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巧，這天江上行剛剛送完車往回走，就看見了李大伯。
李大伯如今閑人一個，四處溜達著鍛煉身體，讓江上行很是羨慕，先不說自己，就說爹啥時候能這樣呢，穿著干淨的衣服，一天就是散步是活。
「老大，咋的，最近有心事。」李大伯對江上行那是相當的熟悉，一看表情就猜到有心事，關心的問了起來。
「也沒啥。」江上行憨笑了一下，不太好意思說，前些年欠李大伯一些人情，還有一些錢，近兩年雖然還清了錢，可是人情是永遠不可能還得完的了，也就不願老人家在跟自己操心。
「你個熊玩意，跟我還藏著掖著的，」李大伯親昵地笑著，「我可是你師父。」
「那啥，車要報廢了，得換新的。」江上行略一猶豫還是說了。
「沒錢，是不？」
「嗯，差點。」
「你那條線是不錯，長途，也沒有別的車，可是道不好。」
「嗯。」
「必須新車嗎？」
「要不不是還得換嗎。」
「車報廢吧，主要是指發動機到了年限，這個你知道吧。」李大爺往路邊一坐，跟江上行講了起來，「你那條道有新車又跑不出新車的舒服勁來。」
「知道，當年你跟我們幾個講過。」江上平一下子就明白李大爺的意思了。
是啊，車的外殼不換，只換新的發動機，這不是能省一筆錢嘛，而且買回來自己就能裝上。
「這幾年你沒看嗎，柴油比汽油便宜，柴油車比汽油車有勁，所以」李大爺一邊想著一邊說著，還真是會啥的研究啥。
「買個柴油發動機？」
「是嘍！」李大伯老懷大慰，自己這個徒弟要是有文化，在修車這條道上能走得更遠，可是偏離了老本行，不過還不錯，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過得好了。
「走，師傅，上我那，咱爺倆好好喝點，你再跟我說道說道。」
「說道個屁，我得回家了，他們還等我吃完飯呢，這都出來一下午了。」李大伯罵了江上行自己很開心，可是江上行比他還開心。
江上行發現自己的腦袋不如以前靈活了，這兩年太專注于錢了，人好像都有點變了——這可不是好苗頭。
江上平拿定了主意，奈何還得張羅錢。最後還是徐丹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家里說掂打一下，明天給送過來。
下午江上平就把中學的集資款交上去了。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點鐘姐夫就來了，同時給江上平拿來三千塊錢。
「家里正準備種地，剛買完肥和種子，還差農藥，先給你拿這些用著，不夠的話過兩天我賣了稻子再拿點。」姐夫期期艾艾地說著話，有些不好意思。
「差不多，等我一有了就還給你。」江上平沒有直接說夠還是不夠。
盡管江上平是真心挽留姐夫吃完中午飯再回去，但是姐夫還是走了，說是回去看看下午能滅茬子吧。
唉，親戚們都感覺這小兩口現在是非常時期，困難得很，不願給他們添麻煩，就連老丈人上鎮里來不是兩口子誰踫上，也堅決不主動去找他們吃過飯再走或住下。
江上平算計了一下。
媽拿來的一千元給徐丹去集資，這三千自己用——夠不夠就這些了，不能跟個張嘴，媽不是說哥要換新車嘛。
江上平照例弄了個大信封，把三千元錢往里一裝，就感覺到自己的小家子氣。記得哥講過，有一次去交通隊隊長家，把錢往出一掏，「」的往桌上一放，然後把事一說，那架勢就好像自己是人家雇來的搬運工——只是把人家的錢，從茶幾這頭往那頭搬了一下。
為何自己覺得這麼費力呢？
舉步維艱地挨到常校長家，，收到了熱情地接待；磕磕絆絆地說了自己的工資關系的事情，一問一答間倒也沒看出哪里不和諧，反倒是江上平不好意思說為什麼要離開小學；瑟瑟索索地要把信封留下，遭到了校長及夫人的強烈拒絕；江上平沒有發現的是在拒絕之初，有兩根手指頭非常熟練地在信封上捏了一下，就萬分堅決了；推推拉拉中，江上平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失敗了。
這個時候，大門響了一下，雖然是大清早，但是眼神告訴江上平這個時候來人應該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好吧，那就先算你兩口子的集資，回頭我交給會計！」校長穩定的語言滑過江上平的耳邊，江上平如蒙大赦，如兔子一樣地消失在了胡同的拐角處。
出來門，才想過味來，這部南轅北轍了嗎？
自己還真是「狗肉上不了桌面」，你說咋就這點出息呢，難道還真是得了「怕官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