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劍 第二十七章 花雨月夜(下)

作者 ︰ 依緣午夜幽蘭

我緩步前行拾階而上,踏入了涼亭。只見涼亭不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石桌,周圍有四個石墩。在石桌上放著一張雲母棋盤,棋盤的兩邊分別放置了兩個精致粉彩的瓷罐子,一黑一白兩色的玉石棋子分別放置其中。棋盤上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局。我雖然不太會下圍棋,但明眼一看便知這黑棋已經命懸一線,想要制勝悠哉,難哉。

我在一方石墩上坐了下來,微風拂面,說不出的舒爽。一只手悠閑地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肘支在石桌上,五指斜托著螓首,中指輕輕按著太陽穴。但見月色明媚,清冷悠然。我只身處在高高的涼亭之上,正好看到皎潔的月光撒了一地的銀華,成片的桃林粉紅相間,月影相照,景色宜人。微風拂過,片片桃花洋洋灑灑,此情此景美不勝收。我一只手悠閑地執起一個白子,在手中把玩,陶醉在清冷魅惑的夜色里。看著那一地的銀華,此情此景便不自覺的吟起詩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好詩,好詩。」伴著如清泉般的嗓音一片素白飄然而至。我還來不及看清來人,只覺一陣清風帶著淡淡的檀香味扶影而過,慕容公子已在我對面的石墩上坐了下來。

「……」我驚愕,什麼時候坐下來的,我怎麼全然不知。

「雲兒果然才華出眾,滿月復經綸,詩文絹美,簡潔卻清新樸素,明白如話。」慕容公子目光柔和,含笑夸獎著我的盜版之詞。

我羞愧的紅了臉頰,螓首微低。「慕容公子過譽了。」心中默念,先輩李白叔叔,不,大爺,祖宗也行,小女子無知,暫且盜用版權得罪了。

「哪里,雲兒才高……」但見慕容公子又要夸我,我哪里擔得起如此美名贊譽,羞愧的就差往地縫里鑽了,便立刻開口顧左右而言它扯開了話題,「慕容公子夜深了,為何來到這里,可是有事?」

「嗯?」慕容公子見我有意打斷他的夸贊,溫柔的搖了搖頭。「剛才路過你的房間,見翠兒立在門外左右張望,不知是何事便去詢問,翠兒告訴我說你獨自一人出來走走,這許時見你未歸,心生不安故而在門外左顧右盼呢。」

「呵呵,這小丫頭,我一個大活人又在她家的地盤上,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這也要擔心。」我嘴上雖是這樣說著,可听了慕容公子的話心里卻是暖暖的。想我一人孤身在外,竟還被著許多的人記惦著。

「那我可得趕快回去了,可不能讓那小丫頭急壞了。」我掩面心情愉悅的竊喜著。

「別急。」慕容公子微一抬手,稍事阻攔。「我已經知會她不要著急進屋去了,這不我一路便尋了過來。」

「啊,原來如此。」我微紅著雙頰側著螓首。

「雲兒,身體不適不在房里休息更深露重的小心再受了風寒。」慕容公子關切的說。

「嘻嘻。」我掩面輕笑,「我都休息了半個來月了,在躺著……」我換了個姿勢坐好,「要是再躺下去我就該變月兌骨扒雞了。」我俏皮的說著。

「月兌骨扒雞?」只見慕容公子滿臉的不解。

「一種吃食,用整只雞做成,加作料煨之,熱油下鍋,炸制金黃撈出,皮酥肉女敕,骨肉月兌離,故而稱之為月兌骨扒雞。」我這會子心情大好,信口說道。

「呃。……雲兒也太過玩略。」慕容公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溫柔的側目斜睨著我,顯然對我的自我調侃目瞪口呆。

眼見慕容公子徹底被我折服,心中倒是對這些迂腐的古代人心生趣念。轉而一想可不是嗎,在這古代但凡女子都恨不得將自己比作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俗話說得好女為悅己者容,哪有女子如我這樣如此比喻自己的,我在心中揶揄。

慕容公子對我的自我調侃實在無奈之極,清咳了幾聲,看到我手中把玩的棋子和棋盤上那未完的棋局來了興致,舒展了眉毛柔聲問道;「雲兒倒是會自娛自樂。咦,這黑棋已是兵敗如山倒,不知雲兒可有法子化險為夷,絕處逢生呀?」

「啊?」被他這麼一問倒叫我一個頭兩個大,感情他是以為我自己閑著無聊自己哄著自己玩呢,在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兩子廝殺的現場,除了能看出大概,也只有它認識我的份了。我掩面慚愧的說道;「這棋局不是我下的,嘻嘻……」我掩面羞澀一笑,「不瞞慕容公子這下圍棋我可不會,看著滿盤的黑白棋子它認識我,可我不認識它。」

「哦?」慕容公子不置可否的看著我。似乎再看一篇奇談怪論。

我羞澀的低著頭,可不是嗎,在慕容公子心理一個能作出《水調歌頭》與《靜夜思》這樣名詞絕句的女子,怎麼會連個圍棋都不會下呢?而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盜竊了人家詩仙、詩聖的版權,可我又不能和盤告訴他事實。可看他考量我的眼神,別再是誤會了我不屑于與他下盤棋吧。我心里嘀咕著。

我轉念一想計上心來。清咳了一下,打破了稍僵的局面,「雲兒雖然不會下圍棋,慕容公子若不嫌棄,我到是對這圍棋有一個更簡易,好玩的玩法?」我微笑著看向慕容公子。

「哦,圍棋還有別的玩法?」慕容公子眼前一亮顯是來了興致。

我倒也不與他虛張聲勢,動作麻利的將雲母盤上的黑白兩子各自歸位。然後各取了幾顆棋子拿在手里,在雲母盤上隨意的擺了個簡易的五子相連的圖形,就這樣演變了幾次說道;「看到了就是這樣,方法簡單易學,不論用什麼法子,只要讓五子相連便是勝了。這種玩法叫做連五子,也叫五子棋。」

「嗯?這倒是個新玩法。」慕容公子似乎挺感興趣。

我執白子,慕容公子執黑子。照著我說的,起先的兩盤棋我還勝利的興高采烈,到得第三盤開始慕容公子開始明白了棋理,模到了門道,十幾盤下來我是滿盤皆輸,被他逼得處處防堵,節節敗退,而且一次比一次輸得慘淡快捷。我額上冒出了淺淺的汗水,不服氣的撅起了小嘴,撒嬌似的胡亂了棋子,「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輸,真沒意思。」

「哈哈!」慕容公子不以為意,看著我氣結撅著小嘴的樣子,開心的大笑起來,「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誠不欺我,雲兒一向內斂高華,怎麼輸了棋盤棋就焦躁耍賴了?」

「我……」我又羞又氣,側過身去不去看他,他這不是變著法的損我輸不起棋耍賴撒嬌了嗎。

「真美。」慕容公子冷不防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不明所以,順著他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去,我的臉騰一下變紅了起來,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模向了發髻,羞澀的低下頭,「雲兒在這里謝過慕容公子了。」沒底氣的說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本就不該收,一時貪戀,翠兒還搞出個舅舅在中間參合,我竟然還順理成章的把它戴在了頭上。我把頭埋的好低,這時的我臉一定紅的似熟透的隻果吧。

見慕容公子許久未開口說話,我悄悄的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他一眼。卻見慕容公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看,這叫我心中一下子涌入數十只小兔子踫踫亂竄。

春夜寒氣料峭,一陣春風拂過,我激靈靈的打了個抖,雙臂不自覺的互相抱著。慕容公子似有察覺,溫言說道;「冷了?春寒徹骨,夜深了,我送雲兒回去吧。」

我羞澀的點了點頭。急急的站起身踏出涼亭,真想一下子飛回屋里。打著哆嗦匆匆跑下階梯。慕容公子一路相隨。

明亮的月兒依然散發著它皎潔的光芒。不似我的羞澀,內斂于內。它正大光明的高懸當空,大膽而又暢快的釋放著它的美麗光華。

離開了涼亭的庇佑,一陣寒氣襲來,我放慢了腳步又縮了縮身體。一陣春風拂過,花海飄然,柔風眷愛,卷著片片花瓣洋洋灑灑,猶如花雨飄揚。紅粉漫天,銀華鋪地,景致悠然,美輪美奐。

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素白近身,慕容公子與我並肩而立。我莞爾低頭,羞澀的緊走了幾步,與慕容公子拉開了一些距離。

沒走多遠,如清泉般的嗓音再次聞于耳畔,「皓月當空掛,佳人銀霜踏。落花雨紛飛,」我駐足回眸凝望,慕容公子飄然出塵,溫情笑靨,一瞬不瞬的望著我,「疑似仙散花。」詠完了詩的最後一句。我本就羞澀的容顏,更是嬌羞難耐,胸中涌入的數十只小兔子不安分的四處亂竄,「慕容公子……」我嬌嗔道,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左右看看四下無人,只得嗔羞的掉頭朝著來路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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