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濟泰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每個毛孔都暢通的舒著氣,舒服。這一夜夢雖然是混亂的,難得的解乏。
他賴床了,就想擁著暖和的被窩,躺上那一天。
有細細的說話的聲音,听不清。
坐起來,還是听不清。他披上罩衣。
客廳里沒人。卻能分辨聲音來自餐廳,兩個人的交談。
餐廳里的吳天瑞專心吃著面前的飯,粥有些熱,她不停的攪著。
Tony笑著說話,看見俞濟泰出現在餐廳門口,招呼他,「抓緊趁熱吃,阿姨今天煎的餅特別好吃。」
阿姨朝他鞠躬。準備了一套餐具,盛了碗粥。
他在吳天瑞旁邊坐下,右臉靠近她的方面。
她有意識的瞅了一眼,五指的痕跡清晰可見。手中的勺子被捏緊了。
俞濟泰感覺她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流連,看向她,「阿姨煎的餅很好吃,多吃些。」
她收回目光,自己盤子里多了一張餅。
「你們慢慢吃,我去公司整理一下。」Tony用餐巾擦嘴,起身告辭。
俞濟泰也馬上起身,出去送了他一下。Tony自然是不想他麻煩,兩個人推讓了一下,俞濟泰還是坐了下來。
「他是濟慈的朋友。」第一口粥進胃,久違的被食物填充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嗯。他剛才介紹自己了。」聲音有點啞,「米曉晨怎麼樣了?」
「她…」俞濟泰琢磨著怎樣說,才不觸動哪根吳天瑞暗藏的神經,不至于自己再挨她幾巴掌,「不用擔心,她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情緒不太好,你看她的時候可要小心。」
她「哦」了一聲,喝了旁邊的一杯牛女乃。
「我昨天…昨天…對不起了…我太沖動了…」她緊了緊牙關,還是道了歉。
「天瑞,你吃藥了嗎?你吃完飯記得要吃藥。然後好好休息。」他頓了頓,「你要是不用擔心你的室友,我有請護工幫忙。等你病好了,去看她也不急。」俞濟泰故意把話岔開,昨天的耳光,他比她更加的不願意提起。
她點點頭。又恢復了沉默。
「這回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
俞濟泰看著她的側臉,「天瑞,對我,你不用說謝謝的。」他聲音懇切,還裹著微微的顫抖。「天瑞,再留下一天好不好?你現在還沒有完全康復,我擔心你還要發燒…」
「不用擔心我了,」她少有的開口笑了,聲音也變得清脆,「我回家整理一下,還要上班。米曉晨我來照顧吧,麻煩你一天,真是不好意思。」
客客氣氣,是她一貫的態度。
俞濟泰沒有再說話,天瑞決定事情,他沒法反駁,沒法再勸。
吃完早飯,阿姨開始收拾餐廳。吳天瑞收拾妥當就安靜的坐在客廳里,等著俞濟泰送她回去。剛剛她要自己回家蠻可以,俞濟泰去執意要送,她想了想,不想太拂他的意,大家都不歡而散,沒有再爭,出來等他送自己。
俞濟泰一只袖子還掛在外邊,另一只手翻找著車鑰匙,看起來有些匆忙。一會又從屋里搬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堆在腳下,看來是要一起讓吳天瑞帶回去的。
她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跟著俞濟泰下了樓。
俞濟泰這幾天太熟識來往于吳天瑞住的地方路線了,她住的地方成了中心點。車子似乎都能自己開到。
客廳里的血跡已清洗干淨,吳天瑞聞到了一股弱弱的洗潔精的味道。那一大坨干涸的血跡,在她眼里閃回了一遍,像是一場夢幻,似有似無。她還是小心的繞過曾經的那片染血之地,倒了一杯水給俞濟泰。
「我不喝了,」他把東西放下,「學校有些事情,我先整理一下。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忘了吃藥。」
俞濟泰忽然間覺得有點生離死別的意味。生離死別嘛?自己想多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麻繩一樣纏著她,壓力是不小的。她畏畏縮縮的表情,剛剛听說他要走那放松的呼氣聲,都清楚的看在眼里。他把繩收的越緊,越快,她越有可能逃,像樟腦丸一樣升華了。他需要松一松手上的繩,給自己一些喘息,給她更多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