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依照世俗的眼光看，隋煬帝這樣對我一個陌生人，的確于理不合，再怎麼投緣，也解釋牽強。
李世民見我低頭不語，更證實自己猜測。
「我還有一個更大膽的揣測，你的母親，容貌絕世，卻不能正式入宮，而隋帝又待她情深。」他幽深一笑，宛如曲徑，「我听說高私自斬的，只是一個冒牌，真正的亡陳美人，尚在人間，恐怕她就是你的母親，張麗華。」
我悚然一驚，他這一通分析，由人及史，剝絲抽繭。竟構成了一個如此完整的故事框架，連我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身世了。
不過，如果借此機會，打消他對我身份的疑慮，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說的……」我本想說都對，卻在看向他的瞬間，迷了心志，我，不能夠騙他。絕不能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他盡情怎麼猜度肯定是他的事，但我若是開口承認，便是我的錯。
「你如何揣測是你的事，我，只是風語裳。別無其他，沒有親人，沒有過去，沒有原因，什麼也沒有。」
「你仍是不承認？」他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即使知道你的身份，我卻不明白，你哪里學來的上乘輕功，張麗華又是怎麼教出你這樣穎月兌不羈，迥異流俗的女兒？還有，你那些奇怪的言行……」
「夠了。不要再進行這個話題。」我捂住耳朵，看他，餃一點憂怨。
「裳兒，我不喜歡你有這麼多的秘密。你不應該對我有所保留。」他沉靜目光看我，霸道仍存，卻將冷酷掩去。
他今天的脾氣已經收斂，盡量不觸怒我，措辭懇切，他知道我不吃硬，便希望我服軟，把一切身世傾囊相告。
不過，這不可能。
況且，即使我說了，你也是不信的。
「李世民，我喜歡有秘密。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人無尤。」我輕輕嘆一口氣，「你太偏執。你若是真愛我，便不該勉強我說自己不願提及的往事。你應當尊重我。」
他搖搖頭，以手支額，笑似自嘲。「我就知道。你的那些怪論調。罷了，終有一日，你會願意告訴我一切的。」
「二少爺……」
「進來。」李世民隨意撢撢衣服。
端著晚膳的婢女魚貫而入。最末的一個捧了海棠冰紋碟，比平素的碗大幾倍不止，滋滋往上直冒寒氣。
「那是什麼？」
李世民笑而不語，一副你等著看的表情。、
待大碟子放上桌，我才看清。
盛了大碗的冰，冰上擱著粉女敕魚肉，紅肌白理，一個個好像正嘟著粉唇，等人親吻。
寒得鮮活，冷得誘人。
「生魚片？」我欣喜的看著他。
「你們那邊的叫法還真是怪異。」李世民皺一皺臉笑道，「還不嘗嘗？」
「這個是芥末嗎？」我夾起一片生魚，望著一小碗佐料看了看。
「這是用來配魚膾的「八和齏」。用蒜、姜、橘、白梅、熟粟黃、粳米飯、鹽、醬八種料制成。」
他對我的孤陋寡聞感到很無語。
我忙蘸一片，入口冰融，鮮滑爽口。
「早知道你這樣喜歡，應該早些送來。」他毫不掩飾對我的寵溺，勾角笑起。
「唔。」我吃得不亦樂乎，無暇顧他。
「听說隋帝也愛這種生食，贊金齏玉膾為東南佳味，怎麼沒舍得給你這個寶貝女兒嘗嘗？」
「這麼說，他也並不是多寶貝我啊。」我皺起鼻頭。
「好了，好了，不要吃了。」他伸手攔住我的筷子，「嘗嘗別的菜。」
「為什麼？」我不滿抗議。
「這種生冷東西一嘗滋味即可，多吃無益。」他隨手盛一碗清湯遞于我，「自己的腸胃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樣。」
「小氣！」我大口咽下鮮湯，「一定是自己想偷偷吃掉。」
「听說只有山野村婦喜歡吃這種半生不熟的東西，」他優雅的輕揩自己的指甲，閑閑帶起一抹笑，「我這樣翩翩的濁世佳公子，可沒有興趣……」
「那敢情好，我去找一個山野村夫陪我吃這種下等東西好了。」
「哦？」他的指月復輕輕抹過我的下顎，「你果真忍心把眼前這個翩翩君子變作那山林莽夫？」他湊上前來，索去一個吻，「若是嬌妻執意如此，為夫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