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冊來的那天我提前很早就去接她了,在火車站廣場傻等的時候,我胡思亂想了很多。也許當時沒做的,要現在來補償。
我突然想起王冊說很喜歡從地下升起來的感覺,閉著眼楮站著,隨著電梯,徐徐上升,不去想上面的世界是陌生亦或熟悉。只需滿心期待的,期待著一睜眼,夢里的那個人便會出現在眼前。
我不曾體會過這種感覺,只知道王冊從張開眼看到我的那一刻,笑的很甜,仿佛一切的負擔都已拋開的那種釋懷。
王冊帶的東西很少,只背著一個背包。消瘦的臉,完全沒有以前嬰兒肥的可愛。我看著王冊瘦小的身子,想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卻不能。
「累不累的?」我盡量控制氣氛不是那麼的尷尬,微笑著寒暄。
王冊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說話,只是單純的看著我,笑著。
「走吧。」我轉身,卻感覺到一種叫做悲哀的風迎面吹來。
我以為王冊會像以前那樣,從後面追上我,抓住我的手,小鳥依人般的挽著,然後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可是,這僅僅是我的幻想而已。
也許,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我們的中間始終隔著那麼一行,間隙大的可以讓任何一個滿懷希望的人絕望。我不知道你是否跟我一樣,此時此刻,仍然會懷念那段的日子?而旁邊的風景,會不會依然稱那年那日的心情?
我生命中的兩個女人終于在一個溫暖的中午見面了。王冊愣了愣,回頭看著我,用眼神問我︰「這是誰?」
「這是我姐。」鬼使神差的,我居然心虛的不敢說出跟陌陌的關系。
陌陌笑著的臉就那麼僵硬了,只是王冊沒發現。仿佛松了一口氣,王冊很自然的打著招呼︰「我叫王冊。姐姐,你呢?」
「哦,呵呵,叫我陌陌就好了。我經常听輝輝提起你呢,沒想到本人居然這麼漂亮,輝輝還真是有福氣。」
王冊的臉立馬紅了,只得尷尬的笑著回應。
我受不了這種氣氛,急忙引著王冊把背包放下,然後嚷嚷道︰「餓死了,趕緊開飯!」
「吃吃吃,就知道吃,饞鬼!」陌陌瞪了我一眼,就去廚房把忙活了一上午了菜肴端了出來。
飯桌上,陌陌一個勁地給王冊夾菜,一邊夾菜一邊說「你怎麼這麼瘦」,「要多吃點補補」之類的。倒是一句話也不跟我說,弄得我尷尬不已,只得埋頭吃飯。
一頓不算愉快的午餐過後,陌陌上班去了,臨走前也沒跟我說一句話。只剩我和王冊兩個人尷尬留在房間里。我故作輕松地問王冊想去哪走走,王冊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去你學校看看吧,行麼?」
四月的L大,即使高大的法國梧桐還沒有長出新葉,也處處彰顯著春意。四月,水杉林的二月蘭開得正是快活,難道那一朵朵紫色的小花,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麼?所以要開得那麼觸目驚心,把自己所有的生命都綻放在這一刻?
這不是一種喜歡獨自表現的花。
我听到了王冊的尖叫,我終于看到王冊揚著發自內心喜悅的笑。那一大片一大片,開得肆無忌憚的夢幻精靈,所有的事物與情緒,在她們的感染力下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這是屬于她們的紫色天堂,也是曾經屬于我的愛情的模樣。
我曾不止一次跟王冊說過我們的結婚照要在這拍︰你穿著紫色的婚紗,從花叢深處走出來,然後微笑著,牽著我的手帶我融入這片紫色海洋,直至消失不見。你是公主,而我,做你一天的王子,永遠的丈夫。
我望著王冊開心在花叢里跑來跑去,或聞著花香或追著蝴蝶,銀鈴般的笑聲撒在整個陽光里。
那個身影,竟慢慢模糊了,重疊了,變成了我夢里的樣子。那是我愛的人啊!卻只能永遠存活在虛擬世界!
我看著身旁的女孩興奮勁還沒有過去的樣子,連嘴唇也彎彎的帶著笑意,忍不住地問道︰「有那麼開心麼?」
「當然啊,我可是當了一回公主呢!」王冊看了看我,像意識到什麼一樣立馬假裝漫不經心地看著別處,卻又突然愣住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那座亭子。紅色的漆身,干癟得如月兌水的嘴唇。我就那麼看著王冊如著魔一般直愣愣地走向亭子,不需要過多的尋找,仿佛它就跟記憶里的一樣。
指尖輕輕地擦拭著,落寞的身影一如那時我的樣子。
陽光很溫柔,還是那般懶洋洋地灑在王冊小小的身子上。可是,那個曾經的小媳婦,你為什麼也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