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都會在談得正高興的時候突然轉換一個很不浪漫、現實的很殘酷的問題，這樣子不會弄黃了吧？
待了半天後，江上平就回了學校。其實第二天趕客車回鎮里也一樣不耽誤上班，只是時間緊了一點。
主要是江上平和徐丹在一起的感覺很奇怪︰談工作、嘮家常都行，就是找不到和陸雨薇在一起的那種感覺，覺得她更像玩伴、同事。
畢竟學生已經六年級了，面臨升初中，作為小學的畢業班老師，江上平還是很有壓力的，何況自己的學生成績還不咋好呢。
上學期期末測試成績總算比期中有了進步，班級成了全鎮倒數第三，摘掉了「老第一」的帽子，可以說江上平的辛苦沒有白白付出。
今年該怎樣付出辛勞呢？
江上平趁著回家的時候，在李悅荷的書店買了「四輪復習」語文數學各一本，自己熟悉起來。
早自習，江上平抄了滿滿一黑板題，等著學生做，陸續有學生交了上來，江上平批閱著，嘴角露出了微微地笑意——有幾個學生應用題有進步。
其實班級變化最大的是許多學生的字有了進步，能書寫整齊了，卷面不再像一張蜘蛛網。
正批閱著呢，有個同事喊江上平去趟辦公室，說是教導處陳主任找他。
「江老師，我真麼听說你給學生定題做。你知道嗎，你這麼做增加了學生的課業負擔不說，還增加了學生的經濟負擔。」
江上平張了張嘴，這個事情解釋吧有顯能的嫌疑，不解釋吧這也太屈了。
「我跟你說，你這麼做讓學校很被動，怎麼跟家長解釋，怎麼跟社會說明，這也是一項收費吧。」
「我沒收費，我是抄題。」
「抄題，你太傻了吧？咱關系不錯，我跟你說，挨那累犯上犯不上，有空歇一會、整理一下業務、下了班喝點酒，不挺好嗎？」
江上平笑了笑，原來關心的是錢的問題，話題轉變的還是蠻快的。
「陳主任，我這麼做沒啥錯誤吧？」
「沒有！」
「那你是听誰說我收學生錢定題了？」
「哦，剛才有學生說你班在做題，蔣主任嘟囔了一句‘一定是私自定題，眼里還有沒有學校規章制度’之類的話，要去跟校長匯報。你去跟校長解釋一下吧。」
「好吧。」
臨出門陳主任還是鼓勵了江上平的工作熱忱的。
「校長，我來澄清一個事情。」
「什麼事？」校長正在看一個文件，對面的電視機開著，很投入的樣子。
「有人傳播消息說我私自收錢給學生定題。」
「啊，有這事？」校長的表情很驚訝，眼楮離開了文件，忽然又語重心長了,「小江，你這麼做可不對啊，這屬于亂收費啊！」
「我是說沒有這個事情，題是我個人買了一本，我在領他們抄著做。」
「啊，」語氣一下子輕松多了，「這是好事，還是年輕人有干勁，好好干。」
江上平剛要往出走，校長又喊住了他，「你把那個題拿來我看一下，題咋樣？」
「題很好，無論是知識點覆蓋、還是題型設計，都很合理。」
「適合咱們學生嗎？」
「從基礎知識的落實到每周一測，再從單元訓練到綜合復習，很細密。」
江上平轉身去取題的時候，就看見蔣主任正在各辦公室通知班主任收本學期單元測試卷錢呢，每生十四塊六。
記得上學期單元測試卷是期末考試前收的，這學期怎麼這麼早？還有單元測試卷不過就是語文、數學各八張，合計十六。如果按照來宣傳定題的人的說法，每張大約一角錢，十六章四舍五入也就兩元錢，為什麼要收十四塊六呢？
江上平拿了自己買的題到校長室的時候，後勤蔣主任正在那里焦急的等待呢。三個人一起翻看了一下語文和數學「四輪復習」，就讓江上平離開了。
幾天後，當江上平揉著發酸的胳膊感慨著抄題真累啊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馬上就不用抄題了，學校統一訂購了「四輪復習」，現在正躺在後勤處里間小黑屋子里呢。
課間召開了一個內部小型會議——後勤主任給班主任開會。
「這個，為了提升我校教育教學質量，」吸溜一下鼻涕，「強化學生的理解計算能力，學校為大家解決燃眉之急，定了一套題，」咳了一下，「就是你們手里的這套那啥，「四輪復習」，一會就開始分發」。
大家開始議論紛紛，對題量、題型品頭論足，江上平心里高興，學校還真是為學生和老師著想啊，這工作干得多有勁啊。
「那什麼，定價一共二十八元，下星期收一下啊，」江上平剛一哆嗦，就馬上停止了，因為還有後半句，「江老師，你有一本了，那就只發學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