不能用城牆來足以形容了。
「嘿嘿,那只是個虛擬詞,不具備任何意義,你就當沒听到吧。」
周渝額跡跳了跳,仿佛看到了頭頂一排排排走的烏鴉。
好吧,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
「她是誰?」
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個人,周澍的外遇?看著倒不像,周澍的品味不至于那麼低,再說,以周澍對唐蕎的那粘呼勁,如果說她是唐蕎的外遇還有可能些。
「小吳的表姐啊,剛才她不是說了?」
周渝忍著想要胖揍她一頓的沖動。
「那小吳是誰?」
「小吳是……小吳是周澍公司的員工。」
嗯,是這樣沒有錯,只是表姐這號人物的出現為哪般,她表示,也不清楚。
啊哦,辦公室戀情?刺激啊刺激。
「周澍把人家怎麼了?」
既然表姐與他們沒有關系,那問題應該就是出現在表妹身上了。快跟她說吧,說說吧,她一點都不八卦,就是有些好奇,真的。
「不是周澍把人家怎麼了,而是我把人家怎麼了。」
唐蕎與周渝兩人沿著游泳池已經來回的晃了三圈,具體是為了什麼,大概只是因為無聊。
「那你把人家怎麼了?」
難道是辦公室戀情還沒開始,就被她給扼殺于搖籃之中了?
「也沒什麼呀。」
唐蕎說的輕松,在她看來的確是沒有什麼。
但周渝一臉的我不相信你,沒什麼能把人表姐都給逼出來?再說她從來都不相信唐蕎是那種溫文純良的人,這些年,看她怎麼欺負虞舟的便知道了。
兩人繼續圍著游泳池轉。
「我也只不過以老板娘的身份叫她做了一些事。」
唐蕎輕描淡寫,她是老板娘呢,叫她做點事應該也沒有很過份吧。
「哪些事呢?」
親,你能一次性說完嗎?你能不那麼欠揍嗎?她真的是極力的在忍耐想要揍她一頓的沖動。
「也就,買買生煎,買買女乃茶,買買西瓜……」
「沒了?」
「還有復印點東西。」
那照這樣說,也不算是過份的事,老板娘吩咐這些事,也是理所當然。
「就為了這些事,就驚動了人表姐?」
打死她都不相信。
「是啊,就這點事。」
本來唐蕎打算維持一下自己親民的形象,但在周渝那輕蔑中帶著不屑,不屑中帶著不信,不信中帶著你是要再不說實話,她就要暴暴走的眼神。
模模鼻子,唐蕎據實以告。
「真的就這點事,只不過買東西,都是照全公司的份買的,復印的東西有點多而已,像什麼雜志報紙之類的。那孩子,大概,午飯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挨餓這事要干的好,那就叫減肥,怎麼小吳同志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呢,她這是在幫她減肥。像她這麼溫柔這麼好的老板娘要上哪去找啊。
周渝望天,大嘆一聲,活該啊!
這可憐的表妹。
「她得罪你了?」
「沒有。」
某人繼續模鼻子,她堅決不說她是因為基友同志發了篇說她是「糞球」的貼子而懷恨在心。
這人到底是有幾歲啊,居然干出這麼幼稚的事。
「不說這個了,明天我們去騎馬唄。」
她一直很想去啊,就是沒有人陪她。
「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弱點,去襯托你的優點?」
「去玩玩嘛,又沒要比的意思,再說我到時讓小舅教你啊,小舅騎馬可歷害了,我的騎術就是他教的呢。」
周渝無語淚奔,天啊,饒了她吧。
「是是是,你舅歷害,可歷害了,這世上就沒有他不會的事。」
「要說這世上有什麼是小舅不會的,這還真是有的。」
「什麼?」
這位在唐蕎眼中的天神也有不會的?
「生孩子。」
憋了半天,唐蕎終于憋出一個。周渝也終于暴暴走了,大步流星……呃,其實是踩著小碎步,因為穿著禮服呢,總之,周渝快速的與唐蕎拉開了距離,她一點也不想與這幼稚鬼呆在一塊了。
唐蕎提起裙擺小跑兩步,追上周渝。
「你別走啊,你還沒有答應我呢。」
去吧去吧,只有周渝也去,周澍才會答應讓她去騎馬。
「不去,我才不去給你們當電燈泡。」
她沒有告訴唐蕎,她躲的人其實就是她那無所不能的天神小舅。
「哪里是電燈泡啊,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還有小舅呢。」
「周澍是怕你小舅給你們當電燈泡,才要你拉上我的吧?」
唉,何必呢,周澍這麼做其實沒有任何意義,那個人不愛她,就是不愛她,求不來,要不來。
走到離前廳不遠的長廊,周渝在長廊的石凳上坐下,姿勢有點不雅,腿伸的老長。
唐蕎踢了踢周渝的腳,示意她將腳給收回去,「也沒有啦,嘿嘿,要不我們再叫上虞舟?」
周渝跟小舅不熟,跟虞舟總熟了吧。
「你忘了他腿傷的這事了?」
她還真是可憐虞舟那難民,怎麼就遇上了唐蕎這魔星,還有周澍那個縱容魔星的貨。
只是,現在除了同情虞舟,她更同情的是自己,早知道唐蕎也會來,她就不來了。這下躲都躲不掉了,唉。
這下唐蕎有些為難了,她倒是真忘了虞舟腿傷的事了。
「應該好了吧。」
挺久的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
不是說好就能做騎馬這件事的,二百五姑娘。
好吧,算算,的確是沒有一百天,唐蕎提著裙子,有些郁悶的坐在周渝的旁邊,與前廳的熱鬧相比,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偶爾一兩個服務生低頭急匆匆走過。
「蕎蕎。」
不要叫她,她正在不爽中。
「蕎蕎。」
「干嘛啦。」
就說不要叫她嘛。
「你覺得你小舅會娶個什麼樣的人?」
「娶個什麼樣的人?」
怎麼會這麼問?
「或者說,你覺得什麼樣的女人,才配的上你小舅。」
她這樣問,她就好理解了嘛。
「首先,當然是要漂亮,那必須得跟仙女似的。」
說到這個,唐蕎就興奮了。
「像明星那樣?」
「明星多俗,戲子無情哪,堅決不能是明星。」
你那是嫉妒人家比你漂亮吧,周渝很聰明的將這話放在心里,沒有說出來。
「我這樣的算不算仙女?」
周渝挑挑眉,沖唐蕎拋了個媚眼,半真半假的問。
「你呀?」
唐蕎將周渝來回的掃了一眼。
「你也算吧,只不過早的落了地。」
「落了地就不算嗎?」
「當然不能算!」
好吧,不算不算。
「還有呢?」
「身材要好,前突後翹的。」
說完,唐蕎眼神又回到了周渝身上,目光自然地停留在了突出然那部份。
「你往哪看呢?」
她何時變成了女流氓了。
「嘖嘖,你這樣就不錯,要胸有胸,要有。」
汗顏,這形容……
如同唐蕎所說的,周渝的確身材不錯,而且長的也漂亮,很明艷,完全御姐型,這也大概是剛剛為什麼有人會將她認成是周太太的緣固,與唐蕎站在一起,周渝的確是那個會最先被人注意到的人。
對此,唐蕎曾頗有微詞,認定周渝這公務員的身份是用長相換來的,為此,惹來周渝的一陣好打。
「這些都是外在的吧?」
也不能太以貌取人。
「當然,這些是外在條件,至于內在,那就比較細了。」
唐蕎頓了頓,那架式,估計是要長篇大論一番。
「能配得上我舅的,怎麼也得是個博士是不,科學家啊什麼的最好了。」
周渝無語,對著閑頂的花架,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絕望的想,這姑娘思維果然異于常人,過日子又不是做科學試驗。
「我听說那些女博士……長的都挺……抱歉的呢,而且,你想想,整天做科學研究的人哪里會過日子,估計柴米油鹽都不分,難道你想以後要是你舅結了婚後,吃個飯還得自己動手,這不本末倒置了嗎?」
周渝的話令唐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不過……
「可以請保姆啊。」
咱不差錢不是,一個不行請倆,兩個不行請仨。
「估計你舅倒是寧願娶個保姆了。」
的確是,家里一群保姆穿梭,的確是不像樣了點。
「那就降低點要求?」
周渝滿面黑線,僵硬的點了點頭,「可以降低點。」
「那就找個漂亮的,身材好的,會做飯的,能照顧小舅生活的,性格還必須得好的,敢不好咱就抽她!」
唐蕎握著小拳頭,在空中揮了揮,一副想要揍人的樣子。
想想小舅要是真給她娶了個小舅媽,她還真是覺得難受,能不能不干這事呢?為什麼她們要討論這個。
「蕎蕎,你說的那個人,大概只有小說里才會有。」
「這是最低要求!」
要不然她怎麼甘心,小舅娶別的女人。不甘心!
唉,要求吧,按最高的來也沒關系,反正那個人永遠不會是她。
「如果這些要求都不符合,是很愛你舅,你舅也很愛的人呢?」
兩個人在一起,愛情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嗎?所有條件,等到遇見了那個對的人,那些全都是浮雲了。你只一心一意的想要跟那個人在一起,所有別的想法全都被拋至了腦後,不管以後,不管將來。
這樣的一心一意,那個人卻是不懂。
或許,她以為他是她的那個對的人,但她卻不他想要的那個對的人吧。
那日他說,如果她想結婚的話,他願意配合。多麼誘人的話,只差那麼一點,她就想要點頭說好了。
可是,因為愛啊,她太愛他,所以才舍不得他有一點點的委屈求全。路是她自己選的,她可以自己承擔所有的後果,只是不願意他有一丁點的不痛快,如果他不想要,她便不會勉強于他,盡管心里頭有個人在瘋狂的吶喊︰要的,要的。
僅存的理智到底還是制止住了她,
也或許,正如唐蕎所說的,那樣優秀的人,的確需要個同樣的女人才配的上,而她,大概太次了吧。她是個得過且過的人,優秀從來就與她掛不上勾,小時候她爸爸媽媽經常說的一句話便是︰你還不如周澍,周澍還是弟弟呢……
她也不想啊,從小她就是這麼個人,她習慣了,盡管她很願意為了那個人去改變,只是每當她想這麼做的時候,就有另一個聲音出現,告訴自己︰沒有用的,你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他不愛你,他不要你……
是,他不要她。
「不,小舅不可以很愛很愛別人。」
唐蕎嘟著嘴不滿的道,小舅最愛的人只能是她,不可以是別人。
周渝轉過臉,神色復雜的看了唐蕎一眼,想說什麼,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算了,她不摻合。
想想,她們也出來很久了,說是晚宴,其實也不晚,六點鐘就正式開始,要知道現在這個天氣,七點多鐘的時候天都還沒黑。好吧,現在已經七點多了。
「我們進去吧,出來的也夠久的了。」
「嗯,好。」
她這個周太太也該進去了。
周渝與唐蕎兩人回到前廳,周渝隨意的取了杯應侍生端著的香檳,唐蕎則伸長著脖子找周澍。
「幫我找找。」
「喏,那里。」
周渝指著某處,正跟人聊天的,可不就是周澍嗎。
順著周渝的手指,唐蕎看到了周澍,嘖嘖,不得不說,她男人真是長的帥啊,往人群里一扎,那光芒,刺眼哪。那側臉,那側影,嘖嘖,唐蕎呡了呡唇,心里一陣得瑟,這男人是她的,那個正在與他說話女人,你再拋媚眼也是沒有用的。
不過,那女人似乎有點眼熟……
「蕎蕎,你這樣子,好像女流氓。」
周渝真擔心唐蕎的下一個動作是沖到周澍面前去撕開他的衣服,哦,GOD,這太流氓了!
「嘿嘿,我們過去吧。」
唐蕎收回那如餓狼盤的目光,拉著周渝就往周澍的方向走。
「老公……」
這發嗲的聲音,叫的周渝腿一軟,差點給跪下去。
同樣腿軟的還有被叫到的那位,「老婆……」
周澍拉過唐蕎,圈入懷中,某人立刻被嫌棄的丟開。
不過,被丟開的某人一點也不介意,真的不介意。這倆人惡心的她都快吐了,她得找個地方好好一個人呆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們聊,我先撤會。」
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真的只有洗手間。
沖周渝擺擺手,「別太久。」
她是她的無聊備胎啊。
唐蕎乖乖的任由周澍圈在懷中,對著周澍對面的人道,「喲,這不是大張表姐嗎?」
啥玩意?
周澍不明所以。
「周太太。」
張姓美女沖唐蕎點點頭,好似第一次見到唐蕎似的。
「我找我老公有點事,就不打擾你了。」
唐蕎說完拽著周澍便要離開,周澍任由她拽著,一點也不介意周圍投射過來的看好戲的目光。
找了個地方坐下,唐蕎將周澍按倒在旁邊的位置坐下,然後惡狠狠的道︰「你以後不準跟那人說話。」
「你認識張小姐?」
「她不就是小吳的表姐嗎?」
唐蕎輕哼一聲,女人的敵人,向來是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女人。
「小吳的表姐?」
「你不知道?那你怎麼知道她姓張?看你們還聊的挺歡快的。」
「她是公司的客戶,至于是她是不是小吳的表姐我就不清楚了,怎麼,你認識?」
周澍好笑的看著唐蕎氣鼓鼓的模樣,這知道這小別扭又是為了哪般。
「她自己說的啊,誰要認識她,反正不管你認不認識,你以後都不準跟她說話了。」
敢說她老,活的不耐煩了。
「可是,她是公司客戶啊,見了面不說話,這總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他還挺喜歡她這狀似吃醋的樣子,但是,人家畢竟是客戶。
「你公司那麼多人,為什麼非得要你去跟她說,你可以讓其他人去說啊,讓那個小吳去,小吳是她表妹叫,舉嫌不避親嘛,讓她去讓她去。」
「她招你了?」
「哼,她剛剛說我老。」
周澍這時的神情變的有些嚴肅,接過唐蕎的手,握在手心。他知道,她其實還一直在介意著年齡的事。
「你一點都不老,你看著就跟我妹妹似的,剛剛不是還有人這樣說嗎?」
「可我的確比你老。」
所以,她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