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哽咽著道︰「你別急,我讓大夫來,別慌!我馬上就回來!」帶著什麼東西啪嗒掉在了地上,濺了我一腳的水,她叫我不要慌,自己比我還慌呢……
「你慢點,別傷了自己,我就坐這,哪也不去。」我听見她在我面前蹲下了,「先別收拾了,去叫大夫吧。」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凳子上,這一年多以來,我第一次感到無助是什麼滋味,這無盡的黑暗,冷得直叫我害怕,我看不見了,真的看不見了……我還沒看遍這世間的風景,假若有一天我死了,再回去的時候,記得的只是這片陰霾的天和李府的那個小院落。如果是這樣,我在這再沒有一絲溫情的地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腳邊上就是剛剛白英摔碎的碗,只要一小片,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模索著彎下腰,果然立刻就模到一塊碎片,邊緣蠻鋒利的,割下去也應該不費力……模了模腰上的皮鞭,我不禁微笑了起來,至少還從義父那里學會了甩鞭和騎馬,以後回去的時候,說不定還能行俠仗義呢!
又試了試碎片的鋒利程度,將它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下,正要用力切下去,忽然一股大力彈開了它,震得我手臂酸麻了一下。
「誰!」我雖然看不見,還是能听見的,厚厚的門簾動了一下,發出「呼哧」一聲,不知是那人進來還是出去,不過按我的猜測應該是進來。
「不要想不開,好好活下去。」我認得這個聲音!嘶啞難听得讓人想忘記都難,是在集市上綁架我的那個頭目!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一而再救我?」難道他是我的故人?
他並沒有靠近,室內靜得只听得到我自己的呼吸聲,「千萬不要再想不開。」門簾又發出「呼哧」一聲,是他出去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不過一分鐘不到的功夫,白英回來了,「小姐,大夫請來了!」
「那就請他進來吧。」我偷偷將割破的手指藏在袖口中,讓這傻丫頭看見了又要一頓好哭。
大夫才走近,忽然「咦」了一聲。「怎麼?」白英焦急問道。
「剛才與小姐請脈,小姐躺在床上,有簾子遮著,故沒有見到小姐的面容,這下看來,老夫心中已有定奪。小姐是否近來被人重擊過臉部?」
我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可否讓老夫再把一次脈象?」
白英在我手上搭了一塊手絹送了出去,大夫只搭在上面幾秒鐘,就抽回手,道︰「那人下手太重,以致血塊瘀腫壓住眼部,才導致失明。」
「嚴重不嚴重?」白英立刻接著問道。
「這個老夫就說不準了,要看血塊的大小和位置,如果是較小的血塊,少則幾日,多則月余就可完全康復,但若血塊過大……」
「血塊過大會怎樣?快說,別磨磨唧唧的!」
我安撫地模了模白英的手背,「這也不是大夫的錯,各人有各人的命,別急,听他好好說完。」
「若血塊過大,一則可能此後再也看不見東西,再嚴重一些……小姐的命數可能不會長久了。」
「放屁!我家小姐是要長命百歲的!」白英帶著哭腔叫嚷了起來,「庸醫,盡說些屁話!快出去!」
「老夫不敢妄言!醫者父母心!依老夫看來,這血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還有一點尤為重要,小姐平常一定要切忌情緒起伏太大,血塊可能會由此移位。」
我扯住白英,「移位的後果是什麼?」
「移位之後,不消數月,小姐的命就……不過老夫會盡力救治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