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料到，站在門口迎接我的竟是宇文氏。一襲紅衣在殘雪映襯下極其耀眼。
「夫人，區區賤婢何勞您親自出門相迎，這外頭風大，趕緊進屋去吧。」不等白英拿出斗篷，我便匆忙迎上前去，惜青退到宇文氏身後，我會意地扶住宇文氏，裝作謙卑地低著頭。
「我倒沒料想，原是我屋里的人，竟有這等出息。」宇文氏似是無意輕聲念叨，「也不枉我一片心意。」
「夫人……」
「你是怕我還是怎的？兒媳，你我二人還用拘此禮？」
她忽的嬌笑出聲，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喜，斜瞄了一眼我這邊，卻不是在看我，眼波流轉，一臉慵懶的媚意。我心頭疑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門口轉角處，李世民正策馬一溜小跑過來。
他見是我，愣了一下，隨即下馬，朝宇文氏做了一揖，「母親。」
宇文氏略點了點頭，當做回禮，又撇過臉去跟後頭的惜青吩咐道︰「跟門房知會一聲。」
「你才回來的？」李世民又問我。
我猶豫半天，是叫二少爺還是叫二弟好，卻見他眼神犀利地盯著我扶住宇文氏的手，我觸電一般立刻撒開了手，倉皇答道︰「嗯。」
「我大哥可好？」他探尋地問道，心里不知想的什麼。
「很好，他還讓我代問二弟好。」
不好，他眼又眯起來了，看來這聲二弟是不能在他面前喊的，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又想避開他的眼神，竟不知看哪里好，心里不住地暗罵自己，又不是奸情敗露，在他面前怎麼跟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樣，我還怕他一個未成年的小鬼不成！
「世民今日回來得倒早，正好與你大嫂一起用膳，我早早叫人備下了飯菜為她接風洗塵呢，正好你父親和你也好久未曾共桌……」
「她不是我大嫂。」
李世民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宇文氏的話頭，一臉的微笑，陰鷙的眼神刺得我頭皮一陣發麻。「你自己說是也不是？」
我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不知怎麼回答，這不是故意給我難堪麼？若我說是他大嫂，他肯定要說我與李建成還未成婚，若我說不是，他說出些不該說的話可怎麼好。
「世民好利的一張嘴！」宇文氏忽然出聲道︰「你可是見她還沒有過門便輕視她？凡事還是留條後路的好。」
李世民听完這話也不惱，笑意盈盈地轉過身，「母親此言差矣，這正如同兒子們出門打仗，是大哥去，還是我去，這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也不是他人說了算的。」
「我怎麼听著這話的意思，是鹿死誰手也不一定？」
「母親覺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宇文氏攏了攏風帽，也笑道︰「那就走著瞧罷，我可是看著呢！」說罷，別有深意地瞟我一眼，「兒媳是隨世民去他那，還是去我那，自己看著辦罷。」
「既然夫人飯菜已準備好，那……」
李世民忽然一把捉住我的手，「走。」拽得我一個踉蹌。
「你要帶我去哪？」
「自然是回你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