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你不會生氣我這樣說。我以為你不會再踏進這個房間一步。」
「是嗎？我很抱歉。」長孫無垢雙手交疊，姿態宛然。
「進來吧。」我回身復坐回椅子上，手掃過茶壺，不羈姿態，「很抱歉。沒有茶，水可以嗎？」
「風姑娘，我對你沒有敵意，你可以與我談談嗎？」她輕攤雙手，指尖圓潤，肌膚白膩。
「我亦不想對任何人有敵意。所以你盡快說完，盡快離開，這是最好選擇。」
我知道對這樣一個溫婉得不可挑剔的女人冰冷姿態，是叫人詬病的事。事實上，我也並不想這樣，這不是我的風格。但我知道，一旦露出柔軟姿態，必然讓她和李世民以為成為我是，或者可以是那種女人，那種成功男人背後默默付出的一堆女人中的一個。
她和李世民，事實是，這種想法也很諷刺。
至今我尚未明白，我和李世民之間究竟算什麼？
「王爺說的沒有錯，你的確與眾不同，桀驁難馴。」
她目光炯炯看我，與她粉黛輕施的淡不相符。
「看來不是什麼好話。」我的眼皮一跳。
忽然有不好預感。長孫無垢來找我，而李世民又似乎和她談過，那麼她來找我的目的……
「風姑娘相信我。我並沒有惡意。」我知她誠懇。
李世民需要這樣誠懇的說客，且身份是，他的妻子。
我皺皺眉頭。
「不，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請叫我風公子。」
「這不能改變你是女子的事實。」
「我是女子的事實，所以呢？」
「我知道……」她猶豫的看我一眼，似乎有些難為情，「知道王爺‘偶爾’會借宿在這里。而且也有不少其他人可能會知道。」
「我很抱歉，但這件事好像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你應該知道，我不能趕他出去。」
「不，不」她的嬌容染嫣，語氣平淡如茶，加了一分謹慎，「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王爺，希望可以娶你。」
果然。我以手撐頭，深吐一口氣。
「所以說，你在為他提親？」
抽筋得笑，世上還有比為自己的丈夫提親更可笑的事嗎？
「是。」
「你是說，他願意娶我，願意對我負責，願意保護我免受他人指指點點。」我虛情假意的翹一翹嘴角，「多麼感人的恩賜啊。」
隨即起身，徑自躺到垂著紗幔的榻上，冰冷了自己的目光和語言。
「謝謝。我不需要。」
「你，你說什麼？」長孫無垢隔簾望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驚或疑，哀或樂。
可以違心說與我無關嗎？
「我不需要他娶我，不需要他對我負責，不需要他保護我。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就算發生什麼，我也不在乎。」
「你說你不在乎？一個女人的名譽，你竟可以不在乎？」
「是。要那種東西干什麼？吃不飽穿不暖。我寧可換我想要的。而我也的確有更想要的東西。」
「怪不得我提出提親，他會是那種表情。」她喃喃說著，吐納烈氣，「風姑娘，你未免太任性。「
她加重語氣，對她來說實屬不易。
「我知道。他也知道。你回去吧。以後不必委屈自己再來提這種事了。「
「不，我不能回去。你不在乎，我在乎。」
她聲音之中透出一股韌性，輕輕的，在平地驚起雷。
「你在乎？」
「你把秦王府看作什麼？又把秦王看作什麼？名譽受損的不僅是你，我必須維持王府的尊嚴。」
她不是一個弱質女子，外柔內剛，鮮卑的血液在她的體內。
她的內心強大無匹，我及不上。
我是和她恰好相反的女人，爭與不爭，都是輸。
「所以，王妃，為了守護你所需的尊嚴。你預備拿我怎麼辦？」
「要麼用你的名分留下，要麼用你的驕傲離開。你不能作為一個隱秘存在。這對你們兩都好。」
「看來王妃是在趕人了？」
「那麼，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