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是不是也不必理會你的心情?」李世民沉著臉,看不見他冷夜中的眼眸,似在自問,我突的生出一種不安來。
「你,你說什麼?」
「裳兒,」他又有揚起臉,暗夜瀲漾的眸子對上我,冷決分明,「若是你再去,我不能保證快綠軒怎麼樣。」
他,他竟然威脅我!
我一時氣結。
「你睡吧,我走了。」
李世民冷冷說著,我听到身後一聲門響。
忽的,一室落寞。
我覺得那將是我听到最後的聲音。
一直一直在我的耳膜隱藏,回旋,震得發疼。
我在黑暗中,心思舊涼,像羈旅迷途人,失卻落日,在放空的眼神里,搖曳一分愁緒,九分離索。
忽然驚覺身後有人。
我下意識想回頭,卻又立刻頓住身子。
隱隱地心里不知期待著什麼,莫名慌張的又害怕起來,一寸寸拖延著挪動目光,看清的片刻,心,仍是涼了半截。
竟,竟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喂,要不要這麼一副臭臉對著我啊?」
「怎麼會是你,」我懶怠掩飾自己的失望,煩躁的揮著手,「你快走。若是讓他看到你……場面不易收拾。」
那花佬兒自鼻孔里笑了一聲,「你以為他還會回來?」他極其悠閑的坐到我身邊,斟了杯冷茶悠悠喝了一圈,「你已經被沖昏頭腦。完全遺忘他是多麼凜傲的男人。今夜,他是不會回來的。」
是,是。花佬兒說對,全對。
他或者會因為我放下一時傲氣,但那只是一時。他骨子里太驕傲。我不能奢望他為我低頭。偶爾一次,恍如天賜。我該感激涕零。
我不想說話。
花佬兒很難得,陪我靜坐。
他是個極好的陪伴,隨時開口,永不覺得沉悶,絕境時也一樣,樂觀依舊。可一旦需要安靜,他不會開口,穩若彌勒,不驚不擾,可以普渡眾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發覺,手背溫暖,來自他手心。
那是暗夜時絕好慰藉,我覺得沒有那麼低落。
「花佬,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經好了。」
「嗯。」他淡淡起身,陳舊芬香竟被夜色沖蝕全無。
他手撐著地道暗門的時候,忽然背著身問我,「你是否會听從他?」
「嗯。」我低低應了一聲,刻意淡去自己的無奈。
「你果然太天真。」他不苟言笑時,有殺手一般的冷漠與陰戾氣,「我說過,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他動不了我。」
「我知道。你身處江湖,他卻在朝堂。你們可以互不干涉,也應該這樣。」
他似乎吃了一驚。
「可他若是要做。你仍會有麻煩。他也是。我不喜歡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款款說著,思路竟漸漸清明,面上帶了恍惚笑意,「況且,他說,他心情不好。」
「你這個傻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他氣急敗壞的砰的把暗門關上,倏地又推起暗門,眸子精亮,「再怎麼樣,明天你必須來見我。」
「好。我會有始有終。」我一副官方口吻。
夜,重歸無聲。