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楊柳考入首義中學，恰好肖凡從高等師範學校畢業，分配到這所中學任教。教楊柳語文。
子啊楊柳的印象中，肖凡中等削瘦身材，白皙的臉上，駕著一副眼鏡。留著平頭，顯出精明干練的模樣。
他講課聲音洪亮，深入淺出，語言生動幽默，很受同學歡迎。縣教育局曾組織全縣語文教師听他的觀摩課，並獲得好評。
因為他是黨員，又有點文才，學校就讓他負責諸于組織文藝宣傳隊啦，辦什麼展覽館啦，重大節日對外出校刊啦，等一些份外的工作。
他自編自導的從《追稿》、《八個大嫂上夜校》和《春節新風》等小演唱，在公社禮堂演出引起了轟動。這些節目，在縣里匯演時，又獲得一等獎。
每逢重大節日或黨的重要宣傳活動，就要在大街上出校刊。學校專門成立了校刊編輯小組。由5名同學組成。楊柳是組長，負責到各班組稿，版面設計和描圖。肖凡是指導老師，負責定稿把關。
在楊柳的印象中，肖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辦公桌上，總是堆著兩大摞作文本。他教兩個班，又有那麼多份外工作，作文都是精心指導與批改。市教研室編印的《中學生作文選》，常登有首義中學學生作文。
他本人還經常總結教研經驗，發表在有關報刊上。他的工作量太大了。那時，楊柳想，他那麼瘦弱的身軀，怎能釋放出那麼大的能量啊！
楊柳至今還記得，一件令她心疼而有趣的事。
那是為出元旦校刊，夜自習後，編委同學加班。大家在老師辦公室乒乓球桌案上忙活。
十二點了，挺冷的。大家不時跺著腳，呵口氣取暖。肖凡用說︰「哪來的糊味呀！」
楊柳一注意，是有糊味，還挺大的。大家都警覺地看看自己身上的棉衣。
「肖老師，大衣著火了！」突然，楊柳大聲喊道。
大家一看，肖凡的棉大衣，正地燃著火苗。趕緊圍上去。肖凡忙月兌下大衣，將著火的地方，緊緊地在一起，放在椅子上「摁」。
和面熄滅了，肖凡棉大衣前襟，燒了碗大個洞。
「沒事兒，肌膚完好。」肖凡幽默的話，讓大家都笑了。
楊柳敬憐地說︰「肖老師，你太勞累了，燃著煙蒂，掉大衣上還不知道，快休息去吧！」
肖凡看看牆上的鐘，十二點半了，說︰「好，大家都休息區吧。你們的任務明天完成也不遲。」
夜里下了大雪，北風吹得緊。
第二天早自習，肖凡到班上輔導，沒穿大衣。像有點瑟瑟發抖的樣子，楊柳很心疼。下自習，楊柳幫忙把幾位家住街上的女同學叫到一起，嘀咕了一陣。
午飯後，乘肖凡在辦公室，楊柳和兩位女同學溜進他的住室。拿出棉花，布頭，針線，很快把大衣補好了。
當肖凡回住室的時候，他們笑著跑了出來。肖凡有點納悶，等發現棉大衣補好了，才恍然大悟。
下午上課，又穿上了棉大衣。胸口的位子，一個心形顏色簇新。
還有件令楊柳感恩終生的事。
為配合學校實施勤工儉學計劃，肖凡想出一期校刊，造聲勢，壯行色。
夜自習，肖凡到班上找楊柳，讓她開個編委會。不料座位空著，同桌的說，上午小弟把她叫回了，說是母親得了重病。
肖凡就惦記著，第二天上午課間時，肖凡把楊柳叫到一邊，關切的問︰「你母親病了？」
「是屙血。」楊柳低沉而哀傷的說。
「看醫生了嗎？」
「看了，吃藥無效。」楊柳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已臥床不起了。」
肖凡沉思說︰「別難過，怕是藥不對癥。你中午放學，到我住室一下。」
中午放學，楊柳立即到肖凡住室。見他剛從食堂打飯回來，他一見楊柳，忙打開抽屜，拿出一包藥遞給她說︰「這是我從醫院開的合霉素，叫你母親吃了試試看。」
楊柳感激的看看肖凡，接過藥。正要離開時，肖凡說︰「等一下，」又忙揭開飯盒，拿出幾個包子，用紙包好，遞給楊柳︰「路上吃，趕緊回。」又交代道︰「不用找高老師請假了，我一會跟他說。」
楊柳遲疑，不接包子，囁嚅地說︰「我，我吃過了。」
肖凡生氣︰「騙人！剛下課，你咋吃恁快。」
楊柳淚流滿面，不吱聲。
肖凡忙從洗臉架上扯下毛巾，遞給楊柳。楊柳擦干眼淚，接過包子。
「快走！」肖凡像下命令似的。
「……」
楊柳趕到家，社員還沒上工。父親和小弟正為母親的病發愁。
母親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才去，咋又回來了？」楊柳就把肖凡買藥的事說了，並立即按照說明書給母親服了藥。
「……」真實絕處逢生。母親服藥後，病神奇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