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肯定是沒有了,如果今晚不回去,那麼明天第一節課百分百會耽誤,就連早晨值日沒有人領著,值日效果、班級紀律都會打個折扣的。哥哥的班車是最早的發往那個方向,到慶雲堡也得九點左右。
越想越有點擔心,萬一有學生發生矛盾,再有哪個冒失鬼捅到學校去,直接整個「干起來了」,自己挨批評事小,可是如果學生有個三長兩短就麻煩了。領導也會調查自己不請假就擅自曠課的責任。
信步走向客運站,大門已關,黑魆魆的龐然大物佇立在朦朧的夜色里,讓江上平心上也蒙上了陰影。
哥哥家是不能去的,租的小屋子不適合自己再去擠;書店更是不能去了,盡管李悅荷還是當年的師姐,自己卻不再是當年陸雨薇的戀人,現在躲李悅荷還唯恐躲不開呢。
不知不覺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要出縣城了,看來心還是急著趕回去啊。
一抬頭一輛大卡車晃晃蕩蕩的開了過來,江上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跟自己說——大膽問一句,或許是呢。
車離自己還很遠就開始揮手,到了近處吱嘎一停,揚起一片灰塵,江上平眯著眼靠近車窗,看清開車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大哥,車路過慶雲堡嗎?」
「不到慶雲堡,離慶雲堡還能有十里地左右吧。你要回慶雲堡?」
「嗯。」
「上車吧,咋也比走快,剩下的路你走回去都行了。」
與是江上平就進了駕駛室,被光膀子司機燻了一天、被大太陽曬了整整一日的鐵皮車里,就算開著車窗也全是汗泥味。
還好,看來今晚能回去了。
夜里有了點涼意,開著車窗吹進來的風也能讓人輕松的透一口氣了,皮膚上還有汗水,可是從內到外都能感覺到一些涼爽。
兩個人簡單聊了幾句,江上平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司機就開始一顆接一顆的抽起了煙,江上平覺得很嗆鼻子、眼楮,但是堅持著沒有咳嗽——看來這幾年不在父親身邊鍛煉,抵抗能力越來越差了。
好不容易車到了終點,已經是九點多了,司機是個好人,有心要留江上平跟自己擠一宿,不過被拒絕了。
這條道開學前走過一次,跟同事前來家訪,所以即使有點黑,還不至于迷了路,只是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的。
十點半之前江上平終于回到了宿舍,連一身臭汗洗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就一下子撲在了課桌拼成的大床上,太累了,昏昏睡去。
清晨,連睜了三下才睜開疲乏的眼楮,取消了它想要罷工的想法,還是往天的五點整。
看看被褥上的灰塵、皺巴巴的衣裳、亂蓬蓬的頭發、油膩膩的臉,啞然失笑,就這樣糊弄了一夜。
急急忙忙整理完自己的一切,就看見校長進了校園。抓起圖紙就跑了過去,自己一直握的地方竟然有了一層汗漬,淺黃色的,很是顯眼。
「校長,給你建設圖紙。」在校長室寬大的辦公桌對面,江上平伸出了雙手,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昨天你去取的?」校長連看都沒看一眼。
「是的。」
「咋那麼晚呢,」沒等江上平進行解釋,「差旅費不給報銷!」
江上平這個火啊。媽的,指望你報銷我就雇一架飛機了,哪里還用得著貪黑把火走十多里路趕回來。
「沒事了?」抬頭瞅了江上平一眼,「你走吧!」
這趟差出的,一頓好累換來的竟然是領導的不滿意。
轉身就走,江上平在門口時把門一帶,自己已經到了下一個門口的時候,才听到了門與門框撞擊時的聲音好後傳來的含混的嘟囔聲——跟老大耍脾氣,不挨罵才怪呢。
下一個門口就是總務處,門虛掩著,傳來微小的爭執聲,會是什麼事呢?
江上平忍不住好奇向里面望了一眼,大驚失色——兩只手里爭奪的是一張光盤,光盤正面似乎噴繪了一個身上無衣的女子。
早知如此,不偷著看好了,這下是不是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