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就是說自己呢，江上平放下袋子緊忙跑過去。
「江老師，你遲到了，這一點非常不好！」常校長一臉嚴肅，不過倒是沒有明顯的怒意，「我記得特別告訴你要準時到。」說這話就往校長室里走去。
「我早來了。」江上平忍不住解釋一句，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沾有灰塵的雙手。
「早來你不到我這報道，早來你不打理一下個人衛生？我明明看見你剛進走廊。」好像有點點著炮藥的意思。
「校長好，今天也不休息啊？」這時候主任過來了，腆著笑臉打招呼。校長看了一眼他那亂蓬蓬的花發，以及上面落的一點灰，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啊，來看看，你呢？今天不是你值班吧？」
「不是，我明天值班。我就想吧，這麼大一攤子，你不來、我不來，也不讓人放心啊，就特意來看看、看看。」
一邊說著話，一邊就拿起了桌上的茶葉口袋，倒了一把在手心，「回我屋了啊。」就轉身出去了，門被輕輕一帶。
「有件事，江上平，從明天開始你就回中心校上班，具體崗位再定。年輕人，好好干，我看你很有發展啊。」不知啥時候表情、語言又恢復了常態。
「校長，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
「那我回去了？」
「嗯。」剛要端起杯子喝水，「小江，你把茶葉都給主任送過去！」想來是煩了他動不動就跑過來各取所需——你丫的以為社會進步到各取所需了啊？
江上平莫名其妙，自己起個大早趕了二十多里路，就是為了來幫某些人干點髒活，再听某些人一半句話，然後還得頂著風走回去？
如果這麼干上幾回，一定很鍛煉革命意志啊；革命意志堅強了，是不是就可以入黨了；入了黨，是不是就離後勤主任更進一步了，就可以天天聆听蔣大主任的哼哼教誨了？別想了，江上平有點胃疼。
官僚主義害死人啊！
還有，明明是幫主任干活，還是干私活，他也不幫自己解釋一下。
江上平急忙急火地趕回青石灘，不過沒忘了買點東西郝校長——畢竟人家一家人都對自己照顧有加。
一听說江上平要回中心小學，急忙恭喜他。
校長說的實在，「回到公社，車也方便了，找個對象，把終身大事解決了，給爹媽去塊心病。」
鄭老師就喜歡開玩笑，「小江，你是不是上貨了？」
還沒等江上平琢磨過味來呢，校長接著說了，「明天星期天，怎麼都是閑著，俺倆找輛拖拉機送你過去。」
鄭老師還真是捧哏的材料，「嗯，來青石灘混了一回，咱也不能就這麼灰溜溜地逃回去啊？」抽了口煙，「小江，你不會是讓二丫給嚇走的吧？」
然後兩人一頓大笑，他們都在這個圈子里浸泡多年了，許多的事，無論是做過、看過還是听過的，都多了去了。既然江上平不願承認，也就不再追問。
江上平羞得很，也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只好訕訕地說著不是不是，其實最迷惑的就是他了——為什麼這麼突然呢，難道真讓鄭老師言中了？
如果有人上貨，那麼這個人會是誰？
爹？不可能，他也沒這個時間。
李悅荷？根本不可能。
陸雨薇？那錢從哪來的呢，他家可是剛給她花掉三千啊，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那就沒有誰了。
哥？出力干活找哥那是一百二十個好使，可是送禮辦事可不是哥的強項啊，再說了，拿一筆錢出來，嫂子的臉上會一點也表現不出來嗎——哥嫂可是和家里分開了。
如果沒人上貨，怎麼會學年中就進行調動呢？
想來想去，最後的結論只可能是常校長身邊一定是缺人干活了，需要自己這個主力隊員去沖鋒陷陣——其實是再想下去只會讓腦袋更疼，干脆不想了，就拿這個好借口安慰自己吧。
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想著的時候，飯菜已經好了，幾個人聚在老郝家里又整起了酒，不過江上平一口也沒喝。
因為那位像嫂子一樣質樸厚道的校長媳婦發了一句話——「小江還沒娶媳婦呢，別給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