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 偷師

作者 ︰ 奪命娘子

逝者已矣,但生活還要繼續。

春去春又來,又是一年春好處。在這世態炎涼的人世間,故然人去茶涼,也抵擋不住滿園的春色復蘇。春雨過後,干枯的樹木上長出了新芽,從干枯的樹枝到長出新芽就像是一瞬間完成的事,沒有人注意,待到發現時已經是郁郁蔥蔥。青草從濕潤的大地中鑽出,它旁邊的是往世的枯萎。頑強的生命力驗證了那句經典的詩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園中現已是滿目綠色,此時花朵們也按耐不住春的誘惑,競相從花蕾中綻放。那奪目的迎春、清洌的玉蘭、美麗的海棠、夢幻的白櫻、俏皮的連翹、華貴的牡丹、高潔的山茶都已在園中展示著自己的魅力。就連那寒風傲骨的臘梅,此時也未曾凋謝,觀賞著晚來者的絢麗多姿。春天,真已來到。

榕娘離開才沒幾個月,人們就已經將她淡忘。在這偏院,大家只知道榕娘幾個月前跟著西域第一豪門驚鴻樓遠去他鄉,定是享福去得了。獨有星霜知道,這世間再也沒有人這個人。軒轅世家中,墨的生活也恢復到原來的軌跡,不再整日呆在星霜所在的偏院陪伴她。而是經常隔三差五的被軒轅冽派出去執行命令。偏院中新來的管事大娘知道星霜是墨帶來的,二人關系甚好,又見她只不過是個孩子,對她也就縱容了幾分,不會太過苛求。

春天到來,天氣也變得暖和起來,隨之而來的就是越來越多的活計。大量的活計中,大人們做得來的星霜做不來。可是軒轅府不養閑人這是一定的,怎會讓她星霜一人閑著沒事做白吃糧食?後來多虧管事大娘到處尋找,終于在茶園給她安插了個差事。而且還是一件非她莫屬的事兒——采茶。

軒轅世家的生意中,最得意的還要說這茶莊的產業了。產的茶葉大多數是要上貢給皇室,而剩下的則高價販賣到海外。皓風王朝的尋常百姓甚至官宦人家都不曾有幸的一品嘗,就更顯的軒轅茶的珍貴。因其在皇家中備受好評,每年的春茶宮中缺它不可,更有先帝御賜親提牌匾一塊,上書︰茶中帝品獨軒轅!

經過了一整個寒冬積雪的覆蓋,讓茶園中的茶不被嚴寒凍死。春日到來積雪緩緩融化滋潤了大地,給這片茶園提供了充足的水分。漸漸地便有女敕芽長出其中,此時已到每年春茶的采茶時節。

采茶,軒轅世家的茶葉之所以遠近聞名,其對家中茶奴的要求也極為嚴苛。凡事家中采茶的茶奴,必須是皮膚上等且未經人事的貌美處子。這樣,才不會讓沾染了紅塵之氣的人污濁了茶葉。府中丫鬟復合上述要求的幾乎都在主子的院中伺候,沒有能吃得起采茶之苦的。而能出力的,也都在偏院的粗使丫頭房,可這里的丫頭檔次之低,就連找個膚色好的都難上加難。可是主子那得丫鬟定是不肯過去,偏院管事大娘又指使不動,只得從偏院里找。這可愁煞了管事的大娘。

就在事情一籌莫展得不到解決的時候,管事大娘無意間瞥到一旁大樹下剛放完羊回來休息的星霜。雖是早春,但軒轅世家的地理位置讓這片土地還未到夏日就已炎熱無比。星霜放完羊就躲在這顆大樹下乘涼,此時正被管事大娘撞見。天無絕人之路,這可把她高興壞了。

皮膚頂好且為處子,何況又沒有主子院中丫鬟的嬌慣,管事大娘一經決定就將人名遞給了總管。

來到茶園,這里的茶奴姑娘細心的教給星霜怎樣采茶才是對的。如此聰明的星霜怎麼會學不明白。只見她左手挎著小竹籃,彎著腰用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只捏取那最女敕的新芽。看似簡單的工作,實則十分辛苦,盯著烈陽勞作,久而久之,右手用于采茶的指頭肚就會生疼。因為年紀小,又是第一次采茶,一上午別人能采出六斤鮮葉,而星霜只能采出一斤來。茶園中管事的茶奴姑娘見到這樣的勞動成果已是很高興,賞了星霜一錢銀子叫她買糖吃就打發她回去休息明日再來。

一見星霜回來管事的大娘就跑過來問長問短,生怕這個孩子年幼不懂事在茶園闖了什麼禍添了什麼麻煩。可瞧見星霜的樣子不似惹了是非,于是就放心的讓她去了。

既然無事可做,星霜跑到原來偷看隔壁武場練武的地方打算繼續偷看。長久沒來過,不知道這里又有什麼人來過,原本星霜堆砌的石板階梯已被人移走。整個牆下都未見那些石板的蹤影。無法,沒有了石板便看不到武場里面的情景,只能在牆上開個小洞。星霜所站的位置是這面牆壁最醒目的地方,突然就這樣開個洞難免被人看見自己則挨頓訓斥。圍著武場轉了幾圈,最後在東邊花壇最里面三棵大樹後面開了個洞。星霜將這美其名曰︰鑿壁偷師。這是好學的表現,從而開始了她偷師的道路。

透過牆上的小洞,星霜可以清楚的看見武場中武師們的一招一式。因為洞口小又隱蔽,對面的人不會發現自。加上這一個花壇三棵大樹的遮擋,偏院里的人也不易察覺這里藏著個小小身影。就這樣,武場中武師們做了什麼動作,她星霜在這邊就再做一下同樣的動作。今日武師們練拳,打的是風生水起十分盡興。那邊星霜也跟著一板一眼的認真學習。凡是拳法都有口訣,可口訣都是師承下來銘記于心輕易不可外露的。自然對一邊偷師的星霜來講,想要知道口訣比登天還難。不過憑借過人的記憶力,星霜可以準確的牢記招式動作。將每一招每一試都分解成若干個姿勢,最終再將它們連貫起來。如此一來,就算沒有拳法口訣也可將整套拳法都牢記于心。

春日的陽光暖烘烘的照在星霜身上,倒有些酷熱難耐。雖說是早春時節,經過一下午的刻苦訓練,此時的星霜也滿身是汗。現在辛苦萬分,可好處只有以後慢慢的才能體會。鍛煉身體強健體魄在這個沒有感冒藥沒有消炎藥的時代更是尤為的重要。還記得前世的自己,每天都會跟著教練做瑜伽,原本免疫力低下的體制隨著鍛煉的時間久了也強健起來不說,還可以減肥保持好身材。後來,身體的免疫力增加,每當遇見個小感冒小發燒什麼的,都不用去醫院打針吃藥。全靠體內抗體在對抗炎癥。因此星霜十分明白強身健體的重要性。

若說偷師練拳只為強身健體的話。其實星霜還有另外一個夢想,那就是飛。造化弄人,上蒼將自己送入這個時代後,最憧憬的便是飛一把。以前在盧家堡時,星霜曾多次見過自己的爹爹盧常青飛檐走壁運用輕工飛給自己看。那飄逸的瀟灑,好不帥氣,總是讓自己羨慕不已。只不過還沒等著她提出要跟著爹爹學輕功的想法,盧家堡一門就遇上了那等慘絕人寰的事情以至于自己流落至今。今生若再有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感受一番那種飛翔的自由。

下午出過一身汗,讓星霜感覺皮膚黏膩的難受。好容易熬到吃過晚飯星霜就跑去將中午開始放在太陽下暴曬的井水端進了她的小柴房。拿布巾沾上水擦拭自己的滿身臭汗後,終于感覺舒爽了許多。離下次輪到偏院的丫頭去洗浴還有三天,這要是不自己自行擦洗恐怕到時要將別人臭暈了過去。

學了這一下午的拳法,本身已經很累,又洗了個舒服的澡。此時躺在她那柔軟舒適的稻草床上的星霜只覺得昏昏欲睡。爬起來吹了燈,緩緩閉上眼楮,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夢想。

可是遺憾的是,這場夢魘並不美好。

星霜夢見前世的自己和朋友出去游玩,可是不知怎的就突然從十三層高的樓墜下,隨之被紅光包圍。突然間,自己掉落于艷娘的懷中,旁邊的是爹爹盧常青清爽的微笑。這笑容逐漸擴大,可最後經布滿了鮮血。娘親艷娘的眼淚和爹爹盧常青的鮮血交織在了一起將整個盧城淹沒。待到血潮退卻,整座城池竟空無一人。緊接著出現的是女乃娘的手以及同時出現的墨的手。他們都在召喚自己,明知道哪個是女乃娘,可是另外一個人是誰呢?她不認識,更不明白夢中的自己為何要選擇那個陌生人。可殘留的意識提醒著星霜,那個陌生人就是墨。與女乃娘逃難的點點滴滴變成了與墨在一起的逃亡,女乃娘換成了墨。後來二人輾轉反側竟來到了軒轅世家,在這里有梅夫人猙獰的面孔和那永生難忘的三十大板,受傷後有個叫榕娘的美麗女人來探望過自己,可是後來便再也沒見過了。武師的拳法,自己在偷偷地練習,但還是被人抓住了現形,當鞭子出現于頭頂馬上就要落下之際。

星霜驚醒,此時的天色已是蒙蒙亮,昭示著不久黎明就要來到。原來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和現實一樣的夢。又或者,這是一個和夢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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