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楊柳提前吃飯，趕到學校，笑著向肖凡反饋母親服藥的神奇效果。
肖凡高興地說︰「我抽空再去醫院開些合霉素。你星期帶回去，讓你母親多吃兩天，鞏固療效。」
當楊柳用父母的話，說他是救命恩人時。肖凡正顏道︰「言重了，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件應該做的事。千萬不能說救命恩人之類的話。」又跟楊柳說笑話︰「是閻王爺做了檢討，不該給你母親降災。她要看著她女兒學習成才的，怎能撒手走了呢？」
肖凡暖心的話，說得楊柳眼眶濕潤了，不知該對肖凡說什麼好。
「……」
預備鈴響了，肖凡安排楊柳說︰「晚飯後通知編委，下夜自習到我住室說事兒。」
楊柳點點頭，擦擦濕潤的眼，上課去了。
下夜自習，編委到了肖凡住室。
肖凡說︰「我肚子里已在唱空城計了，大家也不例外吧。現在不談工作，先去飯店吃點東西，我請客。」
大家只好跟他到了東街一家飯店。
一進門，老板直呼其名說︰「肖凡，進而我可賺不著你一分錢。你那幾塊錢的稿費，夠我的本就不錯了，盡給你白搭功夫。」
老板娘笑著說︰「你盡說廢話。咋不說是親戚呢？」
老板眼一瞪說︰「你才是說廢話呢，燈不撥不亮，話不說不明嘛！」
老板娘不吭聲了，趕緊去下面條。
肖凡陪著笑臉，向老板敬煙說︰「謝謝表叔，謝謝表叔！」原來，肖凡是用前天收到的6元稿費，先來安排這頓夜餐的。
每人一大碗肉絲面，兩個油煎餅。你別說，肉還真不少。大家好長時間沒吃肉了，這會兒解解饞。
楊柳一大碗肉絲面就吃飽了，省下的兩個油煎餅，送給在小學就讀的大弟吃了。
返校路上，肖凡說︰「這頓夜餐可不能白吃，馬上去辦公室加班。出一期勤工儉學專號。」又說︰「楊柳早上回家了，各班的稿子，都交給我了。我已審定了大部分，除楊柳負責版面安排和插圖外，你們四人全都謄寫，爭取明天一早張貼出來。」
大家按照肖凡的安排，緊張有序地工作到了一點，順利的完成了任務。
第二天早自習，張貼了出來。
這段專號是表彰前段勤工儉學的勞動模範，所以引起強烈的反響。
楊柳是全校5名特等勞動模範中唯一的女性。肖凡還為她配了一幅漫畫。題字雲︰昔日木蘭從軍稱英雄，今天楊柳勞動當模範。
楊柳畢業前夕，肖凡自己掏腰包，把編委召集到照相館，合影留戀。給每位編委送一支鋼筆，一個日記本。日記本的扉頁上，有肖凡因人而異的題詞。
給楊柳的題詞，是摘錄周敦頤《愛蓮說》中的兩個句子︰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下有肖凡的簽名，日期。
肖凡幫馬國慶復學的事，楊柳仍記憶猶新。
那時初三上期，高老師去師範學院進修。肖凡代理一個學期的班主任。
開心一個星期，馬國慶還未到校。原來，馬國慶母親因肝病住了一個多月醫院，不但家底花光了，還欠了100多元。父親平時磨豆腐維持生計，如今連磨豆腐的本錢也沒有了。
就要開學了，父親長吁短嘆，面對祖宗遺照，無奈地對兒子說︰「孩子，你上學沒指望了。命里只有三升米，走遍天下不滿升。咱生來是莊稼人的料，你就別上學了。」
馬國慶可憐巴巴的看著爸爸不吱聲，到了晚上嚶嚶的哭了一宿。第二天眼泡紅腫著去給飼養員張大伯大下手。
為讓馬國慶復學，肖凡接連三次家訪，做馬國慶父母的工作。並將生產隊干部請到學校酒席款待，懇求將馬家欠的錢減免了一半。另一半待馬家豆腐坊開業後逐步還清。
為讓豆腐坊早點開業和讓孩子早點復學，肖凡把手頭的40元錢節余送到了馬家。馬國慶父母向肖凡下跪致謝。
「別這樣，別這樣……，折壽啊！這是我應該做的。」肖凡不知所措，急忙將夫妻二人攙扶起來……
楊柳為此感慨不已，詩曰︰
慢慢人生路，拳拳師恩情。燭光照吾伎，開拓創願景。
馬國慶吧感恩之情化為動力，勤奮學習，成績直線上升。中考以優異的成績被某中專錄取。
肖凡由于教學、宣傳工作和關愛學生的突出事跡，被評為省先進教育工作者。
對肖凡的愛人，楊柳是很熟悉的，並且留下很好的印象。
那時，她經常來看肖凡。是一位俊俏熱情而又隨和的農村少婦。每次她依賴，不是拆洗縫補，就是整理肖凡的住室。
楊柳多次見她煎中藥。問她治啥病，她靦腆地笑笑，說︰「婦科病。」現在想起來，大概是治不孕癥吧。
肖凡對她挺好的，每頓飯，都是從伙房打回住室，陪她吃。而且，只要有錢，還要加個好吃的菜。踫上公社禮堂放電影，或有演出節目，肖凡總是搬著椅子陪她看。
曾有幾次，肖凡讓楊柳陪她去供銷社買東西。有一次，買了東西，她拉著楊柳去照相館合影。那合影像，楊柳至今還珍藏著呢。
那時糧食短缺，她來總是帶些吃的。一次課外活動，肖凡在住室開校刊編委會。她挎一竹筐東西來了。
肖凡笑著說︰「是好吃的吧？」
她笑盈盈的說︰「包子。」說著，揭開蓋竹筐的小棉被。
「呀！熱騰騰的包子！」肖凡高興的說︰「真是雪中送炭。」拿一個，咬一口，「真香甜，芝麻糖的。大家別客氣，吃吧！楊柳帶個頭。」
可誰也不肯吃。這是她硬是每人塞給兩個……
楊柳想，作為女人，嫁給肖凡這樣的男人也該知足了。可她為何去做見不得人的事呢？楊柳感嘆而惋惜。
肖凡離婚了，楊柳心里閃現一個特殊的意念。她感到奇怪、迷茫，旋即又把它從潛意識中抹去……
「楊柳，幾點了，去叫肖老師去。」高老師隔著窗戶叫道。
楊柳神情恍惚地︰「哦！我，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