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8日。星期五。國際掃盲日。
「陳劍男……」劉文軍見我沒反應,微微無奈地停頓一下,似乎也在給自己一些面子。「陳劍男,你今天早晨將這扇窗戶擦一下吧。」
我「嗯」了一聲,並沒那麼正規地答「到」或「是」。
其實我並沒有理由這樣遲疑,或是這樣的消沉,只是我還沒有從那個讓我久久不能忘的夢境中解月兌出來,一些回想讓我激動不已。
同時我覺得我是一個很愛恨分明的人,對于那些討厭的東西我是從內心里有些強烈的拒絕;在別人能夠順從的世界里,我又是那樣的孤不馴。
有時有那種強烈的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能嗎。
我以為劉文軍是那種保守、慎微、甚或是會奴顏婢膝的
「可憎」之小人;一些人群或是所謂的一些官場需要這個,需要這樣的人和行為;這個是這里的一些規則之一。
做小人有做小人的好處,因做小人就會捧人。有人需要,才會有人去捧人;誰讓誰捧了,誰心里不舒坦啊;舒坦了誰不願意讓人捧啊。也正是因為有了被捧的需要,也就有了那些專會捧人的人,被捧的人高興了,捧人的人自然也就容易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捧人的人自己的目的達不到,誰還會願意低三下四、奴顏婢膝的去捧人啊。
我生性不會捧人,故我鄙視。
因我鄙薄,故我不復以熱情顧他。
劉文軍見我這種冷淡的態度,並沒惱,只是說︰「怎麼了,陳劍男。」語氣中已含一些怒氣,這是沒有毛病的,確實有毛病的是我。
見我沒有理,他又說道︰「不舒服了,就別擦了。」
就這樣他把我給解放了。我一早晨什麼也沒做,窗戶當然也沒擦。他那樣利索地將留給我的那快玻璃擦干淨了,很利索。
我只是把我自己的內務整理好了,其他的事一概沒做。沒有情緒。我似乎是一個情緒者,自己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的人,是不好的,是要經常踫壁的,且是經常。
性格決定命運。先哲早已經說過了。
誰知他說的「不舒服,你就別擦了」這一句只是獲取自己權威的一種途徑的隨便輕諾。中午他就把情況告訴了隊長。
其實他在今天早上早已暗藏殺機了。只是我沒有深思而已或是想得那麼多,因我不認為他是那樣的小人。人的面子受損了,別人報復是正常的——這里不存在卑鄙無恥或是光明磊落之說。人的本性如此,能說什麼呢。
抬高自己,打擊強硬的對手。這經常是卑鄙小人們取得良機和爬升的重要伎倆。
中午時,隊長找我了。
隊長現在跟我說話開門見山,不需要繞圈子了,「你今天早晨不舒服了,有情緒」。
「沒有啊」。
「陳劍男,我很欣賞你,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好自己,會有前途的。」
「謝謝隊長。」我見隊長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第一次那種凌厲的光芒,倒是充滿了一些少有的溫和情意。「剛才你問的事是劉文軍反映的嗎!」我問道。
「重要嗎。」
「但是它對于我特別重要,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