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上平背起行李，趕了幾里路去坐客車了，他可不想用校長、鄭老師他們求個拖拉機送自己，那樣不符合自己做人的低調習慣。
鑰匙昨天就留給了校長家那個黑小子，自己起個大早把值班室的炕燒的熱乎的，屋地掃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關上屋門又關上校園的鐵大門。
當自己出現在青雲堡小學的時候，只好又打開了上次來的那間屋子，已經再一次雜亂的就像個倉庫了。
天啊，這是和班級在一趟房的，沒有暖氣，也沒有爐子，而且窗戶上有塊玻璃壞了個小角——用一塊破桌面擋著。
把自己包行李的塑料布剪了一塊下來，在窗戶框上用手薅了幾個小釘，再用破桌腿把它釘吧上了，總算把寒冷擋在屋外了。
正愁著該如何取暖呢，有人來了。
誰啊？何永強！
「我看著背行李的人像你，就過來看看。咋的，解除發配了？」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屋里亂轉，好像在找什麼。
「這屋要炕沒炕，要爐子沒爐子，住不了人。」
「沒事，眼看著一天天暖和了，好過。」
「倒春寒更要命，春風凍骨，沒听說過啊？你以為你要是凍病了就可以休長假，那你可是想錯了！」
「走吧，跟我去，到我那住幾天。」然後不由分說就把江上平拉走了。
原來假期，已經上大學的何永勝回來了，還真就提起江上平了，哥倆有說有笑地談論江上平，以至于現在的何永強都感覺跟江上平很親近了。
說起江上平上學時候的趣事，江上平微笑著搖了搖頭，「那時候小，太不懂事！」
「你知道是誰出主意往老師的書上放毛毛蟲的嗎？」何永強爆了一劑猛料，「是永勝，他在上課前抓的毛毛蟲，和同桌打賭，說他不敢把毛毛蟲放到語文老師的書上，贏一個面包的。結果那小子去了，卻差不點被你給削了。」
「哈哈，難得他還記得這些事，看來我當年也不算個好學生，不過我希望我的學生都能勤奮好學、知道上進。」
兩個人嘮著嗑，一起做了一頓中午飯，誰讓江上平早上吃那麼少了呢，不然就可以兩頓飯了。
晚上，兩人抵足而眠，江上平听著何永強講他的故事——想不到，何永強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原來當年何永強從省師範學校畢業後，和自己一樣，沒有通過任何關系而直接接受縣教育局的分配，當天乘車來到學校。
當風塵僕僕的青年，穿著一件天藍色襯衫，一腦袋熱汗，綰著袖管出現在校長室時，屋里的兩個人忍不住露出了笑顏。
常校長一見這個一米七八的棒小伙，笑著問︰「會打籃球不？」
「不太會！」何永強很謙虛。
「哦，」常校長不經意地轉換了視線，「這樣，咱們這吧，比較偏僻，不招人來；另外現在各崗位都人滿為患，實在不容易安排。你看，為了你個人的發展，也算是解決我的難題，你看再找個單位試試？」
何永強一听這婉轉的言語，明白這是不歡迎自己啊，二話沒說，跑到公社，順著公路往縣里走，後來遇到個客車，到縣里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正好是教育局上班時間。
「科長，我回來了！」何永強一進屋就找到了頭兒。
「咋回事？」
「慶雲堡校長說他也有困難，……」何永強欲言又止。
「好了，我明白了，把調令給我。」只見科長在調令上刷刷寫了幾個字——請常校長接收，林雲海。
盡管心里滿是納悶——這幾個字能行嗎，可還是走出了教育局，才感覺到早晨的那點食物早就化為烏有了。
十萬火急趕往客運站，可是途經慶雲堡的客車在半小時前已經發走了。怎麼辦？
在縣里逛了半下午，買了兩個面包，在客運站的長條木椅上對付了一宿，第二天早八點時，又乘車踏上了慶雲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