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雞鳴。
洛弋軒就被小瓶子從床上活生生給拉了起來。
「小瓶子,這麼早你拽我起來干什麼!」洛弋軒眯著眼楮,哭喪著個小臉。
「哎喲!我的小姐吶!今天可是你成親的日子!你怎麼一點兒都不著急呢你!」小瓶子恨鐵不成鋼,「哪有你這樣的新娘子,雞都叫了幾聲了還不起床!」懶
「哪有雞叫…我怎麼听不見,我听不見,听不見,听不見吶!」洛弋軒用被子捂住耳朵。
小瓶子看著洛弋軒不要臉地耍賴,撇撇嘴,「小姐,你可想好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一個人丟臉也就罷了,要是姑爺….小姐,姑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
「額…」洛弋軒躺在床上想了想,皺皺眉頭,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些不妥,然後才踢踢被子,很不情願地爬起來,揉揉眼楮,「小瓶子,我吩咐給你的任務完成沒有?」
「那當然!」小瓶子啪啪胸脯,將洗漱的水端到洛弋軒身前,「不過小姐,小瓶子實在很不明白,為什麼小姐要叫鐵匠打造那些玩意兒呀!一個圈里填個人字,什麼意思吶?還非得讓姑爺戴在每個迎親的馬腦袋上…」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洛弋軒揮揮手,「那玩意兒是奔馳的標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象征懂不懂?」
「噢~」小瓶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除了奔馳不懂什麼意思,其他的都懂…」小瓶子看洛弋軒梳洗完畢後,才讓門外等著為洛弋軒梳妝的三姑六婆們進來。蟲
洛弋軒看著一群群上了歲數的大娘們在福女乃女乃的帶領下一個個興高采烈地沖了進來,著實下了個正著,洛弋軒一把將小瓶子拽到身前擋著自己,「她她…她們是來干嘛的…」
「哎喲…小姐…」小瓶子翻翻白眼,「當然是來給小姐梳妝打扮了,這些大娘都是吉祥人,為小姐祈福是最好不過了。」
小瓶子說完,將在自己身後的洛弋軒拉了出來,交到那些大娘的手上,「各位大娘,小姐就拜托你們了…」
「哎呀呀,瓶子姑娘就放心吧!」
「是呀是呀!我們肯定把郡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就是就是!保證讓郡主是這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三姑六婆們的七嘴八舌。頓時吵得洛弋軒有些頭疼,還沒等洛弋軒扶扶額頭,就被她們一哄而上地拽到梳妝台上,然後各種首飾,各種香粉…
洛弋軒被弄得頭暈目眩,只覺得臉上的粉吶,一巴掌就能扇出個煙霧彈的效果,那頭上的金釵銀釵的,就有個十來斤重,脖子都快壓倒肚子里去了。
洛弋軒訕笑著回過頭,在眾大娘驚艷的眼神中笑得比哭還難看,「福女乃女乃,你是不是把城外鐵三家的流星錘給我放腦袋上了,我怎麼感覺這腦袋一掄就能飛出去把城牆打倒似的…額…」
洛弋軒還沒說完,就被大紅的喜帕給蓋頭上了,透過喜帕,洛弋軒還能看見眾大娘滿意的神色,和福女乃女乃眼淚汪汪地愛語,「小姐吶,老身總算盼星星盼月亮地把小姐給嫁出去了,嗚嗚…老身還以為看不到小姐出嫁了…」福女乃女乃說著說著,便嚶嚶哭了起來。
洛弋軒糾結著小臉,正打算安慰安慰福女乃女乃,沒想到脆弱的福女乃女乃頓時扯起袖子模模眼淚鼻涕的,然後將一個隻果塞到洛弋軒手里。
還沒等福女乃女乃開口,洛弋軒就高興地將隻果送到嘴邊大大地咬了一口,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還是福女乃女乃好,知道軒兒沒吃早飯,嗯…早上吃隻果對牙好…」
頓時,屋里的大娘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洛弋軒,洛弋軒不以為然,繼續啃著隻果,「好吃…好吃…」
「哎喲!你這缺心眼兒的孩子吶!你怎麼把隻果吃了!」福女乃女乃看著吃隻果的洛弋軒痛心疾首地哭天搶地。
「唔…」洛弋軒皺皺眉頭,吃個隻果又不是在啃福女乃女乃的肉,干嘛一副咬她肉的表情。「這隻果吃不得?」
「當然吃不得!」福女乃女乃挖了洛弋軒一眼,一把將隻果從洛弋軒手里搶了下來,「這是你捏著保平安的!」福女乃女乃說完,將剩下的半拉隻果給身後的大娘,然後道︰「再去給郡主拿個隻果。」
「嗯…呵呵…」洛弋軒尷尬地笑笑,然後在大紅的嫁衣上蹭蹭手,「第一次嘛,軒兒肯定不知道,以後多來幾次就輕車熟路了,不會犯這種小錯誤的…」
洛弋軒說完,屋里又寂靜下來,洛弋軒咂咂嘴,難不成自己又說錯話了?
「哎喲!我的小姑女乃女乃的,說什麼呢!」福女乃女乃瞪了洛弋軒一眼,「這女子一生就嫁那麼一次,你還想多來幾次怎麼的!」
洛弋軒听完,吐吐舌頭,一臉愧疚地看著福女乃女乃,暗罵自己不長心。
「小姐!小姐!」洛弋軒剛拿著另外一個隻果,小瓶子便風風火火地沖門外沖了進來,「好了沒有!好了沒有!姑爺都來了!哇!小姐好漂亮!」小瓶子跑到洛弋軒身前,一臉羨慕地打量著穿著嫁衣的洛弋軒。
洛弋軒撇撇嘴,「我戴著喜帕呢!你看得見什麼?」
「這喜帕是紗的好不好,小瓶子好歹也看得見那麼一一二二的,朦朧美!朦朧美!」小瓶子伸出大拇指,比到洛弋軒眼前,笑得只見牙,不見眼,「小姐,快同我出去呀!別讓姑爺久等了…」
小瓶子說著說著,就要拽著洛弋軒朝外面跑,卻被福女乃女乃給一把抓住了,「你這丫頭!怎麼也冒冒失失的,這新娘子
可是被背出去了,哪能被你這麼拽著就出門了,那不是讓人笑話麼!」
「哎呀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小瓶子拍拍自己腦袋,「都忙暈了!忙暈了!可是…誰背小姐出去吶?」
「我….」
身後響起的聲音,頓時讓洛弋軒興奮起來!洛弋軒撩起裙擺,就朝身後的人影沖去,一把將洛弋川抱得嚴嚴實實的。
「四哥…」洛弋軒頓時紅了眼眶,打自己回來這麼久,還第一次看到四哥呢,原本以為四哥是受了傷,生自己的氣,不來看自己了,「四哥,軒兒好想你…可是,四哥都不來看軒兒…」
「傻丫頭!」洛弋川輕笑著撩開洛弋軒頭上的喜帕,讓自己能更清楚地看著這個朝夕相處十幾年,愛到心坎上的妹妹,「四哥忙不是麼…你也知道,羽凡撂挑子不干了,太子那什麼事兒都四哥擔著四哥何嘗不想早些回來看軒兒呢?」洛弋川揪揪洛弋軒的小臉,「我家軒兒長大了…馬上就要為人妻,為人母…以後,可不能像在定北王府那般胡鬧了,知道麼?」
「四哥…」洛弋軒頓時有些哽咽,「我舍不得四哥…舍不得定北王府…」
「嘿!有什麼舍不得的…」洛弋川說得輕巧,可是自己眼里也水汽茫茫的,「讓四哥好好看看軒兒…今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了…」
「四哥…」洛弋軒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搖搖欲墜,「怎麼會看不著,軒兒以後天天回家便是,反正也在對門…」
「呵呵…」洛弋川模模洛弋軒的腦袋,「不許哭啊!哭了就不漂亮了,還有,你可不希望大喜的日子外面下雨吧,那外面的接親隊伍,還不得淋得跟雞似的…呵呵…」
「嗯嗯…」洛弋軒點點頭,把眼淚給憋了回去,抱著洛弋川就是個不撒手。
「呵呵…」洛弋川哭笑不得,「被耍小孩脾氣了,四哥背你出去罷,要不然羽凡可等急了…」
「嗯…呵呵…」洛弋軒破涕為笑,點點頭。
洛弋川模模洛弋軒的腦袋,然後轉過身半蹲下,悄無聲息地將眼角溢出來的淚水擦掉,轉過頭,看著洛弋軒笑道︰「騎馬咯!」
頓時,洛弋軒的眼眶又紅了,洛弋軒記得,這是小時候自己纏著讓四哥背自己,每次四哥背著自己,自己便在四哥背上興奮地拿起個小樹枝打著四哥的,邊打邊說︰騎馬咯!
洛弋軒撇著嘴拉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將眼里又死死憋了回去,才趴到洛弋川身上,說道︰「馬兒快跑!馬兒快跑!」
然後,洛弋川便健步如飛地沖了出去。盡管外面的喧鬧恭賀聲絡繹不絕,鞭炮聲陣陣入耳,洛弋軒都死死抓住洛弋川的衣服,享受著也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的騎馬兒了。
與爹娘道別感恩之時,洛弋軒也被感動得稀里嘩啦,但還是讓自己把眼淚咽了回去,爹娘眼楮紅紅,陳管家和福女乃女乃老淚縱橫,就連平時冷清的三哥都紅了眼楮,然而,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蔻丹。
蔻丹瞎著眼楮在一旁使勁兒地鼓掌叫好…洛弋軒看著一臉幸福的蔻丹,心里也微微好受些,至少,這麼多感傷的氣氛下,還是有些喜感在。
洛弋軒被洛弋川背出門後,看見一身紅袍的蕭羽凡,頓時有些別扭地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氣氛有些火熱,所以連帶著小臉也熱乎乎地起來。
透過喜帕,看見蕭羽凡的馬的額頭上貼的奔馳標志,洛弋軒又痴痴地笑出來。
隊伍圍著邑城饒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定北王府對面的逍遙王府,逍遙侯府門庭若市,蕭羽凡下馬,在眾人興致勃勃地眼神里,朝轎子走去。
「踢轎門!踢轎門!踢轎門!」周圍的起哄聲越來越大,在轎子里的洛弋軒心里小復雜了一把,這不是給自己的下馬威麼?
蕭羽凡笑了笑,走到轎門口,故意伸出只腳晃了晃,就听到里面傳出來一個惡狠狠的聲音︰「你敢!」
蕭羽凡笑得更歡了,模模鼻子,然後直接到轎子里把洛弋軒給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